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秋如烟焦急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怎么心不在焉的,你在等谁?”
殷荣景进了暖阁,停在她的软榻边。
“桃枝到现在都没回来,我让她无论如何午时都要回来的。”她放下手中没翻过几页的书本,起身在地上徘徊。
“你不知道秋静姝有多可怕,她一旦怀疑是我让她脸上起疹子,一定会报复我身边的人的。”
她越想越不安,“我想出去看看。”
“让钱松去。”他来到她身后,不由责备她,“既然知道她报复心强,你出去找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秋如烟心急如焚。
殷荣景想问她为何提那样的条件,万一郭月婵愿意等,一年后他没想纳妾。
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小姐,桃枝回来了!”小兰从外面跑了进来,满脸惶恐。
“她在哪?”
小兰低着头,斟酌一番才开口,“一刀抱着她从后院进来的,已经回房间了。”
一听就是出了事,秋如烟立即跑出屋子。
小兰看了眼殷荣景,“公子,我推您过去……”
“不用,让一刀来一趟。”
“是。”小兰也跑了出去。
殷荣景不由捏紧自己的双腿,神情黯然。
看到桃枝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秋如烟的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
一刀站在门口,整个人恍恍惚惚,还在紧张中没有回神。
“到底怎么回事?”
一刀走到旁边的房间,低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们一起去街上采买,在路过一家胭脂铺子时,一刀站在门口等桃枝。
他对胭脂没兴趣,便在对面的酒肆买了壶酒。
谁知道,等他回来却不见桃枝的声音。
胭脂铺的掌柜的说,桃枝被几个壮汉拖走,往前面的巷子去了。
一刀慌了,放下酒去找人。
他找了好几个巷子,终于在一个窄窄的过道里,看到了差点被侵犯的桃枝。
一刀全程低着头,怪自己没有时刻盯着她。
“那她……”秋如烟死死地攥着帕子,哑着嗓子,终是问不出口。
“他们没有得逞,她的衣服穿得厚,我赶去的时候只解开了棉衣……”
一刀咬牙切齿道,“那几个汉子,都被我杀了。”
王乾在一旁,狠狠地松了口气,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此事不要声张,越少人知道越好,”秋如烟狠狠地抹了把眼泪,“一刀,亲自去秋家查探,看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我现在就去。”一刀拿上自己的短刀,从院子里翻墙出去。
“小兰,你去照顾桃枝,让冬梅跟春霞管住自己的嘴。”
“是。”
房间内只剩下秋如烟跟王乾。
王乾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小姐……”
“王伯,我不想等了,就算秋康盛知道我娘是赵湘害死的,他也不会休妻,他不会得罪赵家。”
“小姐,您要怎么做?”王乾紧紧攥着拳头,“您尽管吩咐。”
秋如烟闭上了眼睛,害怕,恐惧,担忧,忐忑围绕在心头。
她之前觉得对付秋静姝的事不用着急,毕竟她现在自身难保万事缠身,抽不开身难为她。
是她低估了秋静姝的恶!
之前她心慈手软,总觉得这一世那些可怕的事还未发生,或许他们会有那么一点良知,忌惮她如今的身份有所收敛……
前世,自从秋静姝从殷家出来,住在外面的院子,跟她套近乎时,表现得那么可怜无害。
也许从秋静姝知道她要嫁的那个人是白子书时,她就见过白子书了。
从她自降身份来找她诉苦,并拿出自己的种种不堪来获取她的同情时,她就想要她的命了……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微微抬起下巴,眸光坚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跟秋静姝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对秋静姝的为人她再了解不过,都已经出过手了,哪里还有给对方喘息,给时间让对方做足准备反击的道理。
“王伯,劳烦您帮我去办件事,”秋如烟从身上解下荷包,“带上这个。”
下午,秋如烟守在桃枝的床边,等着她醒过来。
桃枝惊吓过度,喝了安神汤才睡过去了。
她要等桃枝醒来,好好地陪着她。
“少夫人,郭家姨母请你去一趟。”
小兰压低声音道,“奴婢在这里陪着桃枝就是。”
薛雪梅还是不死心,非要让她同意纳妾不成。
明明殷荣景比她更不想纳妾。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在双腿残废时纳妾。
至少等他站起来,对她的感激和恩情淡忘之后,再考虑纳妾的事。
“就说我感染风寒,不便去前头。”她转念一想,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吩咐,“将这个消息告诉公子。”
“是。”
不多时,小兰回来了。
“小姐,公子让您过去,奴婢陪着桃枝,等她醒来,我立即喊您过来可好?”
小兰小心翼翼,生怕她坚持留在这里。
想到自己早上就惹他不快,还未给他道歉就发生了这等事,他的心里极为不痛快。
来到暖阁,殷荣景放下手中的诗集。
他坐在床边,阳光从外面洒进来,一半洒在脸上,光与暗的对比更显得下颚棱角分明,紧抿着的唇昭示着他此刻心情不佳。深邃的眉眼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被忽视的委屈。
委屈?
秋如烟甩了甩脑袋,她肯定是看错了。
“知道是谁的人做的吗,需要帮忙吗?”
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推着轮椅迎了上去。
秋如烟没有说话,痴痴地盯着他的眼睛。
见过恶魔的眼睛,才知道他这双眼睛有多漂亮,让人心神舒畅。
“烟儿,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可以适当地依靠一下你的夫君,让我替你扫除烦恼。虽然我只能待在轮椅上,但……”
殷荣景倏地瞪大眼睛,唇上一热,柔软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失去神志。
秋如烟亲了亲他的嘴唇,一手抚着他的脸庞,额头抵着额头。
“夫君真的愿意帮我吗,你不觉得我因为害怕跟仇恨,而变得面目可憎吗?”
殷荣景喉结滚了滚,哑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是对方先害的你。”
“那我若是想先发制人,让他们再也不敢动我,你会帮我吗?”
殷荣景轻轻地顺着她的后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跟我商量,其实我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正义。烟儿,我可以为你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