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门一开,乔琪便迫不及待冲向A栋宿舍,夏天天亮的早,这会儿学校已经有人迎着朝阳晨跑锻炼,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今天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宿管已经在门口了,她忙跑上前,“真的抓到了吗?”
拾冬点头,红绿两头正在吃供品,言言蹲在一个笼子旁,手指小心翼翼伸进去,又马上害怕地缩回来。
“是人吗?”见拾冬摇头,乔琪立马兴奋问道,“是不是一只白色的,脖子有铃铛,眼睛是蓝色的猫?”
拾冬瞥了一眼笼子里的东西,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是吗?”乔琪沉下肩,但很快又振奋起来,“难道是只黑色的,它虽然黑,但是它有白手套,很好认的。”
拾冬又看了一眼笼子,和里面黑不拉几的东西对视了一眼,有些无语开口:“它确实是黑色。”
“豆子,是我的豆子,它在这吗?”乔琪眼泪涌了出来,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直到听到宿管下半句,
“但它是只狗。”
“汪汪汪。”
被当成猫的黑狗十分配合叫了起来。
“什么..”乔琪眼泪还在流,一脸意外,“怎么会..怎么会是狗..”
自从寝室楼里出现铃铛声,乔琪就坚信一定是豆芽。
它一定很恨我。
乔琪每晚听到铃声都会出去看,想看看是不是豆芽,想让豆芽知道自己就在这里。
“如果想报仇,就来吧。”
乔琪得知学生们打算抓鬼时,她便找到了宿管,央求能不能在抓到后让自己看一眼。
没想到,竟然不是。
红绿两头吃饱喝足望着乔琪离去的背影,问:“那这狗怎么办?”
“狗肉火锅!”
“好主意!”
红绿两头一拍即合。
拾冬低头看了眼笼子里弓起背,挣扎着想向自己求救的潦草黑狗,困倦答道:“随便你们吧。”
说完无视黑狗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回去补眠。
好不容易有个宠物的言言挡在笼子前,坚定拒绝了红绿两头狗肉火锅的建议。
“咋办,要不养着吧,现在也不缺这顿火锅。”
“行,不过得先带它去洗个澡。”
拾冬补了一觉,刚出寝室门,一只狗便冲了过来,兴奋围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一副十分熟稔的模样。
“老大,珍珠好像很喜欢你。”
“你们要养?”
“是啊,言言喜欢,珍珠也是言言取的。”
“哦。”
拾冬用脚扒拉开珍珠,刚进办公室,桌上已经放着一份午饭了。
“谢谢刘姐。”睡一觉起来的拾冬正好饿了。
“不是我,是郁之拿过来的。”
拆筷子的手一顿,拾冬无视刘姐揶揄的眼神,面不改色埋头吃饭,珍珠趴在门口一动不动望着拾冬。
一直到吃完饭,郁之也没有收她的微信转账,拾冬收拾干净空盒子,随手扔了两颗薄荷糖清口,一边想,这样的相处方式真别扭。
这时,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是穿着短袖热裤的吴昭宁。
“怎么了?”拾冬有些奇怪她怎么会来。
“姐姐,你晚上有空吗?我们想请你吃饭。”
?
“为什么?”
“我哥,吴昭州,他已经回学校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是他托我问问你。”
“还有谁?”
“我,我哥,还有我弟。”
“你弟也来了?”
自从回来后,吴昭戈三天两头给她发信息,净说一些没营养的废话。
“对,他放暑假了,来找我们玩。”
拾冬想了想,毕竟是小时候的朋友,总是拒绝也不好,于是点头答应,“好。”
吴昭宁走后,刘姐看了看桌上的日历,问拾冬暑假怎么安排。
“什么怎么安排?”拾冬不以为意问道。
“你有地方住吗?学校暑假不让住。”
“为什么,不是说要留宿管值班吗?”
刘姐见拾冬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无奈笑了声,“轮不到你。”
拾冬蹙眉,面露不解。
“暑假值班,学校会发补贴,平时都是管霞安排值班的事,你经常在群里呛她,她能把这好事交给你?都是给B栋那两个平时爱拍马屁的。”
拾冬没想到有这一出,果然人手里只要有点权利,就能压人一头。
“那也行。”拾冬很快想开,她能去孟永那暂住,顺便跟着他赚外快。
“不行。”没想到孟永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我又不是不给钱?!”原以为百分百会答应的拾冬一脸震惊。
“男女有别,你一个大姑娘住我这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我之前不也住了吗?”
