黄飞燕带着黄飞虎的死讯和黄家军投靠了西岐,西伯侯先是震惊,而后竟然因悲痛过度而病重,卧床不起。重病的姬昌将西伯侯的位置传给了儿子姬发,而姬发为了天道正义,自立为武王,举兵反了殷商。


    姬发身着盔甲,手持黄钺,点兵列阵,威风凛凛。他站在军阵前,面对整装待发的士兵,高声道:“商君昏庸无道,宠信妖孽,不念功臣,不敬上天,所行自绝于上天,违背天理。今我姬发承天意,举兵东伐,势必斩昏君,灭妖后,替天行道,还天下太平!众儿郎,持你们的枪,拿你们的盾,随我,战!”


    姬发雄心勃勃,也信心满满。此时的他知道自己是顺着天意行事,也能自傲地把“替天行道”四个字喊出。可这四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此时的姬发并不明白。他就像无畏的初生牛犊,带着单纯的英勇,英姿焕发地看着他的士兵们一个个笔直站立,挺立胸膛,一声高过一声的“战”冲破校场,传到很远的地方。


    姬昌待在卧房里,都能隐隐听到士兵们高亢的叫喊。姬昌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还没有到外面所传的那样病重到下不来床的程度,他盘腿坐在床榻上,手持龟甲似乎正在占卜什么。不过从姬昌看到占卜结果后仍旧不展的愁眉来看,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房门发出一声“吱呀”,姬昌抬头望去,却见一个长着鹰翅膀的小孩端着药碗走进来。小孩哒哒哒地到床边,他的步子比寻常孩子矫健多了,跑的那么快,汤药却一点儿都没洒。


    “父亲。”小孩儿把药碗递给姬昌,稚嫩的童声问道:“父亲,您身子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姬昌摸了摸小孩的脑袋,“雷震子乖,自己玩去吧。”


    雷震子年岁尚小,还看不懂大人眼底的慈祥背后的忧心忡忡,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稳步走出房门后就撒着欢快的步伐跑了。


    姬昌看着还是孩子的雷震子,难以抑制心头的不安。


    太快了,姬昌想。自从姜子牙回昆仑山后,他突然就算不透天命了。不仅如此,从前他算到了那些东西,也变了。


    依照姬昌先前的卜算,他会在几年后病逝,而后姬发才会继承他的位子,自立为武王,举兵伐纣。届时他的义子雷震子也已经长大,成为西岐的一员猛将。


    姜子牙说此时已经到了伐商的时机,但这不是姬昌算出来的伐商的时候。算不出的天命和错乱的命数令姬昌惶恐不安。眼见着伐商在即,姬昌当机立断,果断让位给姬发。


    天命既定伐商的是武王姬发,不是他文王姬昌。姬昌不敢想,如果他错乱了天命,代替姬发成为领兵伐商的人,天道会怎么对他。


    姬昌深知天命不可逆,此时所有的变数仿佛一把把刀,架在姬昌脖子上。


    他看不清天道定的路,该怎么顺天而行?


    姬昌握着龟甲,默默叹了口气。


    雷震子找不到东西玩儿,忽然想念起前几天姬发分给他的梅子来。据说那梅子是姜丞相带回来的,雷震子年纪小胆子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决定到姜丞相的房间里找梅子吃。


    姜子牙此时正不在,雷震子悄悄溜进他屋子里,正想找梅子吃,忽见屋子里竟捆着一只大花豹,雷震子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申公豹也没想到有人敢闯姜子牙的屋子,也被雷震子吓了一跳坐起来,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长翅膀的小孩。


    申公豹大惊:“这里怎么会有妖?奇怪,我竟看不出你是什么妖。”


    雷震子拍拍屁股站起来:“我不是妖,我是雷震子。大豹子,你是姜师叔的坐骑?”


    “什么坐骑!”申公豹怒道,“小孩儿你哪家的?乱说什么话!”


    雷震子答道:“我是西伯侯姬昌义子,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门下弟子,叫雷震子。”


    申公豹闻言眸光一暗,嗤声道:“原来是云中子门下。”


    雷震子疑惑道:“大豹子,你也认识我师父?”


    申公豹冷笑:“你师父没教过你,遇到妖怪要先打死吗?你在这儿与我聊这么久,也不怕回去被你师父罚?”


    “教过的。”雷震子理所当然道,“但你已经被姜师叔捉了,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申公豹恼羞成怒:“谁说我是被姜子牙捉了的?”


    雷震子扫了一眼他身上的缚妖索,一切尽在不言中。


    申公豹被雷震子气到了,故意张大嘴吓唬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快走!小心我吃了你!”


