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程确实在牵牛。
牵一头大水牛。
自愿的那种。
你问他为什么自愿?
当然是因为不想跟魏嘉谊合作挑扁担!
他看着前方合作用竹竿一前一后挑着那框喜米的魏嘉谊和何知星,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这叫什么?这叫计划通!怎么能有他这样聪明的人!
姜程回想起主人家分发任务的时刻。
那会儿他刚刚和陈雅尔一起选好了给拂宁替换的发饰。
盘子里亮晶晶的银饰在阳光下闪着光,里面大多数都是姜程自己选的,都不带流苏,很适合拂宁。
插在正中间的大图案可选性不多,姜程将所有华美的凤凰、鸾鸟图案全都挑出来放上去。
饰品嘛,肯定是越大越闪亮越好!
姜程自信满满,却见一直默不作声的陈雅尔将角落里那只更小一些的喜鹊钗也放上来。
姜程皱眉,伸手就要去拿走放回阿姐的匣子里,“这个不大!不选了!”
陈雅尔精准隔开他的手,只是反问道:“万一她喜欢呢?”
姜程这下不服气了。
想起刚刚在门口,院子里那么吵,他还没来得及捂住妹妹的耳朵,就眼睁睁看着眼前这家伙牵着自家妹妹的手腕进了门,姜程就更气了。
你小子是不是不怀好心?
姜程很想直接这么问,但节目组的镜头下,他不能这么质问陈雅尔。
对陈雅尔这种咖位的人来说,他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乐迷只会溺爱他。
但他姜程就不一样了,任何出格的事情都只会黑上加黑。
早上才被妹妹拂宁说过一通,愧疚还压在心里,姜程这会儿正小心的很。
他只得恨恨道:“你就放吧,拂宁肯定选我的。”
距离放狠话不过十分钟,姜程已经后悔了。
他回头看着走在后方的几个手牵着手的女孩子们,拂宁的头饰更素一点,正中间簪着一个银喜鹊。
陈雅尔选的那个喜鹊。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姜程觉着自己已经搞不懂现在小女生的审美了。
“哞——”浑厚的叫声,热气喷在眼前。
姜程收回视线,跟角上戴着大红花的水牛大眼瞪小眼。
这才后知后觉,他走得太慢,已经快挡住水牛的路了。
“哎不好意思牛姐,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姜程一脸小心地向牛的前侧方走去,手里拽着绳子,绳子连着水牛的鼻环。
这绳子松松垮垮的,姜程根本不敢用力,纯靠牛自己跟着人群走。
坏消息,成年水牛很重,力气也很大,不知道能拉跑几个姜程。
好消息,水牛脾气往往很好,对人很温顺。
姜程觉着自己还有救。
他看着走在他前方挑扁担的魏嘉谊,这种自信就更强烈了。
怎么能有他这样的计划通!
姜程牵着水牛继续跟着队伍向前走。
送亲队伍很长,从最前方的一对新人,到中间挑着喜礼的乡亲们,再到跟在后面的嘉宾,人多且热闹。
好在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中间隔着姜程和他的牛,相对安静许多。
拂宁左手被年昭牵着,右手提着小猫篮子,间或回头看警惕地藏在草丛里跟着他们的猫妈妈初七。
真的跟出来了,这招果然有效,拂宁想,就是这会儿还没出寨子,希望它待会也愿意跟着。
她重新向前看,姜程那头毛躁的粉毛正对着水牛点头哈腰。
拂宁停滞了一下,转而向最有可能了解的人提问:“随月姐,牵牛是这么牵的吗?”
何随月看了眼姜程手里那松垮的绳子,笑眯眯摇头:“不是这么牵的。”
拂宁看着哥哥滑稽的背影露出死鱼眼。
她就知道肯定不对。
“但是这样也没事。”何随月话题一转,“水牛一般都很温顺的啦,特别是母水牛。”
“只要没有其他刺激,水牛都会乖乖跟人走的。”何随月说。
“哎?”年昭牵着拂宁的手,语气有些犹疑:“音乐的声音会影响吗?刚刚问过阿婆说要吹乐器哎?”
“陈雅尔,上!”
陈关雎回头指挥走在队伍最后压尾的陈雅尔,“怎么都是男的,就你一个不干活?”
“我送个头饰的功夫,他们已经分好了,这也怪我?”陈雅尔语气无奈,不疾不徐越过他们向姜程的方向走去。
“确实也不能怪他。”何随月回头幽幽和陈关雎补充:“是星星主动说和嘉谊一起搬的。”
“他超怕。”何随月超小声。
她言尽于此,所有女生都慎重地点点头。
何知星怕谁呢?