老古董孟永铁了心,不管拾冬怎么说,都不答应,被说烦了直接挂了电话。
拾冬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嘟”声,沮丧笑了声,睡在脚边的珍珠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呜呜呜”地蹭她。
因为孟永的拒绝,低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
珍珠好像真的很喜欢拾冬,无视言言的挽留一路跟着她到了约定的吃饭地点。
地址选的是湖边露台餐厅,吴昭州特地提前两天定了能看到湖的位置。
拾冬刚走近,就看到了吴昭州兄弟三人以及正在逗隔壁桌带来的博美的郁之。
步子下意识想往回走,可一想到她和郁之又不是情侣闹别扭,没必要把场面搞暧昧,便坦然走了过去。
“师姐,你来了。”郁之一抬头便看到拾冬,十分自然打起了招呼,看菜单的三人闻言不约而同抬起了头。
“喂,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我不是说我来桐岭了吗?”吴昭戈本想好好打个招呼,但一看到她舌头脑袋都跟着打结,说出来的话词不达意。
吴昭州&吴昭宁:“......”
“姐姐,你来了,来,座。”吴昭宁在桌下用膝盖碰了碰口无遮拦的吴昭戈,只当是自家弟弟少爷毛病又犯了,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见拾冬落座后,把菜单递过来,“你看看想吃什么?”
“我随便,你们点吧。”拾冬对于食物一直是能吃就行的标准。
“那我来点吧。”吴昭州拿过菜单,扫桌角的二维码开始手机点单,“你们有什么忌口吗?”
郁之自然接过话头:“师姐不吃秋葵,山药一些黏质口感的事物,也不吃羊肉,内脏,对了她花生过敏。”
“你怎么知道?”比拾冬先一步说话的是吃味的吴昭戈。
“我们经常一起吃饭。”郁之递过商家刚刚给的驱蚊水,“师姐喷一点,湖边蚊子多。”
坐下还没五分钟已经感到有蚊子在脚边蓄势待发的拾冬迟疑数秒,还是接过了驱蚊水。
吴昭戈见他们如此熟稔的接触,心下黯然,又不死心,试探发问:“你们不会在谈恋爱吧?”
“没有。”拾冬简短否认。
吴昭戈刚还忧郁的神情顿时明朗,喝了一口苏打水,十分欣慰点头:“我猜也是。”
吴昭州一边点单一边在心里吐槽,天真的弟弟,你猜郁之为什么会不请自来,难道真的是为了吃这顿饭吗?
那么大一个情敌摆在你面前,你还搁这儿猜呢。
等菜上来的空隙里,大部分都是吴昭戈在活跃气氛,一会儿问等会吃完饭去哪玩,一会儿问吴昭宁什么时候放暑假,说在场几个人可以一起去玩,看样子是一点都没受吴家丑闻影响。
不过吴氏集团或许命不该绝,在紧急公关下,以质量过硬的产品和多年积累下来的好口碑,目前的市场风评正在逐渐好转,拾冬上次偶然看到新闻,吴天成引咎辞职,现在董事长已经换成吴天武了。
大概这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吴家这些孩子依旧可以恣意潇洒活着。
“对了,哥,你真的不出国留学了吗?”
“不去了,导师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待遇也挺不错的。”
吴昭州是领养的这件事吴家上下都知道了,吴靖贤和安逸两人装了十几年也懒得装了,对于他的去留漠不关心。出国留学要花很多钱,而他现在就像过气的小丑演员,无奈又悲凉望着两人走远,他没有勇气挽留。
不过,庆幸已经长大,有能力养活自己。
吴昭州不知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拾冬。
简单的白T短裤,脸上不施粉黛,清得像杯白开水,和满身名牌的吴昭宁浑然不同。
玩手机的拾冬佯装看不到吴昭州打量自己的视线,眼睛朝下找珍珠,发现珍珠围在吴昭州脚边摇着尾巴一副见到老熟人的模样。
这狗怎么回事。
拾冬满不在乎收回视线。
菜陆陆续续上来,吴昭州还点了红酒,大家边吃边聊气氛恰到好处,不过细心的吴昭宁发现郁之和拾冬之间流动着一股微妙的僵硬,无论是在刚刚他们碰杯时,拾冬刻意回避郁之的杯子还是她把碗里的食物都吃完了,唯独剩下郁之给剥的虾,这无一不昭示着他们在冷战。
学校确实有不少郁之和拾冬的传闻,但谁也没个铁证说两人就是在一起了。
可是他们时不时一起在食堂吃饭,晚上被八卦同学看到在校园散步,这怎么看,都是有点苗头吧。
好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恋爱经验为0的吴昭宁借喝酒仰头看拾冬,看着她把剩下的虾扔给了前来讨食的博美。
啊?
这对吗?
