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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骤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说话, 听着声音一本正经,像是在关切她的身子,然口中又在说这般暧昧的话。


    孟兰漪只觉得耳根发烫,抽回被他紧握着的手, 抬眼看向郎中离去的方向, 确定无人看见, 才悄悄松了口气, 抬手揉了揉被他故意触碰过的耳垂。


    想起那日午后在树下小憩所做的那个梦来,正如他所言, 她的确梦见过他,还梦见的是另一种可能的人生。


    她不禁在想, 若是当年自己没有那么敏感多虑,若是他没有答应与自己一刀两断送她进宫,是不是真的会如梦中那般, 与他一起去西疆……


    去了之后呢?她很快拂开了脑海中的想象。


    即便当初选择不同, 她也不会那么快在心里接纳他, 或许若是去了西疆,她对他的态度,和当初入宫时对皇帝的态度一样, 都是虚情假意, 为求栖身之所罢了。


    她心里还会牵挂着表哥的下落,无法原谅自己对牵连姑母一家的愧疚,迟早也要知道母亲与陆霄的旧事, 或许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日子……


    郎中写了按摩穴位的方子来, 又叮嘱了几句,祁召南自然伸手去将那方子接了过来,折起来放在身上放好。


    孟兰漪回头看了眼几个婢女, 复又回身瞪他:“拿来。”


    说着伸出手来,想将郎中给的方子要回来。


    却见他面不改色,只当听不出她在要什么,抬起衣袖,无比自然的重新握住了她向他伸出来的那只柔荑。


    “郎中不是说了吗,我为人夫亦为人父,既帮不了夫人承受怀胎之苦,只能在这些小事上为夫人分忧解难,方子自然得留给我,待为夫学会了,才能给夫人按摩,不是吗?”


    他眉眼含笑,低头望着她。


    郎中说的是夜里若是睡不着,才用这方子按摩穴位以助眠,他做什么美梦,觉得自己会放他与自己同寝?


    “祁召南,”怕被不远处的婢女听见,她压低了声音,忿忿道,“谁是你的夫人,你是我腹中孩子的生父没错,可它不一定非要有父亲才行,我一个人生它养它也是一样的。”


    祁召南闻言,原本含笑的眼眸渐渐黯淡了下来,微有些低沉,凝眉看着她,握着她陶柔荑的手却愈发用力,与她十指相扣,“杳杳,你那日所说,我反思过了。”


    “如今京中大局已定,我再无什么牵绊,一切有父亲在,不必急着回京。你对我有怨,不愿同我回去,那我便在这里,一直等你气消,令你满意。”


    他话音缓慢而又坚定,带着几分温柔,目光一直落在她面上,松开握着她的那只手,抬起来,用手指轻轻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几缕发丝掖在了耳后。


    “以后再不会逼你了,但若重来一次,我或许依旧会那样做,若不强行将你夺到身边,怕是此生都不会有机会能得你相伴……”他忽放低了声音,上前一步,令她不得不也退后了一步。


    二人眼下说话,正是在医馆两门之间,幸而这个时候没有人来看诊,退后一步,大门前的隔断正好隔绝了外面行人的视线。


    他眸光幽深,微垂首,几乎与她贴面,“只要能得杳杳在身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杳杳明明心里已经有我了,只不过是我从前做错了事,需要弥补……”


    “谁对你有意?”温热的呼吸交缠,他低低的嗓音如蛊人的迷香,令她心里的小鹿快要撞出,孟兰漪慌忙推开他,急声反驳道。


    然越是着急否认,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脸颊微微发烫,轻颤了颤睫羽,嗫嚅了一声:“少自作多情……”便转身出了医馆的大门,将那穴位方子之事抛在了脑后,再未看他一眼,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立时传来她吩咐车夫去布庄的声音。


    祁召南立在原处,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假装没看到她上马车时因羞恼而露出的染着霞云的侧脸,终是忍不住轻笑了笑,在马车即将启程时,快步过去骑上了马,追了上去。