    “我不。”雷震子眼馋地看着申公豹身旁的那几框梅子,吞了下口水道:“我想吃梅子。”


    “不给!”申公豹尾巴把梅子卷过来,挡的严严实实的。


    “原来你是姜师叔专门找来守梅子的。”雷震子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姜师叔真是料事如神,早知道我会来偷梅子。”


    申公豹此时最听不得姜子牙的好话,尾巴在地上甩得啪啪响,哼声道:“胡说,这梅子明明是我的。”


    雷震子眼神一亮:“所以你能给我吃梅子吗?”


    申公豹尾巴一顿,看着两眼发光的雷震子,忽而笑道:“行,只要你将我身上的绳子解了,我就将所有的梅子都给你吃。”


    雷震子心动了,但他还有些犹疑,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摇头道:“你是妖,师父说了,我等降妖除魔,不得与妖邪为伍。我不能把你放了。”


    申公豹脸上的笑消失了,漠然地趴在地上:“你师父还是这样,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小孩儿,我不妨告诉你,其实我是姜子牙的师弟,和你师父也早相识了。”


    雷震子惊呼着打断他:“那......那你岂不也是我师叔吗?”


    申公豹话音一顿,自嘲道:“如果你师父认的话,也算吧。”


    雷震子领会不了申公豹脑海里复杂的想法,在他心里“妖”是敌人,“师叔”是自己人,申公豹即是“妖”又是“师叔”,两极身份令雷震子十分纠结,不知道该拿他当敌人还是自己人。脑海中还在拉扯,但雷震子对梅子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他决定先把申公豹划进“自己人”的行列,乖巧道:“师叔,能给我吃梅子吗?”


    申公豹整只豹子僵住了,他没想到云中子的徒弟知道他是豹子精还会叫他“师叔”,要是云中子知道了,不得气死?


    一想到云中子会气死,申公豹就愉快了,大发慈悲地推了一框梅子给雷震子,面上却仍是不冷不热的,只淡淡道:“吃吧。”


    不管申公豹是妖还是什么,在他将梅子推往自己的那一刻,在雷震子心里,他就是自己的亲师叔了。雷震子一边大口啃着梅子,一边问申公豹:“豹师叔,姜师叔为何要绑着你?”


    申公豹哼了一声道:“因为他是坏人。”眼见雷震子只顾着吃,申公豹用尾巴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孩儿,你别只顾着吃。来看看,能不能将我身上的绳索解了。”


    “哦。”雷震子忙跑过来,埋头研究了一会儿道:“这是法器,需要特定的口诀才能解开,我不知道解开的法诀是什么。”


    “那你去打听打听。”申公豹急地把那框梅子卷回来道,“你若帮我解了身上的绳索,剩下梅子都是你的。”


    “豹师叔,你说话算话。”雷震子咬着手里的梅子,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框梅子。


    申公豹自然点头。此时,姜子牙推门而入,刚刚进行过暗处交易的申公豹和雷震子皆吓了一跳。


    “雷震子?”姜子牙皱眉,“你如何会在我屋里?”


    “我......”雷震子真正面对姜子牙的时候,还是有些怕的,下意识藏起了手里的梅子,尴尬道:“我来看师叔。”


    姜子牙怎么可能看不见雷震子手里的梅子,此时也就装作没看见他偷吃罢了。姜子牙顺着雷震子的话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无事,无事。”雷震子忙摇头,“师叔我先走了。”说完,雷震子不敢看姜子牙,赶紧跑出去了。


    申公豹受困西岐,远在朝歌的妲己得知申公豹回来把草药交给清姬后就不见了,也坐立不安,怀疑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申公豹本来和妲己商量的是他会去西岐投奔姜子牙,但为了救妲己,申公豹最终没有去成西岐。妲己觉得就算他改了主意,最终决定去西岐,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走了,临走前肯定会与自己说一声的。


    如今这样没什么征兆就不见了,定然是出了意外。


    清姬也忧心申公豹,但妲己还重伤在身,她只想让妲己安心养伤,于是对妲己自告奋勇道:“姐姐莫急,我去把申道人找回来。”


    帝辛却道:“申国师的道行是高于你们的,若连他都束手无策的敌人,你们想来也是对付不了。”


    “那我们也不能放任申公豹处于险境而不管。”妲己道,她现在只恨自己受制于天雷,不然她出手定然比清姬胜算大得多。


    “不论如何,我都会把申道人找到。”清姬握着妲己的爪子道,“姐姐放心。”


    “申国师向来谨慎小心,与他有恩怨还能把他抓走的人应该不多。”帝辛耸肩,对清姬道,“你们知道的比我清楚,相必对抓他的人已有了眉目。清姬先去探查一番也可,只是不要妄自行动,你若把自己也搭进去,你姐姐可就得发疯了。”


    清姬与妲己对视一眼,点头应下后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