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作为主人，贝琳达从未失言。
跟着她确实会混得好，诸星大成功通过考核获得了代号，拥有了更多资源；答应通过考核会有机会看到她的真面目，她脱下了伪装；对于他的奖励爽快的答应，现在她来到了太平洋另一端的美国。
贝琳达和诸星大，原本是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的关系。
但贝琳达却是露西亚，那个小小的，脑子里很多奇思妙想，却爱装老成，梦想着当亚瑟王的露西亚。
在那一瞬间，诸星大的脑子里想过很多，她还记得他吗，有没有认出他来，如果认出来的话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但他只能说：“比喜欢更多的是惊吓吧。”
露西亚的手指戳中了他的胸口，裸色的法式美甲咯得人明显，她努努嘴，说：“有什么可惊吓的，为了想怎么奖励你，我可是想了好久。”
“新人一般任务排的都比较累……当然是自由度更大的我来啦。”
仰着头笑着求表扬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那个时候他会掐住她的脸，让她放弃把打火机变成手榴弹的念头。
现在他也那么做了，诸星大轻轻捏了下露西亚不多的脸颊肉，动作里满是亲昵：“很棒，只有这些吗？”
说着他的头低了下来，埋在露西亚的脖间，鼻腔周围满是女人洗发香波的味道，他说：“综合成绩我是第一，我认为我值得更多的奖励。”
就像是小情侣间的撒娇。
太犯规了。
露西亚简直怀疑诸星大是被什么上了身。
这种感觉就像是家里那种一直和你相敬如宾的猫，原本只是时不时过来在手下蹭蹭脑袋，有一天突然朝你翻开了肚皮，并且发出甜腻的叫声，好像在说：来呀，官人。
——虽然她只养过狗。
等等，她什么时候养过狗了？
“……你觉得养猫好还是养狗好？”露西亚不自觉地问，她一向喜欢小动物，但却喜欢干净，不会去养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可现在脑子里却忍不住有个黑色的身影在草地上朝她飞奔而来。
或许她记忆里关于养狗的知识不是在书本上看到的，而是她养过。可是……她应该更会养猫才对？
“我不喜欢宠物。”诸星大说。
实际上他不讨厌，在FBI的训练中也有过和警犬的合作，拒绝只是因为没有精力去养。
“没有要送你的意思啦。”露西亚说，摸摸男人长长了些的头发，她将刚刚放在沙发边的纸袋拿了出来，“锵锵——是这个哦。”
脱去伪装的露西亚性格明显比贝琳达要活泼很多。
她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眼熟的瓶子，诸星大认得出，是香槟，而且是瓶库克私藏。
昨天波本拿回来喝的就是这瓶。
波本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Champagne？”他问。
“是champion！（冠军）”露西亚回答，“Champagne is champion！”①
“很不错，但不像你的……风格？”诸星大斟酌着用词。
“选代号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不如说是她记忆里对这句话印象深刻，露西亚弹了弹瓶身，准备摇铃叫服务员过来开酒，“威士忌这个称号很不错。”②
光荣，强大，又充满了悲剧。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刻板印象。
诸星大却按住了她要摇铃的手，并握着它收了回来，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他说：“喝酒的事不急，我们的话还没说完，要是醉了就不好了。”
露西亚听了觉得好笑：“喝香槟怎么会醉？”
“那可不一定。”诸星大的表情从未变过，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那你说吧。”露西亚没有拒绝，她也不急这一会儿。
“你……是把我当做你的卡尔瓦多斯了么。”诸星大垂眼看她，略有熟悉的脸庞离他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皮肤上的绒毛。
“谁？啊，卡尔瓦多斯啊，我总把他记成卡尔卡多斯。”露西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卡尔瓦多斯，组织里的成员，贝尔摩德的一位疯狂迷恋者。
露西亚继续道：“没想到他对贝尔摩德的迷恋程度就连新人都已经听说了。”
诸星大立刻否认了这个说法：“只是恰巧之前和他一起出过任务而已。”
“什么任务需要你们三个狙击手？”露西亚靠在他的怀里有些惊讶，她知道苏格兰也是个能力很强的狙击手，卡尔瓦多斯虽然爱用散弹枪，但热爱枪械的他在任务中也多以狙击为主，“三个人也未免大材小用了。”
“不，只是我和他，我出外勤……”诸星大说，“他人不错。”
这可真是个高评价。
“看来你这几月过的很不错，”她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就像是猫咪接触未知的事物，轻轻地，一触而过，仿佛只是错觉，“我很开心。”
