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我松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就准备离开,但我的动作故意迟缓了些。


    我注意到我的右前方有个孩子一直时不时地往我的方向看,可当我们彼此对上目光时她又很心虚地移开,慌慌张张看向别处。


    我猜她有话想和我说。


    等待了许久,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我面前,怯生生问我:“请问……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她问完这句话就非常紧张地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这样缩着头身体微微发颤的模样让我想起了一种名叫刺猬的小动物。她企图把自己团起来,只接收声音信息,把损失降到最低。


    朋友,我当然是乐意的。


    “好啊。”


    她猛地一下子抬起头来,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到哪里,于是焦急地四处看。


    多托雷曾经很不客气地在我“社交”这一栏的资料表上打了不合格,并通知我再这样离群下去就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人类了,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需要社交,尤其是像我一样的小朋友,需要朋友。


    怎么说呢……我觉得很扯,他自己还不是没有朋友。


    除非他执意要把他制造出来的一堆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当朋友。


    虽说[富人]平时和他的交往算是比较频繁,但如果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称作是朋友,大概只会让两个人同时感到恶心。


    ……仔细想想还挺不错的,能一次恶心到两个人什么的。


    “谢谢你!”她眼睛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我想那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的东西,“我叫艾莉·雪奈茨芙娜。”


    我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和她一起走出教室。


    [壁炉之家]的孩子们都被赋予了统一的姓氏,在这里男性孤儿是“雪奈茨维奇”,女性孤儿则是“雪奈茨芙娜”,我的特殊名字让已经足够格格不入的我更特殊了。


    “总感觉你好像很特殊呢,一直都不敢和你说话,不过现在好啦,感觉你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不好接近。”


    她这样欢呼雀跃发出软软糯糯的声音絮絮叨叨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想起温室里得了点水便高兴地左摇右摆的花朵,又或是在初春时节驻留在枝头上报晓喜悦的鸟雀。


    其实这两样东西我都没见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想象得出来。


    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想想看吧,以前从没接触过的事物突然在你的脑海里浮现,与之伴随的还有一些独属的名词,更重要的是那样的场景带给你的感觉和当下你所经历的产生的感受相似。


    这实在是很奇妙。


    我享受着这样奇妙的体验,就这样听她一路絮絮叨叨走到了岔路口,小姑娘很有自觉地挥了挥手,“那我们明天再见哦!”


    耳边重回寂静,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想着多托雷不能再给我不及格了。


    回到我的房间,新的伊芙琳正趴在桌子前写日记,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写那些胡话的时候从背影看起来居然那么认真。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多托雷是要我们提交日记的,一开始只说是学习心得,后来范围渐渐扩大倒了一整天的日记,我猜他是看我写的时候抓耳挠腮很苦恼地组织体面句子的样子很有趣。


    至于内容……哈!他才不会看呢!


    他有自己的一堆实验报告要看,还有部下送来的一批批报告文书要处理,哪还有闲心思去看几个小孩子写的流水账,我看他宁愿去多做几场小实验。


    除非他是真的无聊!


    绝对的、贬义词的那种无聊!


    把这个可怕的想法团成一团扔的远远的之后我也放下我的东西开始写日记,着重写了一下今天交到朋友的事,写着写着又想到他又不会看,我这通篇下来这么洋洋得意的干什么呢,气恼地摔笔,托腮思肘了片刻还是决定继续写了。


    这可是我自己的日记!我自己得意一下有什么不好!


