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思慕卿卿 > 第 79 章
    郝侍卫随后跟上来, 正欲说话,就被裴沅祯拦住。


    他不明所以。


    那边,沈栀栀见陈四爷迟疑,暗想自己的话应该是唬住他了。


    陈四爷心里确实震惊。


    裴沅祯乔装来荆城查案的事不是秘密, 自从胜爷被抓, 这些事就像风一样吹过大街小巷, 所有关于裴沅祯的消息,包括他身边的婢女如何得宠、又如何美貌都听了满满一耳朵。


    他再次打量眼前的女子......


    一身粗布麻衣,满身油渍,脸上也不知蹭了什么脏污东西,完全辨不清姿色。


    “你口说无凭, ”陈四爷道:“你要真是裴沅祯的女人,怎么会在这?”


    “我来找阿檀, 阿檀那天是裴沅祯让方爷救下的。”


    陈四爷心下信了几分,但随即又问:“那你为何穿成这样?你看着分明像逃难的,莫不是想糊弄我?”


    沈栀栀停下, 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可她堂堂裴沅祯的女人,要掩什么耳目?


    她支吾道:“此事说来话长......”


    “我看你是根本无话可说。”另一人说:“她在撒谎!裴首辅是何等身份?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又岂会喜欢这种身材干瘪的女人?”


    “......”


    沈栀栀气闷,你才干瘪!


    “你懂什么?”沈栀栀说:“天下美人千千万,可裴沅祯就喜欢我这样的,你管得着吗!”


    “......”


    裴沅祯嘴角抽抽。


    “陈四爷, 做主的是你,你何必听小人怂恿?你今天放我走,我保准守口如瓶。但你若是杀了我,你就是在跟裴沅祯作对,后果可想而知。”


    “臭娘们, 还挺伶牙俐齿。”


    那人正要动手挥过去,倏地动作一顿,面上表情惊恐而不可思议。


    下一刻,整个人缓缓倒在地上。


    “怎么了?”陈四爷疑惑:“死老张,你这是......”


    当看清老张额头汩汩冒血,而上头插了支飞镖时,猛地往后退。


    “是谁?谁在那?”他慌乱四顾。


    突然死人,沈栀栀连忙抱过阿檀,捂住她的眼睛。


    陈四爷转头,见船尾已经有人悄悄摸上船,顿时大骇。


    “你们是何人!”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拉沈栀栀当人质。可裴沅祯的速度比他更快,在他动作时,沈栀栀就已经被一把揽了过去。


    紧接着,陈四爷,以及他身边的人皆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沈栀栀见裴沅祯突然出现,懵了懵。


    傻愣愣地望着他,过了会才开口问:“大人,你怎么在这?”


    “你说呢?”


    沈栀栀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掐了掐大腿,随后又摸了摸裴沅祯。


    活的!


    还热乎着!


    她高兴起来:“大人,真的是你!”


    “你是来救我们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呜呜呜大人总算来了,你不知道我跟阿檀提心吊胆了一整晚,他们说船要去蜀州半个月呢,我害怕这一去以后就见不到你们了......”


    沈栀栀是真的后怕,此前因要护阿檀她没敢示弱。可这会儿瞧见裴沅祯,心里那股依赖全表露出来,一时欢喜得哭起来。


    裴沅祯见她脸上脏污,哭得难看,还蓬头垢面,跟个难民似的。


    既心疼又嫌弃。


    “好了,”他柔声道:“别怕,我来了。”


    “大人,”想起一事,沈栀栀指着陈四爷说:“他们船上有秘密,我听见了。他们一听有官府来查,就准备把箱子抛水里,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闻言,陈四爷等人神色惊惧。


    裴沅祯示意郝侍卫:“你带人查一查。”


    “是。”郝侍卫领命。


    过了会,他命人拖了个箱子出来:“大人,您看,这里头果真可疑。”


    箱子打开,上面一层是瓷器,而下面一层用草盖着兵器。


    裴沅祯面色沉了沉。


    立即道:“把人全部带回去审问。”


    “是。”


    .


