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希望……你也能好好的。不是装的，也不是演给我看的。我想要的，真不多。”
她想要的，是他能从那个黑漆漆的壳子里，自己走出来一点。
就算只是为了让她这个囚犯，能在一个气氛稍微正常点的环境里活下去。
周围安静下来，风吹过花丛，有细碎的声响。
司淞庭就那么看着她，很长时间都没动。
他那双黑色的瞳孔里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自己都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时间到了。”他最后开了口。
他转身朝屋里走。
白稚没再说话，跟在他后面，回了那间屋子。
书房里没开灯，一片黑。
司淞庭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白稚刚才的话，还有她说话时的样子，一遍遍在他脑子里过。
“死过一次的人，会想活得明白点。”
她说这句话时很平静，可他就是觉得心里一抽。
他想起刚开始的时候，她笨手笨脚地讨好他，想方设法地要孩子。
他当时只觉得，这又是她想吸引他注意的新花招，蠢得很。
这个女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是没怀疑过这又是她新的把戏。可她的眼神骗不了人，那种劫后余生，彻底放弃抵抗的认命感，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
司淞庭闭上眼。
他决定，再信她一次。
如果这一次，她还是在骗他……
那他真的会把她关进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用最粗的铁链锁起来，让她这辈子，除了自己，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人。
第二天上午，白稚刚喝完那碗味道一言难尽的补汤，房门就被推开了。
司淞庭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手机，直接放到了她的床头柜上。
白稚看着那个手机，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竟然会主动给她手机？
她抬起头，看向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可以联系外界。”司淞庭丢下这句话，补充道，“但，仅限于通话和信息。”
手机被限制了功能，不能上网，不能定位，但对白稚来说，这已经是从地狱到天堂的跨越。
她拿起手机，指尖都有些发颤。
一开机，无数条未接来电和短信的提示就疯狂地涌了进来，手机嗡嗡地震动个不停，几乎要从她手里跳出去。
绝大部分，都来自朱小暖。
白稚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也酸了。她能想象得到，这些天联系不上自己，那个傻姑娘该有多着急。
她立刻拨通了朱小暖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喂！是稚稚吗？白稚！你说话啊！”朱小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哭腔和浓浓的鼻音。
“是我，小暖。”白稚的鼻子也跟着一酸，“我没事，你别哭。”
“你没事？你都快吓死我了！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去别墅也见不到人，报警警察也说你出国了！白稚，你到底在哪儿？司淞庭那个混蛋把你怎么样了？你受伤了没有？”朱小暖在那头连珠炮似的问着，生怕她下一秒又消失了。
“我没事，真的。”白稚耐心地安抚着她，“伤口恢复得挺好，就是司淞庭那个变态，非说要静养，把我带到国外一个疗养院来了，这里信号不好，手机也刚拿到。”
她找了个最合理的借口，免得朱小暖担心。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白稚才问起正事，“对了，国内现在怎么样了？我爸……还有白家那边，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朱小暖在那头撇撇嘴，“自从上次百日宴你爸去闹了一场，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跟白家掰了。那些墙头草跑得比谁都快，白家的股票都快跌停了。对了，还有那个宋子瑜，也好久没动静了，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宋子瑜。
听到这个名字，白稚的眼神冷了下来。
正说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忽然插了进来。
白稚看了一眼，跟朱小暖说了句“我接个电话，待会儿打给你”，便切了过去。
“喂？”
“白稚？”电话那头，是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又难掩焦躁的男声。
是宋子瑜。
他竟然还敢主动联系自己？
白稚没出声。
“那天晚上的事，跟我没关系。”宋子瑜开门见山，急于撇清关系，“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对你动手，我只是……只是想把孩子带走，给你个教训。”
“哦？”白稚轻笑了一声，语调里听不出喜怒，“只是给我个教训？”
“对！我发誓！”宋子瑜在那头信誓旦旦，“我就是气不过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可我真没想伤人！司淞庭那边……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解释，不如说是在试探。试探司淞庭到底掌握了多少，试探自己还有没有活路。
白稚算是听明白了。
她靠在床头，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他啊，他没对我怎么样。”
“他就是把那个女人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舌头也割了，眼睛也挖了，然后扔进了公海喂鲨鱼。”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瞬间就停了。
白稚能想象得到宋子瑜此刻脸上血色尽失的模样，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至于你嘛……”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他说，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总得有人，为我肚子上这道疤，付出点代价，你说是吧？”
“他已经在查了，查是谁在背后指使。哦，对了，他还说，等查出来，要把那个人也做成一样的人彘，然后送到他仇家面前，让他好好欣赏一下。”
白稚的声音轻得跟羽毛似的，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宋子瑜，你说，他会先剁你的手，还是先割你的腿呢？”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司淞庭这个人，有个怪癖。他喜欢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所以，他特意嘱咐了，动手的时候一定要请最好的外科医生在旁边候着，保证你流的每一滴血，喊的每一声，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他还让我转告你，让你别急，你全家的墓地，他已经派人去选了，风水最好的那种。到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