    潇洒自得写完之后我合上本子,看向房间另一边的“伊芙琳”,她刚放下笔,把纸页和本子放在桌子右侧。


    我走过去收起她的那一份,一起抱在怀里。


    她对此没什么反应,“我就不过去了,我有点累。”


    “好。”


    我知道的,以前制造成功的实验体也有不少刚开始的几天不能有太多活动的,随便走走就会消耗大量的体力,更别提她还刚刚上课回来。


    她动作缓慢地爬上了床,在离开房间前,我看了一眼壁炉里渐渐微小的火苗,忍不住暂时放下手里的书本去添了些燃料。


    屋里更暖了些,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一路上我没再遇到别人,这里算是[博士]的私人空间,平时的愚人众成员未经允许不会到这里来,除了来送饭的,我平时能见到的除“我”以外的人基本上就只有[博士]和[富人]了。


    哦,还有[壁炉之家]那些根本记不住名字的同学。话说今天找我做朋友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我腾出一只手敲响了实验室的门,里面传出一声“进”。


    “来得正好。”多托雷正在调试设备,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他抬手敲了敲实验台,示意我躺上去。


    我把手中的报告放在一侧的桌子上,然后手臂一撑从善如流地爬上去。这个实验台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太高了,而且又冷又硬,机械的冰冷浸润我的全身,寒意由外而内侵入,让我避无可避,坚硬的金属靠背硌的我脊背很痛。


    多托雷调试完成后转过身来,动作流畅地给我铐上拘束带,并不用很多,只要固定住四肢就可以了,我不会主动挣扎,但会产生由于恐惧情绪引发的反抗反应。


    一系列机械噪音响起,一个巨大的机械手臂缓缓移动出现在视野里,然后缓缓下降,冰冷有弧度的金属禁锢我的脑袋,我听到开关拨下的清脆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慌,大脑就传来一阵刺痛。


    非常非常痛,我好像还在尖叫。


    ……


    我不记得了。


    我的所有感官好像都在一瞬间逃离我的躯体,连记忆都被碾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碎末。


    我在尖叫,挣扎的很厉害,多托雷握住了我冰冷的手,他问我问题,然后记录,我能听见笔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这很奇怪,我在尖叫时应该无法捕捉到这么细小的声音。


    他好像问我叫什么,从哪里来……


    我不记得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那一切对我来说就像梦境一样遥远,只有右手手心残留的一点温度佐证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可以回去了。”多托雷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这次实验有所收获,他忙着去分析整理数据去了,没再管我。


    我身上的拘束带已经被解开,所有的机器也已经回归原位,我撑着坐起来,揉揉酸痛的肩膀。


    老实说,我不知道多托雷到底在做什么实验,如果他只是要做出很多拥有记忆的克隆体,那么他已经做到了,如果是要追求稳定性,那也大可不必继续在我身上做实验,而是应该聚焦关注新的实验体。


    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对新实验体兴趣缺缺,对我才抱有一点兴趣。


    所以实验的真正目的是我?


    但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价值?再说了,如果真的是我身上的价值,他为什么不去找真正的伊芙琳,而要选择我这个伪造品?


    我直觉我并没有完全获取到伊芙琳本体的所有记忆,而这就是关键。


    从实验台上下来的时候有些腿软,好在我扶住了才没有摔下去。看了一眼多托雷,他低头写写画画,完全没有留意我这边。


    缓了好半天,我才能直起身子继续走。


    多亏了多托雷的认真专注,我在出门时顺手在门边留了一个小东西。他没能注意到。


    回到我的房间时我感到无比疲惫,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托雷弄的时间远比我想象的要长,我总担心我还没先死在实验台上就已经被活活饿死了。


    犹豫了一番,我还是决定先吃饭再洗澡,我按了墙上的铃让人送饭过来,另一个我已经躺在床上睡了,看起来睡得很熟,我又去往炉火里加了点东西。


    火烧的更旺了,室内的空气也更暖和些。


    没过多久便有敲门声响起,送饭来的[愚人众]士兵把餐盒放在门口,我偷看了眼在床上没有动静的另一个伊芙琳,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一般来说把东西放下他就得走,但偶尔停留几分钟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大人。”面前的士兵局促紧张地搓了搓手,声线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你做的很好,”我试着展露一个很浅的微笑让他觉得他被信赖,事实证明这确实能起到安抚镇定的作用。只是声音比我预想中的哑,看来在刚刚的实验中我确实尖叫了很久。


    “现在该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我从身后掏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举到他面前,“这是之前说过的,[博士]大人研究的元素能量试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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