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向长远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去厨房找吃的,这几日应付肖予安喝了不少酒,胃空荡荡的着实难受。


    他迷迷糊糊的顺着长廊走,忽然见了什么又退回了几步,“阿姐?”


    向长宁负手向前,见他睡眼惺忪的模样颇为嫌弃,“正巧找你,你将此封书信亲手交给宣平侯,此事关乎前线将士的身家性命,你责任重大不可耽搁,去吧。”


    向长远瞌睡一下就醒了大半,望着手里的书信正想拒绝就不见人了。


    他知事关前线向长宁不会与他玩笑,深知此事重大,忙醒了瞌睡将信放入怀中,往宣平侯府去,兴许是因为冲喜之事,他惹徐世子不悦,所以宣平侯府护卫见他不听一言死死拦着不让他进。


    无奈之下,向长远只能行下策。


    “嘶,怎么这么冤孽。”


    落地便听到凉凉一声,回头一看正是不许他入府的徐世子。


    徐原青一身青灰色的宽袍,外披着大氅,青丝用红色的发带绑束,气色大好,正闲情逸致的钓鱼,神色淡然的望着他这偷偷摸摸的行为。


    向长远怕他再将自己赶出去,忙解释,“世子,我是来找侯爷的,事关重大,护卫不让进,不得已出此下策。 ”


    闻言,徐原青嫌弃的神色微微收敛,思索了片刻,呢喃道,“你父兄要回来了?”


    向长远微微一怔,神色如常,没有回答。


    边疆战况吃紧,徐原青分得清轻重缓急,不会此时为难于他,想他估计不知道书房在何处,转身朝亭子里的左越吩咐请侯爷去书房。


    然后将鱼竿放下,朝他招手,“走。”


    向长远意外他竟亲给自己引路,思绪杂乱,“多谢世子。”


    徐原青:“你以为谢我就能掩盖你私闯民宅的罪吗?”


    向长远知道他说话向来这样,浅浅一笑,顺着他的话回,“那就等我与侯爷说完事情,再任世子处置。”


    徐原青撇了撇嘴,懒得再回他话。


    两人绕过园子,经过长廊拐了两道弯,终于到了书房,将人送到他就要走,向长远忙道,“世子稍待。”


    说完就进了书房,徐原青回头看,半掩的门可见向长远周正的行了礼,将信交给了宣平侯,两人交谈了几句,他便退了出来。


    徐原青猛回过神来,自己竟鬼使神差等他,这几日睡得不好果然精神不济。


    向长远见他没有离去,眼睛弯了弯,夕阳的柔光下,少年显得温柔可爱。


    徐原青转身就走,后面的人急追上来,询问他,“世子怎知我父兄要回来?”


    向长远适才急着送信便压下了疑虑,他刚才只说来找侯爷,徐世子便猜测边疆要班师回朝,前几日向长宁也的确与他透露过,边疆大局已定,不日便可班师回朝。


    只是此事无人知晓,就连向长宁也没有同他直截了当的说过,只是从她言语中猜测出,此事更是事关重大,未有奏报不敢有传言,他万万没想到从未出过京城的病美人徐世子张嘴就猜这点。


    徐原青看他眼中笑意淡淡,眼底藏着几分寒意,果然有关大事他不会嬉戏,他见他如此便知事情有出入,疑惑反问,“边疆还未定?”


    向长远沉默不语,眼中寒意盛了几分。


    “我猜的。”徐原青将他的问题答案补上,言语淡然对此事似乎一点不在意。


    向长远看他瓷白的面容,不禁微微蹙眉,他半个字都不信,边疆这几年战况吃紧,今年尤其紧张,此前向长宁回京是按照惯例,近年关便会派遣将军回京述职,恰好选中她了,怎么猜也不会联系到他父兄要回京了。


    这几日有关徐世子的事情他听得比江湖传言还多,对他评价多是明嘲暗讽,骂天骂地,不可一世,比纨绔子弟更让人摇头叹息,若不是同他一道救下的寻娘,又亲眼见他轻而易举将太子亲信拉下马,还见过他病躯也能施展拳脚,他或许就信了传言。


    细想想,徐世子行为举止都独树一帜,却能在京城树敌无数且毫发无损的活到如今,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吗?


    “怎么,怀疑我?”徐原青感受到他灼灼的打量目光,也在想自己冲动了,一时忘记向家班师回朝之前京城无人知晓,他不该提及,但现在话说出口难以收回,模棱两可显然打发不了向长远,他思索片刻,抬脚靠近向长远,沉声道,“今年初春时边疆大捷,我听我爹说不久向将军就要班师回朝,如今已有半年,捷报连连,且未到冬时你阿姐就回京了,如此种种,再加上你不顾礼数翻墙见我父亲,细细一想,除了边疆战事稳定,你不会如此着急找我父亲。”


    边疆常年战乱,宣平侯负责接洽事宜,将士回京定要经过他手,而后由他操办大小事宜。


    向长远闻言心里微微一沉,半信半疑,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徐世子,他离得稍近了一些,以至于能清晰的看到他浓密的睫毛,还有眼下微淡的淤青,最让人难以忽视的还是他眼下淡淡的红痣,因为常年用汤药所以萦绕着似有似无的药味,他正想退却一步就见徐世子又靠近了半步,药味中夹杂着檀香味,让他一下愣怔住。


    徐原青:“你父兄诸事繁杂肯定脱不开身,但你姐姐身为先锋,如今战乱平息,她先回京面圣,顺便打理好将士回京的事宜,难道我猜错了?”


