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年习武之人就算不动用内力手力也非常人可比,这一巴掌下去李玄的半边脸即刻便猪头似的肿了起来。
“我……我……”
李玄捂着脸哀嚎:“我爷爷是……”话还未完青鸾又甩了个巴掌过来。
这一次扇得他眼冒金星鼻血直流,李家侍卫见状忙上前阻拦,还不等靠近就被她抬腿一脚一个轻松踹出了门外。
沈婳轻笑,眼神淡漠,再次问道:“你说,你是谁的小爷?”
眼看着巴掌又要落到自己脸上,李玄吓得抱头痛哭:“你是我的小爷,爷爷我错了……”说完觉得不妥又忙不迭地开口道:“姑奶奶我错了,姑奶奶饶命啊……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沈筠笑出声来。
沈婳蹙眉:“谁绑的你?”
王辕莫名一抖,瞥了眼身旁的褚煜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来,扬声道:“是我绑的,沈筠抢了荣世子看上的东西,我替世子教训他……”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沈筠冷着张脸上前骂道:“你不过是看我今日没带人出来,借荣王府的胆罢了!”说着回头看向沈婳:“上个月他打赌输了耍赖,被我一脚揣进河里呛了几口水病了两日,他这是故意报复我呢!阿姐,那块古玉分明是我先看上的,却被他们抢了!”
褚煜脸色一时有些难看,再怎么说自己也即将弱冠,比年仅十三岁的沈筠要年长许多,今日不过是因着表弟王辕才纵着他们闹了闹,就算沈婳不来,他也不会把沈筠怎么样,绑上一炷香让他们放了就是,不曾想竟遇到了沈婳。
沈国公是当朝大臣,沈家又有先皇所赐免死金牌可谓是荣耀至极,如今沈婳即将嫁入侯府,顾景漓在朝中那可是跺跺脚连皇宫都要跟着抖一抖的人物,自己若真的跟那尊大神对上,又焉能讨得了好。
思及此他满脸带笑地朝沈婳道:“沈姑娘息怒,王辕不懂事确是闹得过了些,本世子在此替他赔礼道歉了”说着拿过钱掌柜手中的玉盒朝沈筠递去:“古玉你收好,钱我已经付过了!”
“不用,钱我自己会付!王辕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沈筠气得满脸通红。
褚煜眼中的阴霾一闪而逝,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好脾气地问道:“你要怎样才肯罢休?”
沈婳伸手按住怒气冲冲的沈筠,淡声道:“是你带人抢了他的东西,又将他绑在此地受辱,世子觉得,你们该怎么做,我们沈府才会善罢甘休!”
顿了顿,她好看的眸底似拢了层清辉薄雾,眼中三分散漫七分嘲讽:“说到底,他们二人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既如此,今日我便打折王辕的双手,静候荣王大驾!”
褚煜这才彻底慌了神,若让父亲知道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区区一个表亲惹了国公府和侯府同时不快,非但不会去沈府替王辕讨什么公道,恐怕连自己也会跟着遭殃!
本想着收买了千墨楼的钱掌柜,自己这边又有王李两家作证,只要出了这块地儿,古玉的事也就揭过了,到时就算沈筠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不曾想却踢到了沈婳这块铁板,如此便只能自认倒霉……
他忙上前抱拳朝沈婳二人行礼道:“刚才没管教好他们是我的疏忽,我道歉!但绑人的并非在下,更与荣王府无关,还请沈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此事就此揭过吧!”
王辕闻言惊得说话都结巴起来:“表表哥你在说什么?你这是…这是不管我了吗?”
沈婳并不理他,继续朝青鸾道:“打折他的手,派人送回去!”
褚煜见沈婳落了自己的面子,脸色一时难看至极,却又无计可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王辕被青鸾打折了双手死狗一般扔到地上。
不过片刻,此事便闹得沸沸扬扬传得满城皆知。
天下谁人不知战神顾候貌比潘安容貌俊美,性情更是清明温润,沈家嫡女脾气这般不好,就算是才貌再出众那也是配不上的。
王夫人严氏见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儿子被人打折了双手送回来,顿觉眼前一黑,好在伤势虽重却没伤到根本,宫里来了个经验十足的老太医只用了片刻功夫便将他折了的双手完好无缺地接了回去。
饶是这样,王辕还是痛得一把泪一把鼻涕地闹了半晌,严氏心疼得直掉眼泪,原本杀人的心都有,直到侍卫跪下一五一十讲了事情的经过才彻底歇了这个心思。
这京中谁人不知沈国公府一脉单传就只有沈筠这一根独苗苗,沈老夫人平日里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王辕无故惹了他,他们也只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另一边,沈婳带着沈筠刚进门,就见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笑吟吟的站在门前朝她行礼:“老夫人知道小姐今日回来特意让厨房备了您爱吃的饭菜,这会子正盼着呢!”
