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楼里每家每户开始起火做饭,钟建匆匆把电瓶车停在楼下,提着外卖跑进快要合上的电梯。
这会儿都是下班回来的人,电梯几乎每层都停,钟建在心里默默着急,要不是这个客户住的楼层太高,他宁愿走楼梯。
钟建抬头看向电梯的楼层显示屏,余光瞥到电梯的小广告,随意看了一眼。
是一张社区广告,看样子是小区里人自己开的工作室什么的。
“你是否也因为过去的失去而烦恼,痛苦。
过去是你的勋章,不忘记也没关系。
跟我们一起,缅怀过去,相信过去。”
不都说人要往前看吗?
钟建感觉这广告语怪怪的。
“叮”
楼层到了,钟建还在看广告牌,身后传来一声很虚弱的女声,
“不好意思,让一下。”
站在电梯口的钟建闻言连忙往旁挪了两步,一女生摇摇晃晃出了电梯。
这年头,牛马都不好当啊。
望着女孩的背影钟建在心里感叹。
房内一片漆黑,女孩打开玄关的灯,柔光照出屋内的大致轮廓,七八个硕大的纸箱碍事得横在客厅,她把钥匙放到收纳盒里后顺手拿过手边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两粒深色药丸吃了下去。
“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快洗手吃饭。”一个人影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眯眯地问,“累坏了吧,我今天给你做了你喜欢的咕咾肉。”
“女儿回来了啊。”客厅看电视的男人摘下眼镜起身,“这周休息要不要再跟爸去钓鱼,回来做水煮鱼片。”
“得了吧,就你那钓鱼技术,别把我女儿晒坏了。”女人端着菜走出来吐槽。
“你这是什么话,我钓鱼技术顶呱呱。”男人跟着走向餐桌。
桌上摆着三副碗筷,饭菜冒着热气,父母站在餐桌前朝自己招手,
“愣着干什么,快来吃饭。”
“来了。”
文霜一步一步走向餐桌,墙上挂着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叮”
电梯一开,钟建迫不及待走向1501,“砰砰砰”敲响大门。
“你好,外卖到了。”
大概30秒左右,门开了,里头是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孩,看样子正在打电话。钟建把外卖递给他,说了句“祝您用餐愉快”便跑向刚刚用包隔开没下去的电梯。
“哥,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三室的,你要是还没找到房子就来我这,离你学校不远。”
“你真来桐岭了?”
“对啊,我已经考完试了,暑假两个月我都在这,来看看你。”
“来看我?”
吴昭戈察觉到对方的意有所指,犟嘴道:“当然是来看你,还有姐。”
那头不语,只一味地笑。
本以为随手就能关上的门,关到一半时感觉受到了阻力,吴昭戈狐疑扭头,楼道的感应灯已经熄灭,通过室内的灯光,半合上的门边,赫然是几根手指,吴昭戈吓得叫了一声。
“卧槽!谁啊!”
“怎么了小七?”
“小伙子,别激动别激动,是我。”
门打开后,外面站着一位老太太,眉正中心有一颗肉色突出的肉瘤,像菩萨眉间的白毫相。
吴昭戈有印象,是对门的老奶奶。前天刚搬进来时,他们见过。
“你有什么事吗?”吴昭戈惊魂未定地问。
只见老太太扬了扬端在手里的碗,说:“你是不是没吃饭?要不要尝尝奶奶的手艺。”
“不用,我点外卖了。”吴昭戈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外卖盒。
“老吃外卖怎么行,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来,吃奶奶给你做的,别客气,以后别点外卖,就去奶奶家吃。”说完也不管吴昭戈接不接受,把碗放到玄关,又慈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都这么高了,真好。”
“奶奶,我真的...”吴昭戈还想拒绝的话在老太太慈祥的眼神下咽了下去,“行吧,谢谢奶奶。”
“不客气,吃完碗放着就行,我等会洗,我下去遛个弯儿。”
“好。”
吴昭戈关上门,看了看玄关那一大碗饭菜,又看了看刚点的巨无霸汉堡,问:“哥,你吃饭了吗?没吃来我这吃吧。”
“不了,我和宁宁刚在食堂吃过了。”
吴昭戈长叹了口气。
“叮”
电梯到了一楼,钟建风风火火骑上电瓶车正要走时,发现旁边花坛有几个物业模样的人拿着铁锹在挖什么东西,他好奇骑过去冲旁边的人随口问:“怎么了?”
“不知道谁家猫死了,埋么又不埋深一点,在花坛里臭了好几天了。”
三个物业几铲子就把浑身布满脏泥散发恶臭的白猫挖了出来,另一个戴着手套,口罩的物业连忙上前,头尽量往后仰着。
钟建嫌恶心匆匆骑车离开。
“咚”
死猫被扔进垃圾桶,脖间的铃铛发出叮铃一声响。
这还是钟建第一次送这个小区,他看到好多穿校服的学生,骑出大门后往保安亭上方看了一眼。
盛辉小区。
“那不是前阵子女儿杀了妈的小区吗?”
