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窝窝头,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嗯,有点干巴有点硬,还有点剌嗓子,比铁锅炖的贴玉米饼子还要糙,吃起来有点像糠做的饼子。
不好吃。
王芝把它放回去,继续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粥。
周虎看了她一眼,没再理她,继续吃自己的窝窝头。
吃完饭天都要黑了,王芝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杌子上发呆,直到汉子喊她过去冲凉。
周虎觉得这个婆娘没点眼力见,饭前饭后都在发呆,眼里没活。牙婆说的倒也没错,心大了的丫鬟要爬床,眼里没活,就得发卖掉。
王芝摸了摸自己的鸡窝头,像摸到了一把干草,扯着胸前的衣襟闻了闻,阿这,确实得洗个澡才行。
王芝走到冲凉地,发现汉子只给她打了一桶洗澡水。
她走到汉子旁边扯了扯汉子的衣袖,对汉子说,“那个……我想洗个头发,可能这水还不够,我想要多一点。”
周虎闻言,回道,“知道,你先洗头发,皂荚在门口,帕子用左边第一条。”
王芝含糊地应一句,走过去搬走了厨房门口的小杌子去洗头,一点一点地洗着搓着这个乱七八糟的头发。
在她快要崩溃地时候,终于把头发捋顺了,这头发是真的长啊,真想剪掉。
她拿起左边第一条帕子准备擦头发,好家伙,这毛巾估计可以站起来,——洞特多——这毛巾也太破了吧。
诶,知足常乐,好歹还有个毛巾用,随意擦了擦水,用帕子把头发裹起来包头上去,便看见汉子走过来拿了桶去装水。
王芝疑惑,咋就一个桶呢。
等汉子提了洗澡水过来的时候,王芝叫住了转身就要走汉子,“诶——”
周虎回过头,“干什么?”
王芝有点害羞,“我……我没有衣服换……也没有洗澡的鞋子……”
洗澡的鞋子?周虎疑惑,看了看婆娘穿的破烂旧的布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知道了。”
周虎回去给她拿了一套他的上衣下裤,想了想,又给她拿了一双他闲时编的草鞋。
王芝接过衣服鞋子便进去洗澡了。她有点可惜水不够多,不能彻底地好好洗洗。
穿衣服的时候她发现这是一套短打,上衣都足够长了,她就穿了上衣都到小腿了,本打算放弃这个看起来像肥婆裤的裤子,但是想想还是把它套上,起码安全不是吗,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那啥。
王芝把换下来的衣服全放到木盆里头,穿着草鞋出去了。
周虎在院子里收拾捡回来的柴火,见她露着小脚穿着草鞋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白嫩嫩的一双小脚丫,果然是个不安于室的,眸色一深,呵斥道,“回屋去!”
王芝有点愣,这是又咋了?可是回哪间屋子?
王芝指了指后边的两间房门,无声地询问汉子回哪间?
周虎手上动作不停,指了指右边第一间,“那间!”
“喔。”王芝闻言走过去推开门进去了。
进去之后王芝才发现有点不妥,这怕是汉子的屋子。
王芝琢磨着,不过汉子家也就两间房,不是汉子的房间就是汉子的弟弟的房间。
左边一间右边一间,中间是逢年过节拜神的小厅堂。
左边的房间的左边挨着墙盖了个茅草棚子用来放柴火。
右边的房间的右边也挨着墙盖了个茅草棚子做厨房。
厨房跟柴火房的区别在于墙体不同,柴火房的墙是用竹子搭起来的,厨房的墙还是土墙。
厨房出来的地儿是一间围起来的冲凉房。
王芝想着,冲凉房应该是汉子自己想法子额外弄出来的,或许是直接在院子里冲凉不太好。
厨房后头是一块草比菜多的菜地,菜地旁边是茅房。
有一个大院子。
院子的围墙就很奇怪,后边的围墙是土墙,比她高,她都看不到外头,前边的围墙就大门口那一块的两边是土墙,中间有一块地方半截是土墙,半截是篱笆。
王芝刚进来的时候就犯嘀咕,这个墙吧,好像围了,又好像没围。
这会想着更觉得不得行,这样围,不安全。
天彻底黑了,屋子里也看不见,王芝坐在屋子的床上,拿着一把破扇子扇风,晾着头发。
汉子进来了,拿了个什么东西,又出去了。
她好想叫他点灯,又不敢。
过了会院子里传来冲水的声音,再过了会,汉子又进来了。
这一次,汉子点了油灯。
豆大的火苗散发着微微的光。
王芝这才看到了汉子,就穿了大裤衩子,裸露着精壮的胸膛和腹肌。
王芝摇着手里的破扇子,偷偷别开脸,心里想的是擦边男,不好好穿衣服。
她想,她其实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白捡一条命,活着已然是上天的恩赐,这辈子,她要让这条捡来的命过上她从前从未见识过的快活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