吴昭宁余光瞥了一眼郁之,发现他脸色并无异样。
忘了珍珠吃不了。
扔完虾发现被博美抢了的拾冬这才反应过来珍珠作为“死狗”吃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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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踢了踢冲博美汪汪大叫急得团团转又吃不到的珍珠,笑了几秒后意识到这虾好像是郁之给剥的。
淡淡的别扭感又涌了上来,她喝光杯里的红酒。
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吴昭戈和吴昭宁姐弟俩去上厕所,吴昭州趁此机会拿着酒杯挪了过来,他有些喝醉了,脸上透着酒精上脸的淡粉色,他用手里的酒杯碰了碰拾冬手边的杯子,玻璃杯发出好听的脆响,“阿冬,你过得好吗?”
拾冬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为什么久别重逢的人都热衷于问她好不好,好不好的标准又是什么?
“你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拾冬淡淡问他。
酒精阻碍了思考,吴昭州有些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很快他找回自己的表达,望着拾冬迷离眼神里又带着小时候的稚气,郑重回答:“如果你过得不好,我会很难过,云黛应该也会很难过。”
珍珠在这时应景叫了一声,仿佛能听懂似的。
拾冬笑了一声,却又不知因何而笑。
“过得不错,不用操心了。”
天空呈现日落后独有的靛蓝,四周陆续亮起了灯光,光线流淌在远处的湖面,晃晃悠悠地闪。
模糊不清的的蓝,模糊不清的人。
“那就好。”吴昭州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阿冬,你要一直在这做宿管吗?”
“怎么了?”
“我觉得你可以自考一个本科,你如果想考研,我也可以辅导你,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变好的。”
吴昭州的话让拾冬猝不及防,话题是怎么从朋友重逢变到指导学习的?
“那是你认为的好,不要用你认为的东西加到我身上。”拾冬回想起刚刚吴昭州打量自己的视线,大概从那时开始,他就在计划讲这个吧。
曾经的朋友变成学校的宿管,没学历没好的工作,而自己研究生毕业,虽然没能出国留学,但也找到了一份不错的高薪职业,于是同情心泛滥,企图把“误入歧途”的朋友拉回和他一样的正道。
“阿冬,我是为了你好。”吴昭州在吴家当了太久的大哥,似乎都忘了,他其实比拾冬要小。
“谢谢你的好意。”
拾冬刚说完吴昭戈等人就回来了,她起身对吴昭宁说:“你哥有点喝多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吧。”
“哦,好。”
“要不再去哪里玩一下吧。”不想这么快结束的吴昭戈兴致勃勃提议道。
“我不去了,我还要回学校。”
“你那个班真麻烦啊。”吴昭戈不满抗议。
拾冬不置一词。
“要不下次再聚吧,我也要回去复习,考试周了。”吴昭宁打圆场。
“…行吧。”
一行人离席,出店门时,郁之说他已经叫了两辆车,有一辆已经到了。
“谁先走啊?”吴昭戈潜意识想跟拾冬一起。
“你们一家人先走吧。”郁之一句话把五人切割成两个阵营。
“也好,小七,我们先走吧。”吴昭州虽说喝了酒,但也不至于醉到不会察言观色,他打开车门先让不情不愿的吴昭戈上去,临上车前看了一眼拾冬,她神情自若,看上去很平静。
那些话应该没让她不高兴。
“阿冬,我们先走了。”
“喂,你到了给我发条信息。”
拾冬笼统点头,不知是在回应谁。
车子很快开远。
“你自己回吧。”拾冬计划坐公交。
“那辆车不来了,我陪师姐一起坐公交吧。”
拾冬看了一眼郁之,不想说话,自顾自朝公交车站走去,不远处老大爷在做棉花糖,平时闻一口都觉得腻的甜味,这会儿竟然有点想吃。
她摸到口袋里的薄荷糖,有些急迫地咬了两粒,努力克制此时心里涌出来的烦躁。
今天无论是孟永拒绝她暑假借住的请求,还是姜州望向自己时,近乎怜悯的眼神。
这些都让拾冬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落魄的狗,有人把自己赶出去,也有人因为可怜而想伸出援手。
难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很糟糕的人吗?
真是烦透了。
拾冬又吃了两颗糖。
“师姐…快来看。”
拾冬回头,发现郁之蹲在人行横道,脸冲着花丛一边朝自己招手。
“什么?”
郁之拉着拾冬蹲下,指了指草丛:“你看,有只萤火虫在那。”
拾冬顺着郁之的指尖方向看去,找了将近一分钟才发现闪着微弱荧光的昆虫。
“亏你看得见,眼神不错。”拾冬看着萤火虫在草丛里爬来爬去,它的光被城市的盛大灯光轻易覆盖了。
“是啊,我能看见,所以你在我眼里也会发光。”
拾冬盯着萤火虫没有接话。
怎么感觉多出一只。
她狼狈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