骑出好一段路的钟建突然想起来。
*
“诶诶诶,你听说了吗?C栋女生宿舍闹鬼!”
“真的假的?”
“真的!好多人都证实了。”
“那这不得找...?”
“肯定啊,听说今晚举行驱魔仪式!”
“我得去群里求一个直播!还没真的见过。”
中午拾冬从食堂吃完饭回宿舍路上,遇到四五个女生,她们说她们那一层晚上有怪声。
“前两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叮叮当当的声音,我以为是谁戴首饰出门打水,可是声音持续了十来分钟,我实在受不了出去看,结果外面根本没人。”
“是啊,我昨晚也听到了,我们那栋楼很多人都听到了。”
“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们,马上考试周了,我们现在吓得书都看不进了,我不想挂科。”
拾冬从吴村回来就没开过张,当下敲定价格和时间,收了定金后,派红绿两头先去探探虚实,两鬼回来后,说什么都没看到。
“要不晚上再去看看?”
拾冬所在宿舍是A栋,离C栋步行大概十分钟,距离不算远,不过C栋的宿管是所有宿管的小领导,官威大得很,经常在宿管小群里敲打拾冬,说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每个宿管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不要搞歪门邪道,也不要和学生拉拉扯扯。
拾冬平时懒得搭理,这下业务到了她那,果不其然,临近傍晚时分,拾冬收到了C栋宿管的私聊信息。
“学生的话不要听风就是雨,成年人要有自己的判断。C栋是我在管,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管霞在明泉大学做宿管五六年了,她是从小学退下来的语文老师,退休后闲不住便找了这份工作,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她很快上手,由于管得严,查寝时间一到,宿舍的每个学生除非有假条无一缺勤,而那些迟到在门口企图撒娇蒙混过关的女学生,她毫不手软,全部上报。
谁住C栋谁倒霉。
学生虽然颇有微词,但也无可奈何。
直到前不久学校来了个新宿管。
又是在学校搞封建迷信又是传和学生谈恋爱,搞得学校乌烟瘴气,管霞和校领导反馈了好几次,但每次都不了了之。
“年纪轻轻不学好,一点女孩子教养都没有,她要是我学生,我非得好好管教她!”管霞一边收拾楼道卫生一边跟旁边一起工作的同事正色道。
“...啊..”同事含糊其辞往大垃圾桶上套垃圾袋。
C栋前几天晚上有铃铛响这事,管霞早就听说了,但她值了几个夜班也没听到什么铃铛声,推测是哪个学生搞的恶作剧,虽然她在学生群里命令禁止学生不要聚众散播谣言,但由于平时人缘不好,没几个人回复她。
她知道学生免不了要去找A栋宿管,于是先表明自己立场。
信息刚发出去没几分钟,收到了对方回复。
哦
管霞气得用力锤了一下桌子。
拾冬回复完管霞,坐在寝室楼下花坛旁纳凉,再过一周,学校考完试就放暑假了。
即使中介还在孜孜不倦试图说服拾冬买凶宅,说不买房子可以买那个商铺,但拾冬除了发两个字“退钱”,别的均不回复。
她已经不需要买房了,从吴村回来后,拾冬打电话问他房子到期他搬哪里去住了,结果他说老李头的儿子还是决定把铺子租给他。
“为什么?他不是不肯续租了吗?”
“我思来想去,搬家太麻烦了,我就找刘友让他假扮老李头去吓那孙子。”
“你为什么不早说!”
孟永被她气急败坏的口气吓到,也暴脾气回复:“我跟你说得着吗?”
“......”
为自己前途未卜的五万块默哀。
不过好歹事情解决,心里也轻松了一些,只是..
拾冬晃了晃腕间的镯子,她依旧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那天大虎送完东西就走了,可这几天,拾冬却频繁想一些以前没意识到的事情。
自己从哪来,父母是谁,为什么自己能看到那些东西?
还有就是,她的血。
吴村事情结束后,吴昭戈在微信上问了她好几次,为什么她的血能击退恶鬼。
“你是不是神仙转世?”
拾冬懒得回复他的无厘头,如今,她却开始在意了。
这就好比脸上一颗以前不在意的痣,某天突然觉得碍眼了,于是之后每次照镜子,都会不受控制地注意到它。
也许该找人问问了。
“诶…”
侧脸被冰得一激灵,拾冬扭头看到拿着奶茶的郁之,擦了擦脸上残余的水渍从花坛旁站起身,问:“你怎么来了?”
郁之插上吸管将奶茶递给她:“我不能来吗?”
