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装着大概三分之一的液体,深紫色在走廊的灯光下看起来颜色更加鲜亮,显出几分蛊惑。士兵自从我拿出试剂瓶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这个瓶子,像是看到他辉煌灿烂的未来正向他招手。


    身为愚人众底层,他每天要做数不清的杂事,上一秒还被叫去洗碗,下一秒就被吼着去拖地,每天忙忙碌碌看人眼色受尽冷眼嘲笑,但到最后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但只要拥有这个——元素能量试剂,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力量是最强有力的武器和证明,只要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他就可以马上升阶,住在温暖舒适的单人间里,享受最美味的食物,还要下属来端茶送水,自己不用再看人颜色,他要让曾经欺辱他、看不起他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天知道他有多羡慕那些拥有神之眼的人,哪怕不用经受大量的训练,他们的实力也高人一等,可以轻轻松松当上副官,安心享乐。


    他也想被神明选中,得到神明的注视啊!


    但是神明没有,他独自一人睡在潮湿寒冷的杂物间祈祷的时候,神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他被当做愚人众士兵们的发泄对象殴打的时候,神明没有听见他的求救。神明不会救他了,但眼前的这个试剂能救他——它就是他的神明!


    他无比向往地想象自己未来的生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要去握住自己那唯一的希望……


    我跟着把瓶子收回来,皱眉犹豫着,做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语气温和:“但这个还只是半成品,服用过后会有较大的风险,你确定要尝试吗?”


    看到“梦想”一下子远离他,他瞳孔骤缩,浑身都好像要被撕裂,他不能再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了!绝对不能!


    “把它给我!”他面目狰狞,伸出手夺过我手中的瓶子,转瞬间又面色柔和地看向手中的瓶子,像是看着一个旖旎的梦。


    风险?当然会有风险,平白无故获得力量当然也需要付出一定代价,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他并不傻,他深知这一点。


    就是因为这样,力量和权利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他轻声低语:“我死也不怕。”


    似是坚定决心,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死也不怕!”


    “好,”我退后一步,“那,祝你好运。”


    我缓缓关上门,看着他满怀希望和喜悦的那张脸逐渐淹没在黑暗里,内心平静。


    我一口一口吃着盘中的饭菜,内心整理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我给他的当然不是什么元素能量试剂,我怎么敢从多托雷那偷东西,他的实验室里东西虽多,但每一样东西是什么、摆在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给他的只是普通的毒药,致死的慢性毒药。


    我必须确保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以及我做了什么,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几日后,军中一名底层劳役被发现死在了杂物间,明明睡在那样一个难以忍受的地方,但他离世时神色柔和平静,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军医在他身上没诊断出什么致命外伤,有人猜测他是过劳死,也有人猜测他是主动服用了过量安眠药,毕竟只是一名底层杂役,最后也没查清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他的活很快就有人接替,没过两天大家就遗忘了他。


    至于他在临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猜,就像小女孩在冬夜里划亮最后一根火柴与外婆相拥一样,他也一定看见了自己的神明吧。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啊啊啊啊我去我这次又歪了!散兵你……啊啊啊啊你喜欢强制爱是吧!”女生狠狠地落下拳头砸了一下桌面,室友跑来幸灾乐祸地问:“歪谁了?”


    女生悲痛欲绝:“提纳里。”


    “小提也挺好的啊,至少不是七七,哈哈你七七都五……”她笑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女生幽幽附和道:“是啊,五命了,偏偏在最后关头它换人了。”


    是梦,又是这个梦。


    我好像经常做这样的梦,但每次醒来后我都会忘记梦里的内容,然而在梦中时我又会觉得熟悉。


    四人一间的寝室,装修与至冬的风格截然不同,穿衣风格也完全不同,看不来不是提瓦特大陆上的人的穿衣风俗,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地照进来,桌上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模糊的电子图像。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可当我走近,一切又都开始模糊消失,像是我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无法打破的屏障,我只能遥遥观望而不能融入其中。


    “你呢?捞到了吗?”


