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衙役刚想再放句狠话,却见那男人手腕一翻,一枚黑色的铁牌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衙役的瞳孔骤然收缩,“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饶……饶命啊!”
他身后那几个泼皮,虽然没看清铁牌,可见自家老大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哪还敢站着,也跟着跪了一地。
“滚。”
整个澡堂顿时鸦雀无声。
那几个衙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刀都忘了捡。
徐七他看都没看地上跪着的人,径直走到豆娘面前。
“我回来了。”
豆娘怔怔地看着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当晚,胡桃花听完白天的事,一拍桌子,
“好啊!我说那姓刘的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憋着坏呢!这回踢到铁板了吧!活该!”
她又凑到徐七身边,一脸好奇,
“哎,小白脸,你给那狗东西看的什么宝贝?那么管用?”
徐七没理她,只顾着喝豆娘给他盛的汤。
阮青云放下茶碗,目光落在徐七身上,“你这次回来,不走了?”
徐七喝汤的动作顿了顿,“走不了了。”
“麻烦找上门了?”
“嗯。”
阮青云冷不丁的开口,“是冲着你,还是冲着……那块玉佩?”
徐七猛地抬头,看向阮青云。
“你以为,我让你把玉佩给豆娘,只是为了让她替你保管?”
她看了一眼豆娘,“那块玉佩,是麒麟符,能调动北境三万兵马。”
“你一个人带着,是活靶子。你把它给了豆娘,那些人,就不敢轻易对你下死手。”
这话一出,除了徐七,满桌的人都傻了。
胡桃花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娘……您说啥?兵……兵符?”
豆娘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那块温润的玉佩,此刻却烫得像块铁。
“你是什么人,我不管。”阮青云看着徐七,“你既然进了我徐家的门,吃了我徐家的饭,我老婆子,就不能看着你死。”
她回过头,“姓严的奸党,想要兵符,无非是为了坐稳他的位置,剪除异己。可他忘了,这天下,姓赵,不姓严。”
徐七眼里的震惊,比听到她说出麒麟符时更甚。
一个乡下老太太,怎么会知道朝堂之上严党和皇权之争?
“他们要的是兵符,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拿兵符的机会。”
阮青云嘴角勾了勾,“只是,这兵符是真是假,他们得有命来拿,也得有命来辨。”
她看向豆娘,“豆娘,明天,你拿着这块玉佩,去城里最大的当铺,福源当。”
“就说,家里急用钱,要把这块祖传的玉佩,死当。”
“啊?”豆娘慌了,“奶,这……这怎么行?”
“让你去,你就去。”
阮青云面不改色,“就说是北境一位姓徐的将军传下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胡桃花凑到阮青云身边:
“娘,要不还是我去当铺吧?豆娘这孩子,胆儿小,万一露馅了……”
阮青云正用小剪子修着院里那盆半死不活的兰草,
“你是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家有宝贝,还是想当场跟当铺掌柜的吵一架,问他识不识货?”
胡桃花脖子一缩,不吭声了。
“奶……”
豆娘捏着那块被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玉佩,手心全是汗,小脸煞白,
“我怕……我怕我办不好。”
阮青云头也没抬,“让你去送个信儿罢了。”
她淡淡道:
“记住,拿出你那股子抠门劲儿,跟掌柜的为了三文五文的利钱,好好掰扯掰扯。”
豆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徐七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这个老太太,仿佛算准了每一步。
福源当是清河县最大的当铺,朱漆大门,高高的柜台,进去就让人矮了半截。
豆娘攥着玉佩,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掌柜的,当东西。”
当铺伙计抬起眼皮,见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接过了那个小布包。
布包打开,温润的白玉露了出来,麒麟踏云,雕工精湛。
当铺伙计的眼神瞬间变了,“您这物件可不一般,您稍等片刻。”
他不敢怠慢,连忙捧着玉佩进了后堂。
不多时,一个穿着锦缎长衫,福源当的大掌柜孙德胜走了出来。
孙德胜眯着眼,手里把玩着那块玉佩,
“小姑娘,这玉佩,是你的?”
“是我家祖传的。”豆娘记着阮青云的话,挺直了背,“家里急用钱,死当。”
“祖传?”孙德胜笑了笑,“敢问府上是?”
“家住南城,姓徐。”豆娘顿了顿,加了一句,“听我奶说,是早年在北境当将军的老太爷传下来的。”
“北境……姓徐的将军……”孙德胜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他将玉佩放在柜台上,“东西是好东西,就是来路不明。死当,二十两。”
豆娘心里咯噔一下,阮青云明明说这东西能调动三万兵马,怎么就值二十两?
但她转念一想,学着胡桃花平时砍价的架势:“二十两?”
“掌柜的,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奶说了,这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光这料子就不止一百两!”
“你看看这雕工,这可是当年宫里的师傅做的!”
“少于二百两,我们不当!”
孙德胜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他原以为这小丫头就是个传话的,没想到还真敢讨价还价。
“二百两?”
孙德胜摇了摇头,“小姑娘,你这玉佩上太贵重,我得请示一下东家。”
“”你明日再来,如何?”
“不行!”
豆娘立刻拒绝,“我们现在就等钱用!掌柜的,你要是做不了主,我就去别家问问!”
“城里又不止你一家当铺!”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拿玉佩。
“哎,别急!”
孙德胜按住她的手,“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一百八!”
“六十!”
“一百五!少一个子儿我扭头就走!”
豆娘学得有模有样。
孙德胜看着她那张又急又气的脸,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若是真有阴谋,派来的绝不会是这么个沉不住气的小丫头。
“罢了罢了。”他装作一副肉痛的样子,“一百两!”
“小姑娘,这可是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
“立字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