这会儿正是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过往人探究的视线像缠在身上扯不掉的蜘蛛网,让拾冬极其不适。
“不喝,回吧。”
说完便往寝室楼里走,郁之大步上前拦住,“师姐最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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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躲着我?”
拾冬木着脸回答:“没有。”
“是他们说的那些话吗?”
从吴村回来那天,两人一起回的学校,念在她的手还没好,郁之坚持帮她提行李到寝室楼下,正巧被八卦的学生看到,学校本来就在传他们在一起的谣言,这下更像是坐实了。
拾冬不想处理流言蜚语,干脆切断两人的联系。
“嗯。”
不想过多解释,索性顺着他的话含糊点头,不料对方不依不饶。
“那些人天天没事干,看到两个男的都觉得不对劲,师姐你别理他们就行了。”
“是不用理他们,但我们也确实不用天天见面。”拾冬绕过他刷开寝室大门。
“可是我想。”
门拉到一半,拾冬回头看向郁之,他的眼神不闪不避,接得坦荡,两人视线交汇了数秒,拾冬冷静一笑:“你不必想。”
说完头也不回关门离开。
郁之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笑得无奈又宽容,
我偏要想。
看热闹的红绿两头扒在门口意犹未尽,见郁之离开后,头头是道开始分析。
“那人喜欢老大。”
“早看出来了。”
“老大喜欢他吗?”
“老大喜欢钱。”
绿头大拇指一竖:“精辟。”
“其实我觉得他和老大挺配的,对老大也不错。”
绿头颇为认同,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机的拾冬,很快又加上一句:“不过如果这个好老大不需要,那就不是好。”
这下轮到红头竖起大拇指:“精辟。”
“我们不蛐蛐老大了,走,我们先去吃点夜宵,再去C栋抓鬼。”
“好,把言言叫上。”
“不行,你忘了刘姐不让我们带言言去吃血呼啦差的东西。”
“…差点忘了。”
十分有牛马精神的红绿两头走后,耳边终于清静了,拾冬放下手机,余光瞥到桌上堆着的零食。
都是来自学生们时不时的投喂。
拾冬在一堆薯片饼干中拿了罐无糖薄荷糖,往嘴里扔了两粒,咬开之后满嘴薄荷香,她靠着椅背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听到敲门声,她回过神,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女孩。
皮肤白,偏瘦,圆脸,黑框眼镜,头发用鲨鱼夹夹起,对自己说:“姐姐,你今晚会去C栋抓鬼吗?”
“怎么了?”
“...”女孩看上去有些紧张,又怕被来往的人听到,步子往前办公室里走了几步,请求道:“如果真的能抓到,可不可以别伤害他?”
*
熄灯了。
但C栋宿舍几乎无人入睡,各个缩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时不时在群里报告情况。
“二楼没动静。”
“三楼也没有。”
“四楼的我都快等睡着了。”
“我刚出去打水了,没听到铃声啊。对了,我在五楼。”
“五楼的妹子你也太勇了,来自六楼的肯定。”
“对了,话说,宿管到底怎么抓鬼啊,她不是在A栋值班吗?”
当然是用外挂咯。
红绿两头在楼道里百无聊赖飘着,这寝室进那寝室出,每层都看了一圈,一无所获。
“你说真的有吗?”
“不知道,总之待到天亮。”绿头掏出一个手掌,利落撕开,把三根手指的那半递给红头,“来,吃个零食补补。”
红头接过,咬下小指,没什么肉,她嗦了两下随口吐在地上,往前走了一百米,意识到不能乱吐垃圾,便折返回去捡。
“嗯?骨头呢?”红头盯着干净地面疑惑反问,“是吐在这的啊。”
“怎么了?”绿头见红头没跟上,回头问。
“我刚..”
“叮...叮...叮...”
那东西来了。
红绿两头周身涌起滚滚黑气,望向声音来源处。
“我听到铃铛声了!在三楼!”
“四楼也听到了,那铃声好像在跑!逃命似的。”
“到五楼了!我还听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我开了条缝偷看,走廊外什么都没有!”
“来二楼了!”
“他是怎么从五楼瞬移到二楼的?真的是鬼吗?!”
“我听着怎么感觉是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不是一个追,是两个追。
红头向对面的绿头打手势,绿头回了一个OK,两鬼眼睛不约而同看向走廊的大垃圾桶。
眼看着垃圾桶越来越近,绿头缓缓伸出手,
一
二
三
“快抓!”
两鬼齐刷刷扑向大垃圾桶,垃圾桶倒地在安静走廊发出声响,门内所有没睡的女生们大气不敢出一声,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我去,这垃圾桶好臭啊!你抓到了吗?”
“抓到了,只是...”
绿头把手里的鬼举了起来,鬼委屈巴巴望着一脸懵的红头,
“啊?”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