    沈栀栀被裴沅祯带回客栈,一回来他吩咐人备热水热饭给她,然后又不见人影了,也不知是不是去审问兵器的事。


    沈栀栀担惊受怕了一夜,此时沐浴过后整个人放松下来,这一放松所有困意袭来,便睡了过去。


    等裴沅祯回来时,见她已经趴在他的软榻上睡着了。


    他走过去,轻唤:“沈栀栀?”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默了默,蹲下去。


    沈栀栀侧趴着,臂弯里抱着只软枕,几乎整张脸陷进软枕中。


    裴沅祯怕她透不过气,手掌轻轻压进软枕里,将她的脸捧住,然后小心翼翼地翻过来。


    变成侧脸朝上的姿势。


    她睡得很熟,呼吸轻盈温热,洒在他的掌心痒痒的。


    裴沅祯不舍得挪开,就着动作,指腹缓慢地摩挲她面颊。


    她皮肤白皙且细嫩。此前他捏过,手感极好,如玉如脂,滑腻似酥。只需用点力,上头就会压出点红晕。


    裴沅祯指腹沿着她小巧的鼻梁向上,落在她眉眼间。素净的面庞此时毫无防备,睡得格外肆意。


    这时,一缕发丝落下,像柳絮一样搭在她眉梢,令她睫毛颤了颤。


    裴沅祯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她的眼睫。


    直到确定她不会苏醒,这才缓缓将那缕调皮的发丝拨开,别入她耳后。


    他望着她的睡颜,乖巧,柔静,眉眼间一股憨态。


    裴沅祯莞尔。


    忽然想起曾经在裴府的那个下午,他抱着阮乌坐在跨院的石榴树下晒太阳。


    而她悄悄闯进来,手里提着食盒,讨好地拿出她做了许久的桂花糕。


    彼时她自以为掩藏得极好,然而向他讨钱的心思笨拙地表露在脸上,眉宇间便是这么副憨态。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大胆的婢女,敢靠近他,敢讨好他,还敢顶撞他。


    也从未见过这么单纯有趣的灵魂。


    他原本只是觉得生活寡淡,留她在身边打发无聊。却不想,留着留着,越来越难以掌控自己的心。


    但可恶的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婢女居然敢喜欢别人。


    想到这,裴沅祯腾起抹愠怒。


    指腹转回她鼻尖,泄愤地捏了捏。


    “唔......”沈栀栀呼吸不畅,抬手就是一拍。


    “啪”的声,毫不客气,十分用力。


    沈栀栀懵了懵,缓缓掀眸,就见裴沅祯蹲在她面前。


    “大、大人?你回来了?”


    裴沅祯脸黑。


    沈栀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傻眼:“我打大人了?”


    “你说呢?”


    “嘤......”沈栀栀想哭,赶紧坐起来:“我以为是狗大人来着。”


    “......”


    “大人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喊你了,是你自己听不见。”


    “哦。”沈栀栀挠了挠头,嘀咕:“我适才做梦有人摸我的脸......”


    话落,裴沅祯僵了僵,耳朵偷偷红起来。


    但沈栀栀全然没想到是真的,她以为是在做梦,继续道:“那人真讨厌,摸来摸去的,手指粗得很一点也不舒服。”


    裴沅祯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


    唔.....是有些茧子。


    “对了,”沈栀栀抬眼看他:“大人怎么在这?是专门来找奴婢的吗?”


    “不是。”裴沅祯不自在说:“我在萝县办案,本欲继续往西追踪刺客,却突然收到你乘船南下的消息。”


    “哦。”沈栀栀心里感动又内疚:“多谢大人,那我是不是耽误大人的事了?”


    “无碍。”裴沅祯走到她对面坐下。


    一夜没歇息,面色些许疲惫。


    他揉了揉额,说:“也正因救你,误打误撞查到桩重要线索。”


    “是不是那些兵器?”沈栀栀说:“我在船上的时候听他们说要送去蜀州呢。”


    “嗯。”裴沅祯凝眉思索:“这些兵器乃朝廷所有,有人偷盗遣送蜀州,此事重大,需好生查。”


    “跟那个陈四爷有关系吗?”


    “他只是个走货的,负责运送,许多事并不知情。不过......”他话锋一转,冷声道:“此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沈栀栀也点头:“这个陈四爷作恶多端,不是好人,大人不要放过他。”


    裴沅祯问:“你为何会在船上?”


    “我是来救阿檀的,阿檀被他爹爹卖给陈四爷,可这个陈四爷不是好东西,他喜好娈童。”


    “救人也不是你这样救的。”裴沅祯沉了沉脸:“你就没想过万一把自己也搭上了该怎么办?”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眼看船要开了,若是我不上船,阿檀恐怕一辈子找不回来了。”


    “你有我,寻人之事何须担忧,即便天涯海角我也会帮你寻回来。”


    “可是......”沈栀栀嗫嚅:“你不是不在荆城嘛,我听说阿檀被卖给陈四爷,着急得不行。”


    “那也不必如此莽撞,往后凡事要以自己安危为先,其他事只管与我说就是。”


    “嗯,知道了。”


    “所幸我这次找到你,不然......”


    不然,他也慌了。


    室内安静了会......


    沈栀栀打了个哈欠,正欲告辞回去歇息,裴沅祯突然喊住她。


    “沈栀栀。”


    “嗯?”


    他压着唇角,语气闲适而促狭:“你此前在船上说的那些话......”


    轰地,沈栀栀面色涨红。


    “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


    “奴婢......”沈栀栀羞赧:“奴婢就是为了吓那人,随口胡诌的。”


    “是么?”


    裴沅祯似笑非笑。


    “裴沅祯的女人?”


    “......”


    “还怀了骨肉?”


    “......”


    “唔......”


    他视线落在沈栀栀腹部,懒懒地考虑了会,慢吞吞说:“那我是不是得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