怕陈雅尔,怕到不敢分到一组。
拂宁其实有些不能理解。
她觉着陈雅尔这个人实际接触起来比表面温柔多了。
队伍一点点向寨子外挪动,像一条长河,缓慢穿行于山野之间。
扁担挑着沉甸甸的心意,从云雾寨缓缓流淌向新娘家所在的村落去。
年昭牵着她,手心传来暖和的触感。
其实此时他们落在队伍后面,虽有一些杂音,但拂宁总体是听得见的。
但拂宁乐意被牵着。
牵手,牵这样温暖的手。
她提着篮子,回头看见初七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出了寨子的大门,拂宁心里更开心了。
偶尔参加这样的活动也是好的,拂宁想。
对她这样十天半个月不出门的人来说,真是一个大突破。
“呜嘟嘟——呜嘟嘟——”
芦笙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吹奏的,欢快而古朴的乐声响彻于山野之间。
这声音存在感极高,带动着空气的震颤,拂宁开始听不见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了。
但手心传来的温度足够温暖,拂宁没有慌乱。
娃娃头的年昭看向她,露出一个笑来,将贴着美乐蒂贴纸的耳机盒子打开,向她伸出手。
拂宁没有躲,任由那双手擦过耳畔。
耳机挂上耳朵的那一瞬间,世界重新安静了。
年小昭这个耳机的降噪真不错呀。
拂宁惊讶于自己居然有这样的闲心评价耳机的好坏。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拂宁想,她依然能听得见芦笙的轰响。
但年昭牵着她,她能跟这个赤诚的小女孩共享手心的温度,这温度顺着手心传导过来,熨平了她的不安。
心安静下来后,世界也安静了。
在一片寂静的世界里,拂宁被拉着继续向前走。
她回头看向后方,初七还小心地跟着,走在队尾的陈关雎朝她露出一个笑来,拂宁回以微笑。
她看向身侧,何随月牵着年昭的另一只手,她们三个就这样一个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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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向前走。
她看向前方,看见哥哥那一头粉毛和他身侧的牛,看见穿着蓝衬衫的陈雅尔的背影。
好多好多人呀,拂宁想。
拂宁不喜欢人群,也不喜欢热闹。
但她好像有些喜欢此时此刻。
路弯弯绕绕,队伍热热闹闹,芦笙将喜讯传给天、传给地、传给群山之间的每一个生灵。
拂宁觉着队伍里的牛似乎也特别有灵气,尽管姜程牵得不得章法,但戴着大红花的水牛始终温顺。
爬过最后一个山坡,拂宁终于看见了,看见了青绿色的稻田,看见稻田之后,站着一堆人的村口。
新娘家就要到了。
这趟送礼的行程即将圆满完成。
——如果那头水牛没有朝着一旁地里走去的话。
拂宁眼睁睁看着原本松垮的绳子逐渐拉紧,姜程眼疾手快用脚跟抵住地面跟它拉扯。
她看见姜程略显绝望的表情,看见队伍里所有人都回过头来。
看见陈雅尔一把扯住姜程避免他被拖进地里。
拂宁傻眼了,她摘下耳机快步走过去。
“救命!!!”
姜程在狂叫,姜程在无助。
姜程好绝望。
明明一路以来他和牛姐一直相安无事,怎么看见人家村口的稻田就想下地!
一头牛怎么这么爱打工!
他努力拉紧绳子,但这牛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姜程觉着自己下一秒就要飞出去了。
“拉稳。”冷淡的声音,陈雅尔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扶稳,双手拉紧绳子。
两人对战一牛,姜程不向田里滑了,但牛姐好像也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哞——”姜程甚至看见它翻了个白眼表示不理解。
“哎呀!它怎么想跑!”何知星跳脱的声音跟人一起到来。
扁担被放在装着喜米的篓子上,何知星和魏嘉谊也加入了这场拔河。
好消息,人变多了,合力变大了。
坏消息,拔河依然拔不赢。
他们在上方,牛在下方,水牛有天然的重力优势。
犟得像一头牛,原来是这个犟法。
“加油加油~”陈关雎语气闲适,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她甚至有心情指导刚刚把相机打开的年昭,“对,就这个狼狈的陈雅尔,特写!要特写!”
年昭顶着陈雅尔投过来的冰冷的视线,面上畏畏缩缩,手里的相机却熊心豹子胆地真的拉近拍了特写。
拍他挽到手腕的蓝衬衫袖口下青筋骨气的手臂。
这肌肉线条也太好看了吧!不拍对不起她的审美啊!
拂宁在一旁看着,实在是哭笑不得。
好在送亲已经送到了目的地门口,芦笙的声音已经停止,时间相对没那么仓促了。
“是头好牛啊,喜欢下地。”不认识的阿公背着手从队伍前段走过来,笑眯眯道。
姜程急得快火烧眉毛,“阿公啊!这怎么办?它不肯上来啊!”
包着藏青色头巾的阿公摇摇头,笑起来,“这牛可不是这么牵的。”
“水牛很灵的。”阿公说,“不能靠犟,要靠哄。”
姜程回头看正跟他犟着的牛。
戴着大红花的牛角下是一双鄙夷的眼睛。
“哞——”这牛又朝他喷了气。
姜程傻眼了。
这玩意儿要怎么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