她的话反而让诸星大有些诧异，要知道不管是贝琳达还是以前的露西亚，都很少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不用担心，宝贝。”露西亚撑起身子，凑近他的耳朵，诸星大可以感觉到她柔软身体的不断逼近，“你和他当然是不一样的。”
“你可是宝贝。”
红色的眼睛与绿色的眼睛对视，异色的双眼里清晰的映出对方的面容。
香槟掌控黑麦也好，赤井秀一利用香槟也罢，在这一刻，两人默契的达成了和解。
“大君。”露西亚突然发话，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诸星大：“嗯？”
“有没有人说过，”露西亚轻轻摸上他的下眼睫，“你的眼睛很特别。”
“有。”诸星大很爽快的承认了。
露西亚问：“什么？”
“她说我的睫毛长的可以挂住油瓶，如果哪天我走丢不记得了，光这个眼睛也可以认出我。”他们之间的对话用的是英语，诸星大特意用了she这个单词。
说话的同时，他也在密切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试图看出些什么。
“这样啊。”露西亚听完眯起了眼，看起来完全没有对这句话有印象的样子，她猛地抓住诸星大的发尾，引得男人忍不住嘶了声。
“前女友？在我面前大君可不能想别的女人哦。”
诸星大也怀疑过香槟只是和露西亚长的相像而已，但她的表情个行为，完全是一模一样！
因为不爽而拽赤井秀一的女性全世界估计只有这一个人，毕竟就连赤井玛丽也只会和儿子互比手刀。
“当然。”诸星大一个滑跪，直接屈服。
“好，从现在起，我的宝贝要更乖了哦。”露西亚捧起他的脸颊，“只要好好听话，主人会永远爱你。”
“还是宠物吗，”诸星大问，语气有些危险，“你似乎有很多猫猫狗狗啊。”
宠物也是有脾气的。
“怎么会。”露西亚没有否认这个事实，“亲爱的你可是宝贝，只有这一个。”
诸星大：“听起来还不错。”
露西亚问：“那现在可以摇铃了吗？我可是下飞机后就直接过来了。”
服务生很快过来了，诸星大从头没问她怎么知道他在这儿，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点单的模样。饮食习惯和以前有些出入，但鹅肝这种讨厌吃的东西绝对不会点。
见面时的热情，旁若无人的亲昵，眼里只有对方的专注，在路人眼里，他们就是对热恋期的情侣。看，都不愿意坐对面，而是坐在一侧，紧紧贴在一起。
服务生在再一次上菜时，特意给他们又摆了瓶玫瑰，祝福他们能拥有美满的一餐。
他们给的小费自然也不能吝啬。
餐刀切开半熟的牛排，餐厅里不知道是谁专门点了歌，一直弹奏的舒缓钢琴曲暂停，音响想起了Pink Floyd的《Green is the Colour》。
“Green is the colour of her kind，
Quickness of the eye deceives the mind。
……”
倒是贴切。
诸星大停了刀叉看着旁边人用餐，只见对方摇头晃脑的，似乎很喜欢这首歌。
他问了出来：“很喜欢？我以为你忠爱鲜肉男团。”
“那是贝琳达的形象，娱乐公司高管总要熟悉世界潮流。”露西亚理直气壮，很快又在他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好吧，还算可以，世界上谁不喜欢帅哥美女。”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要去包养小白脸。’
当年一群小孩在讨论未来梦想时，名为露西亚?斯特朗的姑娘雄心勃勃，给年幼的赤井秀一留下了深刻印象。
“色鬼。”他如此评价。
“嘿！”露西亚不满地放下刀叉，那只白皙的手径直伸向他，“那能一样吗，你要说的话色鬼我可要落实了……”
诸星大依然淡定，并不吃这一套：“您这样属于职场性骚扰。”
露西亚被他的厚颜无耻镇住了，看着浓眉大眼的面瘫居然这么不要脸。
“那刚刚的是谁？我们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放心吧，公司不会管的。”说着她声音低了下来，“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管。”
调皮，狡黠，比起贝琳达时时在意自身形象的高贵气度，露西亚要更有生气，像只时刻在揣摩人心思的小狐狸。
就像她察觉到了诸星大态度的转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先顺杆爬上去再说。
诸星大还想和她说些什么，可惜今天的不速之客有些多。
不，应该说是本来就要来的人。
最近这些时间里熟悉起来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来人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与好奇：“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这位美丽的女士——诸星君不介绍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