    他声音不似平常男子那般气息沉足,清脆但虚浮,也不似女子那般娇柔,是正常的说话,但因为体弱的缘故,用不上胸腔的气,只能从嗓子里抽一些,故此听起来便显得有些温柔,他离得又十分的近,声音落入耳中,向长远浑身酥麻,不由得也温柔了几分,“事关战事,还望世子不要随意揣测以免招致祸端。”


    “那便是我猜错了。”得到答案,徐原青才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神色淡然的往前走。


    向长远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被他的思绪带着走,虽然字字句句在理,但让他有一种被下蛊了的错觉,左右父兄回京奏报尚未听说,他平白无故怀疑徐世子也是徒增烦恼,再则宣平侯负责将士回京事宜,徐世子再怎么胡来也不能与他父亲作对,他思索后将心中的疑虑先压下。


    回过神看徐世子已经走出一截路,他背影单薄,脚下有些虚浮,颇有些柔弱不能自理的意思,他忙几步追上去,歪头轻声问他,“世子,没看我的信吗?”


    不提还好,一提徐原青就来气,那些信字字都戳在他痛处,冷冷告诫他,“我并没有要冲喜的打算,结为兄弟更不可能。”


    向长远见他神情凛冽,眉宇间病气不散,气息悬弱,抬手将他拉住,认真道,“我在江州之时确有一老道说我命格坚稳,八字又正你相合,众妙之门,玄之又玄,若真能救命,何不一试?”


    徐原青看他一本正经,刚才还质疑自己,现在有满眼真诚,态度转变之快让人捉摸不透,实在是懒得和他掰扯,冷眼说,“行啊!我这人处不来兄弟姐妹,你只能嫁给我冲喜!我一定八抬大轿把你供起来,我要是病真好了,我去给皇上请旨,给你封个诰命夫人。”


    向长远:“……”


    长廊之下,两人四目相对,向长远望着那双凉凉的桃花眼,虽然阴阳怪气的说话,但依旧美艳动人,被他直勾勾的盯着还很不自在。


    徐原青看他没一点生气的神情,愣住的眼神逐渐温柔起来,一时无语。


    “什么冲喜?”


    两人同时回头,见李英一脸好奇的朝他们而来,随行的还有左越,向长远立即放开了徐原青的手,垂手行礼。


    李英目光灼灼的望着向长远,示意他不用多礼,继续追问,“你们说什么冲喜?”


    徐原青知道她宠爱自己,要是知道有冲喜一事定然关心则乱,见向长远欲言又止,忙将他拉回自己身边,“娘你听错了,没有的事。”


    李英自然不会信他,见向长远也被他制止了不说,只好回头问边上的人,“左越你说。”


    左越看到徐原青满眼写着“你敢说试试”,脊背发凉,但比起世子生气他更想世子活命,于是在李英的追问下,小心翼翼的把算命说冲喜的事说了出来。


    李英听完眼睛发亮,好似寻到了一丝光亮,不等徐原青解释就上前拉过向长远,连声喊,“好孩子”。


    “娘,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徐原青扶额叹息,他就知道此事要是让母亲知道定是个麻烦,就怕他们病急乱投医,招惹非议不说,还惹来一堆麻烦事。


    向长远看着李英双眼含泪,已然把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欲语还休,他自幼丧母,与继母关系疏离,如今看徐母这般模样,心中不忍打破她怀有希望。


    李英擦了擦眼泪,将徐原青苍白无力的解释抛之脑后,喃喃道:“我要去找你父亲商量一下。”


    徐原青连忙拉住她,看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也很是无奈,尽管他之前无数次说过自己会好好活着,但父母好像更信国寺方丈的话,就觉他会英年早逝,眼见着他就及冠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的惧感与日俱增。


    他语气柔和,轻声道,“我爹正在忙,娘此事不过是街上坑蒙拐骗的瞎子术士的胡言乱语,不可信的。”


    李英显然没将他的后半句话听进,别开他的手回过头看向长远道,“对,我先去见见你母亲。”说完不等两人回应就着急忙慌的离开,嘴里呢喃着,“我要去大相国寺。”


    “娘!”徐原青看她着魔一般,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左越,抬脚踹他,“赶紧跟着。”


    左越屁股挨了一脚,忙不迭的跟上去。


    徐原青现在恨自己为什么要应话,现下满心只有他的母亲知道了,指不定一着急就真让他和向长远成亲了,毕竟大晟也不是没有男子成婚的事。


    他一想脑袋就昏沉,脚下虚浮,险些晕了过去,向长远见他身体摇晃,忙扶住他。


    “世子,不舒服吗?”


    徐原青:“不爽!”


    说完,他脑袋更加沉重,眼前模糊不清,向长远见他面色苍白,脚下更是打颤,正打算将他抱回房间,手腕就被死死抓住,听到徐世子咬牙切齿的说,“你敢抱我试试!”


    向长远一脸茫然,那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