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秋如烟的话，郭月婵直直地看向她。
她紧紧地捏着帕子。
只要能嫁给殷荣景，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烟儿，不妨说说你的条件。”薛氏悄悄地看了眼自家儿子，温声问道。
薛雪梅神情不大愉快，担心她提的条件太苛刻。
“可别太苛刻，我家婵儿若是受了委屈……”
“娘。”郭月婵低低地喊了一声，面色驼红。
“我们才刚成亲，太早纳妾也不好，我也要跟我师父专心调理夫君的腿，我希望郭月婵最早一年后进府。”
若是郭月婵进府太早，整天粘着殷荣景怎么办。
若是殷荣景更喜欢郭月婵，她气得带着师父走了，不久耽误了他的腿。
还是迟一点好。
“什么？”薛雪梅拔高声调，“到明年婵儿都十八岁了，若是再晚点就嫁不出去了，你怎么……”
“爹，娘，纳妾的事我自有主张。我不想耽误婵儿，谢楼说我的腿无法恢复如初，最多能站起来。我一个残废，娶一个就够了。”
殷荣景眉头紧蹙，一副失去耐心的样子。
“我是看着婵儿长大的，不想让她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说着，他转动轮椅，一刻也不想留，“钱松。”
“是！”钱松会意，推着殷荣景往外走。
秋如烟能够感觉到，他对她刚才的提议很不满意。
她低头搓手指不敢看他，她也是没办法。
她总不能在长辈面前说自己不允许夫君纳妾，女子善妒比不孝还严重。
她也不想被大家认为是，刁蛮霸道独占夫君的悍妇。
“娘，我吃好了，姨母姨夫，你们请慢用，且容婵儿先行退下，还望长辈们勿怪。”
郭月婵眼眶红红的，沙哑的声音到后面已经带着哽咽，情不能已。
薛雪梅心疼不已，“好，你先回去，娘待会儿去找你。”
一顿早饭不欢而散，大家陆续离场。
秋如烟跟桃枝走出合水院时，便看到柳姨娘站在门口专程等她。
“烟儿，姨娘有些话想要问问你，问完就走。”
秋如烟看着她虚情假意的笑，不由心底发寒。
对上这双诡计多端的狐狸眼，她很难放下戒心。
“姨娘直说便是。”
柳姨娘走到她跟前，笑着抓起她的手，“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莫不是没有涂羊油膏？”
秋如烟抽回自己的手，“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凡事喜欢自己动手，不爱用那些。”
“也难怪，我听说你们晚上都不用丫头守夜，真是体恤下人……”
秋如烟没由来的烦躁，“姨娘有话直说便是。”
“是这样，”柳姨娘收起笑容，哀叹了一声。
“是这样，我听说你师父医术了得，还去京城给人瞧病。姨娘是想，能否劳烦你师父替我瞧瞧，诊金不会少。”
秋如烟略感意外，看样子她是真想求医。
“你直接找我师父便是。”说着她抬腿就走。
“若是你师父愿意，我又何必来找少夫人。”柳姨娘抓住她的胳膊，“实不相瞒，我一直想为老爷多生一个，可这些年都不见动静。”
秋如烟忍着没甩开她。
“既然我师父不愿意，我也不能说动他，抱歉了。”
师父那人挑剔得很，一双慧眼识人，多半是看出姨娘绝非善类，不愿意出手。
不等柳姨娘再说什么，秋如烟匆匆离开。
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只要一靠近柳姨娘，直觉很危险。
为解除心中疑惑，她直奔师父的院子。
一进屋，她便看到跟师父下棋的殷荣景。
见她进来，那双深邃撩人的眼睛，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专心下棋。
还在生气。
秋如烟无可奈何。
遇到一个真心在乎她想法的人，真是难对付。
她从没想过，有人会因为她的一言一行，变得喜怒无常。
以前她没尝过，如今才渐渐地明白，这就是在乎。
是被人真心相待的感觉。
“师父，柳姨娘来找过你了？”
谢楼头也不抬，抬手用力拍下手中的圆木棋子，“吃你的象！哈哈哈，我赢了！”
秋如烟这才注意到，他们在下象棋。
“多亏你来了，不然我还不一定赢呢。”谢楼愉快地收起棋子，重新摆弄。
殷荣景又看了眼秋如烟，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低头继续跟师父下棋。
秋如烟强忍着好奇，在一旁观棋。
“昨晚，有个丫鬟来请我给她家夫人瞧病，就是你说的柳姨娘吧。”谢楼哼笑一声，“你知道我有‘三不医‘，她就在里头。”
“是哪个不医？”这极大地引起了秋如烟的好奇，“你只不过是见了丫鬟，怎么就断定她什么样的人？”
谢楼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将最下面的摆到上面，不断的重复着，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被冷落的殷荣景，端起茶杯轻咳了声。
“夫君，你知道吗？”
谢楼早就察觉到这小夫妻的别扭，不由闭了闭眼睛，心想自己真他娘的多余。
“她找过你，想让你劝师父替她瞧病，是吗？”
殷荣景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语气温和，丝毫看不出他在生气。
“嗯，她刚才堵住我，说她还想生个孩子。”
“呵！”殷荣景冷笑一声，“异想天开。”
谢楼不由挑眉看向他。
“她废了我的腿，还想为我多生个弟弟妹妹？”他学着谢楼叠着棋子玩，“你可以替她诊脉，断了这个念头。”
他的意思是，柳姨娘生不出孩子，是他的手笔？
“难怪，她那丫鬟业障缠身，想来替她主子做过不少坏事。”谢楼抹了把短短的胡须，“我不救该死之人。”
“你别在这里影响我们下棋，你家夫君这会儿心不在焉的，你赶紧走！”
秋如烟还想说什么，被谢楼毫不留情地驱赶。
她幽怨地看了眼殷荣景，换来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她又羞又恼，提着裙角跑了。
回到青山院，桃枝提出想出门一趟。
“你出门做什么，外面那么冷，让别人去吧。”
“小姐，明天腊月初一。”桃枝看着她的脸色，小声提醒道。
秋如烟一愣。
明日是她的生辰。
她从不过生辰。
但桃枝跟王伯每年都会给她准备礼物。
她心头一软，“让一刀跟着你，不要跟他分开半步，知道吗？”
虽然她知道秋静姝这个时候不一定会顾得上报复她，但她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