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了玄武万载的幽冥契约与缚神符文,在伪魂死后寸寸断裂,化作精纯的幽冥之气,被玄武骸骨本能地吸纳。
幽冥契约与缚渗符文成了修补玄武残魂的第一份养料,它甚至为了躲避鬼族的检查措施做了伪版挂在身上,这才有了云清璃意外的闯入。
正版符文还有配套的匿迹阵法,若它还在,云清璃只会被传送到类似秘境的他处,就算她用上星混沌之力也无法从外破解。
那巨大的颅骨缓缓的自动,无形的目光“落”在云清璃身上,一种跨越了万古时空的、平静的注视。
“背负混沌的行者……”古老沧桑的神念在空间中直接响起。
“鬼族窃吾躯壳,污吾权柄。此债,需以永恒的寂灭偿还。”它的神念在“永恒”二字上,留下了冰冷的迟滞。
云清璃感受着那磅礴而纯粹的神兽之力,与她体内可演化万物、亦可归于虚无的星混沌之力隐隐形成一种互补与吸引。她在等。等对方开出真正的价码。
玄武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那沉寂了万载的魂火微微跃动。它催动力量,使整个奇异空间剧烈震动起来。
庞大骸骨爆发出深邃的乌光,随后被金色神辉覆盖。
云清璃本能地抵触神力,她眯起眼,透过那令人心悸的光芒,看到骸骨的核心处,一个人族形态的魂体正在缓慢地、艰难地凝结。
这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那魂体时而稳定,时而溃散,仿佛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枷锁,又像是在适应这早已陌生的形态。最终,一个身着玄黑帝袍、长发如瀑、面容英俊的身影,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他睁开眼,瞳孔是两颗缓缓旋转的、暗金色的涡旋,注视着云清璃。
“吾名玄武,界定生死。然吾之‘终’,位于汝之‘无’下。”
这个陈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老神祇的屈尊与试探。
“故,吾提议‘守望’。非主从,亦非同行。吾助汝涤荡前路之敌,汝……为吾打开囚笼之门。待鬼族寂灭之日,盟约自解。”
他的声音平静,却比任何咆哮更具威严。目的明确且残酷——鬼族的覆灭。
云清璃不做声,她甚至浮现起一些恶劣的想法——比如挑动玄瞳和玄武打一架。
轮回金泉,正在疯狂喷发的怨煞巨柱,猛地一滞!
那扭曲的、由无数厉魂嘶嚎组成的柱体,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内部攥住,所有的喧嚣、暴戾、怨恨,都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散。
墨向着泉眼深处倒灌而回。天空中弥漫的压抑感飞速消散,那令人神魂战栗的尖啸也化作了细微的呜咽,最终归于寂静。
不过短短数息之间,这场足以颠覆鬼国的恐怖暴动,竟如同被按下了终止符,彻底平息。
泉眼恢复了往日的深邃,甚至比之前更加“干净”,那种常年淤积的沉疴感消失不见,只留下最精纯、最本源的幽冥之气在缓缓流淌。
整个往生殿前,一片死寂。
所有的鬼臣、鬼将,包括白灯公主,都怔怔地看着那恢复平静的泉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这么……结束了?
他们准备了无数预案,甚至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结果……云清璃进去没多久,这场浩劫就自己消停了?
墨陨长老脸上的得色早已僵住,转化为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超出了鬼国历史上任何一次对幽冥潮汐的记载!
“清璃……”白灯紧握着引魂灯,目光紧紧锁定泉眼,担忧并未减少。暴动平息是好事,云清璃深入核心,现在情况如何?
泉眼深处,一点幽光缓缓升起。
云清璃踏着无形的阶梯,一步步从深邃的泉眼中走出。她的衣裙依旧素白,不染尘埃,神情依旧清冷,仿佛只是去后花园散了个步。
所有感知敏锐的存在,都能察觉到她身上那微妙的变化。
更让众鬼心神剧震的是,在她身后的泉眼虚空中,一道庞大的、若隐若现的虚影缓缓沉浮——龟身蛇尾,骸骨暗金,魂火幽燃,那令万物终结、法则沉寂的威严,即便只是一道虚影,也让整个往生殿的空气都凝固了!
“那……那是……”有年老的鬼臣牙齿打颤,指着那虚影,话都说不完整。
“玄……玄武?!上古五曜之一的玄武?!”终于有鬼认出了那标志性的形态,失声惊呼。
“它怎么会在这里?!还是在轮回金泉底下?!”
“它……它好像……听从云清璃的号令?”
恐慌、敬畏、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众鬼之间蔓延。谁都知道玄武是鬼族最值得炫耀的战利品之一,但具体被封禁在何处,一直是绝密。
连白灯都不知道,它竟然就被镇压在轮回金泉之底,而且……似乎被云清璃收服了?
云清璃走到白灯面前,微微颔首:“淤塞已清,根源已定。此后轮回金泉应无暴动之虞。”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白灯压下心中的波澜,露出真心的笑容:“清璃,你又一次救了不语京。”她的目光扫过一旁面如死灰的墨陨等人,语气转冷,“至于某些妄图借此兴风作浪之辈,本宫定会严查到底!”
云清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与墨陨那双充满惊惧和怨毒的眼睛对上,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沉寂了万古的玄武,需要休养和适应。
“此间事了,我先回宫调息。”云清璃对白灯道。
“好,你辛苦了,快去休息。”白灯连忙道。
云清璃转身,在无数道混杂着敬畏、好奇、恐惧的目光中,带着身后那逐渐淡去的玄武虚影,从容离去。
苍溟无声无息地跟上,直到云清璃的身影消失在往生殿的廊道尽头,那凝固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远在诡龙城,正对着自己新规划的“龙煞水上乐园”图纸摩拳擦掌的夙夜,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望向不语京的方向,俊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玩味。
“咦?这股气息……死乌龟居然醒了?”夙夜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上乐园”图纸,觉得格局还是太小了。他一把将图纸团掉,开始苦思冥想更宏伟、更震撼的“治理”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