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砚带她纵马跑了半晌,等到身后的人连影子也瞧不见时,马儿才停下来,这时它也不急了,慢悠悠地时不时嗅一下地面,又掀过蹄子撅一撅。


    楚时砚瞧一会儿无边的春色,又瞧一眼沈岁晚的发顶,两人靠在一起,空气里不时飘来一缕沈岁晚常年染的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这样闲适的时光倒也短暂,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山脚下。


    楚时砚先翻身下马,叫沈岁晚扶好,又牵着马到了马厩。


    她太久没有骑过马,一时也忘了怎么下马,总觉得先迈哪只腿都会被摔倒,旁边还有小厮等着,叫她怕丢了面儿,楚时砚瞧见了她面上的一点怯意,“岁晚姐姐,我会接好你的。”


    沈岁晚闻言愣了下,方才因为忐忑不安而狂跳不止的心跳也愈见平缓。扶着马鞍颤颤巍巍地下了马,楚时砚长臂一伸,刚好将她接住。


    她抬首瞧见楚时砚的下颌,从前倒是未曾注意过少年竟这般高,远处的群山都在他的身后。


    像这山下刚抽条的树枝。


    挺拔又一片生机。


    沈岁晚从下往上望着他的半边脸,想着事情出了神。


    大抵这便是少年郎吧,而她是深院高墙下被条框束缚的一摊血肉,自己便是枯朽的老木,与这样炙热的新绿捆绑在一起,衬得她不伦不类。


    楚时砚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心里紧了下,转而紧张起来,岁晚姐姐这般盯着他做甚,莫不是终于瞧上了他俊俏的皮囊?


    他就这样侧抱着沈岁晚,也没想到将她放下。马厩的小厮牵走了马,将它栓起来也喂些草料,虽然后半程的路途悠然,马儿已经自食其力撅了许多路边的杂草,只是想要马儿听话,也不能少了它应有的甜头。


    楚时砚抱着她上了几级台阶后,沈岁晚才回过神来。


    她揉了揉额头,倒是在这人的面前越来越放松了,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不知道算作好事还是坏事。


    “王爷放妾身下来吧,妾身自己能行的。”


    楚时砚将她掂了掂,她一声惊呼,胳膊不由自主将楚时砚的胳膊揽地更紧了。


    他瞧沈岁晚被吓到的这副模样,将她放了下来,“岁晚姐姐,是我。”


    沈岁晚惊魂未定,点了点头。


    楚时砚便又高兴地牵起她的手,


    “池公子与岁知还没来,我们不在山下等他们一道吗?”沈岁晚连忙阻止他。


    虽然两人已经成婚了一段时间,可除了晚上,白日里两人单独相处时间甚少。


    楚时砚却拂了拂手,示意她不用担心,池裕是来过青云寺的,这上山的路他都识得,定不会让沈岁知走丢的。


    沈岁晚蹙眉,她不是担心这个。


    他又想起了什么,便继续道,“听霜和秋月也与岁知一道呢,不止池裕一人,岁晚姐姐就别担心了!秋月那丫头不靠谱,听霜你还放心不下吗!”


    她还没见过这般说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的。


    楚时砚又从牵着她的手变成了拽着她的衣袖,少年一边晃着她的衣袖,一边说先上去嘛,今日晨起就喝了点粥,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岁晚姐姐心善,定然不会叫他被活活饿死的。


    沈岁晚坚持不过,还是卸了力,任由着楚时砚拉着她的袖子往前。


    楚时砚察觉到了她的让步,脸上一喜,又自觉地牵起她的手,大步地迈上台阶了。


    这副神采斐然的样子,哪有半分要被饿死的样子。


    沈岁晚摇了摇头,脸上是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