    那个幸灾乐祸的女生一派轻松:“我不下这个池子,只要我没有赌的资本,我就永远不会输。”


    她们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虽然我听不太懂什么“歪”“散兵”“池子”,但听上去都是很日常的对话,至少不是要暗杀谁谁谁的事。


    我四处活动,转了两圈也没什么收获。


    这个房间应该是有门的,但当我远离这两个人看到的只是白茫茫一片,看来我的活动只能被限制在这里。


    我试着拉开柜子,不出所料里面什么都没有。


    忽然间,一切都安静下来,好像我打开的是什么潘多拉魔盒,两个人交流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寒意一点点聚集凝结沉下去。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十分抗拒,但还是慢慢回过头,那两个女生突然就能看见我了并且一直在盯着我看,她们的表情僵硬木讷,目光空洞。


    她们向我一点点靠近,不是走动的那种,更像是平行着直接飘过来,我没办法行动,我的四肢都好像被定住了。


    她离我越来越近,我终于能看清她的脸,心中一紧。


    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她深紫色的眸子覆上温柔,薄唇轻启:“你不该呆在这里。”


    我努力挣脱,终于摆脱了桎梏。


    那个房间消失,眼前银光一闪,我猛地扭头侧身,抬手按住了我面前之人的手臂。


    梦醒了。


    另一个伊芙琳正拿着小刀对准我,紧握刀柄,刀尖向下。


    她没想到我会突然醒来,被阻挡的动作染上慌乱,还来不及发力,乘这个空挡,我狠狠地掰着她的手腕转了小半圈,她吃痛尖叫,小刀落地,划破了夜的寂静。


    我冲她的小腹狠狠踢了一脚,她迫不得已松开我,然后倒在地上。


    我起身下床把小刀踢的更远了些,她愤恨地瞪着我,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在我的脸上也会出现这样纯粹的不甘、愤怒的表情。


    “哈,你知道我要杀你?”她痛苦的表情染上嘲讽,没等我回答,她就自问自答,“也对,我不杀你你就会杀了我的,我们是同一个人,我们会选择同样的做法。”


    但她并没有败者的气馁,明明跌落在地,却好像身处高台,身姿带着绝对的自信,“但刚刚没成功并不意味着我输了,你不能杀我,至少现在不能,我现在就可以闹大点把多托雷叫过来,让他看看你做了什么,然后我们俩就一起完蛋吧!”


    “我们不是同一个人。”至少我不会觉得同归于尽是个好主意。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当然是同一个人,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甚至还记得你上次是怎么杀死另一个实验体的。”


    看来她没办法理解了,没理会她的自言自语,我叹了口气,蹲下来与她平视,“我本不想这样结束。”


    我抚摸她的侧脸,把她凌乱的碎发别到脑后,“你本来只需要好好睡一觉就好了的。”


    “什么?”她的表情破碎,带上疑惑,“什么睡一……”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表情攀上惊恐,瞪大眼睛看着我,全身都在隐隐发抖,“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你……”


    插句题外话,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丰富的情绪变化一定不会是我吧,还是说只是因为我目前处于掌控了一切的状态才不会产生多余的表情。


    她开始吐血,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她身上纯白的睡衣。我冷漠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一切结束。


    她间断地骂着脏话,质问我:“你到底在哪里下的毒!”


    她咳嗽的厉害,到最后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瘫在地上,用着气音说“救救我”。


    每次动手杀了“自己”都是一次奇妙的体验,我以为我是会心甘情愿认输的人,输了就是输了,就这样结束,但实际上每一个濒死的实验体都会不甘地乞求说“救救我”。


    我一直等到她断气,伸出手合上她的双眼。然后把地上的小刀藏起来收好,把壁炉里的东西清理干净,之后爬上床继续睡觉,明天早上再跟多托雷汇报好了。


    她看起来就像夜间起床突感不适然后死亡。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真的有了很多个完全一样的复制体,那多托雷做实验时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反正死多少个都无所谓不是吗。


    所以我必须要确保只有一个人,也许在未来的某天我也会被另一个我杀死,但我会在这之前终结一切的源头,就在下周,世界上不会再有我的复制体了,我会成为唯一,然后更好地活下去。


    我记得第一次某一个实验体动手的时候她浑身都在抖,我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完成反杀。一直到现在我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我觉得我没错,谁都没错,全是多托雷的错。


    我深吸一口气,把被子裹紧些让自己更暖和,在心里再一次咒骂了一遍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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