沈婳上前虚扶一把,清声道:“嬷嬷上了年纪,往后再有事您就让玉儿她们去办,今日风大,天气寒凉,一会儿让厨房把饭菜送到祖母院里去,您回去同祖母说,让她先回屋暖暖身子,我与阿筠换身衣服就来!”
沈家子嗣单薄,与别家不同,一直都是一家人同在膳厅用饭。
刘嬷嬷难免心中酸楚,她们家小姐这样慈善,外边的人怎么就看不到呢……
用过晚膳后,沈筠才一脸扭捏地将怀中的玉盒递到沈婳面前:“喏,给你,这块古玉出自名家之手,也勉强算得上是个能拿得出手的物件,阿姐,你拿去送给姐夫,他必定会喜欢的”
沈婳握着支笔自案前抬起头来,满眼疑惑:“什么“姐夫”?”
沈筠惊愕了半晌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拉着她走到外边一把推开了库房门指着里边堆积如山的聘礼朝她道:“阿姐,你该不会是忘了之前抢回来的那个便宜夫婿了吧,你瞧瞧,这些可都是他亲自送来的聘礼!”
说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她:“阿姐,你真给忘了?”说着不待沈婳回答又急急道:“那过两日他的生辰总还记得吧?”
见沈婳一脸茫然,他叹息着将装着古玉的盒子往她手里一塞,满脸同情道:“我只道阿姐不懂得给男子挑选礼物,不想阿姐根本就是忘了这回事,“姐夫”还真是可怜!”
说罢学着大人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负手离去。
沈婳盯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聘礼一时情绪复杂,须臾才关了库门朝青鸾道:“去一趟,将兰胤取来!”
到了顾景漓生辰这天,因他不喜宴客,除了庆元帝派来的人和平日里与他交好的两人外其余访客皆被拦在了府外。
众官员见怪不怪,纷纷放下贺礼后便依次离开。
侯府内,一年轻女子手握暖炉正立于庭前温柔似水地朝厅内看去,来者正是卫相府的嫡女卫婉儿,因兄长卫崇光与顾景漓颇有几分交情,她这才入得府来。
征战疆场数年,眼前的男子依旧俊美温润,丝毫没有沙场之上的铁血冷厉,卫婉儿瞧得心中欢喜,面上却不露丝毫。
伸手接过婢女手中的锦盒,她仪态优美地穿过花厅……
卫婉儿今日穿了身粉霞叠纱华裙搭配藕色斗篷,头戴镂空兰花垂珠钗,眉似新月眼若秋波,娇美似出水芙蓉,一路走来,步步如莲,将京中名门闺秀的风姿展现的分毫不差。
“侯爷今日生辰,婉儿特托兄长从杭州寻得了徐白的画作作为贺礼,还请侯爷鉴赏!”
她落落大方地上前行礼,将画轴放至顾景漓身侧的案几上后笑着依礼入座。
谢家小公子谢怀单手执杯歪着身子瞧了眼画轴,玩世不恭的脸上尽显意味深长:“这是徐白的“月影”吧,你这兄长确有几分本事”说着朝顾景漓努了努嘴:“你倒是个有福的,婚期将至,还有佳人赠月……”
正说着,有属下来报“沈姑娘到”
顾景漓握着茶盏的手指便微顿了顿,面上虽看不出神情,眼底却倏地一亮。
他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颀长的身子于门前静静注视那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纤细身影,直到能看清她的样貌,才起身缓步朝她走去。
十二月将至,天气寒冷,阴沉沉的天空在沈婳穿过回廊时竟飞飞扬扬地下起了小雪,这还是今年的头一场雪,沈婳不由驻足远眺,天青色的斗篷裹着她纤细柔软的身子,衬得她冰肌玉骨,清美至极!
谢怀的一张俊脸顿时变得精彩万分,他扭头看了眼正极力掩饰失落的卫婉儿摇头惋惜:“简直天壤之别!”
卫婉儿气极,忍着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回了他个白眼,成功收获了他惊讶的表情和黑如锅底的脸色。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空中飘落而下,再扑簌簌地落到顾景漓宽阔的肩头,他负手轻袍缓步地走至沈婳跟前,与她一道并肩远眺,声音从容清越:“难为夫人还记得我的生辰”
沈婳盯着漫天雪花,懒散回道:“多亏阿筠提醒得及时,侯爷聘礼送得真诚,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总不能连一份生辰礼都舍不得!”
似看够了雪景,她提步往前,声音清淡如水:“侯爷不给杯热茶吗?”
顾景漓定定瞧了眼她的背影,笑着应声,俊美的脸上温润如玉,凤眸轻扬地追上前去与她一道往前厅去。
一路上风雪轻扬,顾景漓和沈婳并肩而行,一个修长俊美,一个婀娜清绝,画面说不出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