    ……


    看过郎中之后,按照原本的计划去了布庄采买给腹中的孩子做虎头帽的布料。


    孟兰漪跟着刘妈妈学了一段时日的女红,旁的也就罢了,她做不来,譬如那个歪歪扭扭的腰带。


    只是怀孕后一腔慈母柔情,总想着一定要为孩子准备些东西,她父母双亡,这孩子是往后这世上与她血脉最相近之人,她想把这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它。


    本打算自己一个人来的,却不料今日身后跟了个难缠之人,她挑了一会儿,叫掌柜将几样色彩鲜艳的柔软布料包起来,身后却传来酸溜溜的一道声音。


    “夫人什么时候会做女红了,我竟不知,也没有这个福气让夫人为我操劳。”


    回头,见他正立在自己身后,负手寸步不离跟着他,目光原本落在架子上那些各色布匹上,说着,眸光一转,幽幽看着她。


    原本想叫他也替孩子挑几样布料的,孟兰漪闻言,冷哼一声,也不再提,扬声对掌柜道:“就要这些,包起来吧。”


    匆匆买完布料,便叫人打道回府。


    她原本都是陪薛太夫人一起用饭的,今日回去后,知太夫人出于礼节,得罪不起朝廷命官,定会留祁召南一起用饭,便叫人去回话,说自己出门一趟累了,在院子里休息,便不去太夫人跟前了。


    午后的秋阳暖融融落在榻边,孟兰漪睡了午觉起来,精神尚好,唤来婢女问话,“太夫人那里的客人可走了?”


    婢女垂下眼,也搞不懂薛娘子和那位大人之间的事,什么客人啊,那不是娘子的夫婿嘛……


    “回娘子的话,大约已经走了吧,晌午用饭时有两位公子陪着,后来用完,两位公子便邀大人去书房说话了,这会儿太阳都快落山了,人应当走了。”


    早该走了……孟兰漪心中腹诽,抬眸看向窗外将落的斜阳,残阳如血,在瑟瑟秋景中格外明耀。


    但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些空落落的,想起他白日在医馆门口说的话来。


    他说若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


    身为臣子,夺取皇后,身为人子,冒着不孝的罪名将“仇人之女”留在身边……


    他好像从未犹疑过。


    入夜时分,虫鸣声阵阵,从前她最喜在这种细微的声响里入睡,可下午刚刚睡过绵长的午觉,晚饭又忍着不适多食了一盏太夫人送来的汤粥,果然还是睡不着。


    外间守夜的婢女都已经入睡了,隔着屏风和纱帐,屋子里一切都静悄悄的。


    她起身点了一盏灯,靠在榻边,拿出白天新买来的几块布料,大算翻出刘妈妈上次留给她的虎头帽,仿照着裁剪一番。


    然忘记婢女帮她把虎头帽放在何处了,起身在旁边的柜子里翻找了一阵,最终在榻边的小箱子里翻到了。


    伸手去拿,昏暗的光线里没看清什么东西跟着被带了出来,她便将两样东西一齐拿了起来,坐回榻边,对着灯光一照,立时怔住了。


    她没把这个腰带扔掉吗?怎么被收在箱子里……


    又想起白天在布庄,祁召南那酸溜溜的两句话,她才不给他绣东西呢!


    正打量着,忽听窗边发出一阵响动,内室的菱窗被打开一个角来,簌簌夜风灌了进来,将烛火吹得乱摇。


    她吓了一跳,深更半夜,好好地怎么会有人在外边撬窗。


    然不等她喊人,窗子一下被打开,轻捷跃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来人身上还沾着路过桂花树下带来的馨香,萦绕在她鼻息间,睁大的双眸里倒映着男子朝她靠近后俊逸的面容。


    她讶然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蹙起了黛眉,欲出声斥责他,什么登徒子行径,大半夜翻她的窗!


    那人却迈步过来,一只手轻揽住了她的腰身,低低道:“夫人怎么还没睡?”


    说着,低头瞥见了榻边那玄色的男子样式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