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鸢刚回到房内。
还没走两步便一脚踢到了一个石子儿,她诧异地低头看去。
却发现那石子儿下面押着一张纸条。
她心倏地一紧。
立马将地上的纸条捡了起来。
上面除了文潇潇的威胁,便是威胁。
这让夏文鸢十分痛苦。
眼下,她即没能博得陆少青的护佑,也没在这将军府里站住脚跟。
又被这个文潇潇一直监视着,日子实在是难熬。
于是。
夏文鸢便极尽所能地对陆少青嘘寒问暖,经过几次试探后。
她发现这个陆少青对军务的警惕心极强。
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都无法从陆少青嘴里面,探听出来任何一丝的有效的信息。
此前借口整理书房打探的方式太过冒进。
若再执意为之,恐怕更会引起他的怀疑。
可“限期取图”四字如针尖般扎在她的心口,她深吸一口气,终是压下急切,决定换一种迂回之策
此后几日,夏文鸢便不在打听军务之事。
每日只安心打理府中内务,静静等待陆少青回来。
每每陆少青回来。
总有温好的补汤与清粥小菜。
后来府中传来军情文书时,她更是半句不问。
只是端着安神的汤药,静静地守在书房的外院子里头。
即便是陆少青有心跟她说上几句,她也只轻声道一句:“夫君一定要保重身体,边境还需您坐镇指挥呢,可万莫要累垮了身子。”
从来都只是关心他的身体。
半句不涉军务。
陆少青本就觉得这位夫人温婉懂事,又见她如此体贴。
心中的戒备也慢慢地松了几分。
就这样两人又相处了小半个月,夏文鸢终于等来了一次机会。
陆少青因天云族小股敌军来犯,与将领们议事至深夜。
归来时眉宇间满是疲惫。
夏文鸢连忙上前搀扶,柔声叹道:“夫君,也是辛苦。”
陆少青沉声道:“如今这天族蠢蠢欲动,屡次来犯我边境,骚扰边境居民,实在是可恨!”
夏文鸢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端来一盆洗脚水。
亲手为他洗脚,陆少青将她扶起。
“夫人,你不必如此事事操劳,你来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了,白日里闲暇无事的话,你可以出去转转。”
夏文鸢点点头:“嗯。”
陆少青沉默了一阵,忽然看向夏文鸢:“我之前听你说,你与那镇国公府的继女是老相识,你俩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夏文鸢笑着给他递上毛巾:“夫君,你真是忙糊涂了,你莫非是忘了,我从前同你讲过,我俩是幼时相熟,那时随父进京,曾与她结伴玩过一阵子。”
陆少青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对对对,是我忘了,你瞧瞧我,总是记不住事。”
“不是夫君记不住事,只是夫君你心里装的可都是家国大事!”
夏文鸢嗔怪道。
见她这般委屈,陆少青的心里也是淌过一丝愧疚。
当即便道:“这样吧,你明日便邀请她过府一叙,我不在你也好有个伴儿。”
“嗯。”
夏文鸢点点头,她正愁找不到机会约夏娢君出来呢。
……
夏娢君收到请柬,便带着丫鬟山茶登门。
她今日来时,老太君便让李嬷嬷送了一件厚实的白鹤披风给她。
说是外头天气寒凉,让她披着暖和些。
夏娢君有些受宠若惊,只因李嬷嬷说这白鹤披风是老太君的母亲,亲手给她缝制的。
里面可谓是包含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全部心血。
夏娢君刚要去老太君那里道谢,谁料,李嬷嬷却拦住了她。
告诉她,这白鹤披风就是老太君专门取出来给她的。
一家人不用来回谢。
夏娢君只觉得这个披风沉甸甸的。
连山茶都忍不住惊叹,这披风的手艺与老太君的情意。
夏娢君心里明白。
这老太君是从心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
等到了陆府,两人由夏文鸢的侍女杏儿引着往内院走去。
头前儿来时,这院中还没有什么景色。
一看便是武将之家。
可这次来,却是很不一样了。
这院中种满了各色的花卉,若是寻常早春时节,这花儿次第盛放也是常事。
可今春天寒冷,想要看到这百花盛放的景色,实属不易。
夏娢君刚一走进花厅,便被一双温热的手攥住了手腕。
“娢君,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夏文鸢一身正红色的绣金褙子,头上还带着一顶翠冠,走动时耳边的流苏也不怎么摇晃。
端的是当家主母的气派。
“你这小院收拾的倒是别致,尤其是那院中的鲜花可真是独一份儿啊……”
夏文鸢一听这话,立马高兴了起来。
“可不是嘛,你也知道今春寒冷,我这花可是我让花房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呢!”
“哦?那如此,可是耗费不少吧?”
夏娢君试探一问。
夏文鸢却没有听出里面的意思,只当是夏娢君羡慕她。
立马洋洋得意道:“那是当然,将军疼我,这家中又一切都是我在做主,我可不是比一般的当家主母要阔气点?”
“怎么能是阔气一点,我瞧着你是阔气许多呢!”
夏娢君端着茶碗笑笑。
夏文鸢听到夏娢君吹捧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不由分说将夏娢君按在铺着白毛的锦榻上。
拍了拍手便有丫鬟端着食盒鱼贯而入。
乌木托盘上还摆着水晶虾饺、蟹粉酥,甚至还有一碟罕见的外族贡品蝴蝶果。
蝴蝶果颗颗饱满如红色水晶一般。
夏文鸢知道她要炫耀,便也由着她来。
故作惊讶道:“这是什么呀,我怎么都没见过?”
夏文鸢更加得意了。
“你没见过就对了,这本就不是我朝才有的东西,我悄悄告诉你哦,这可是我家将军给我弄来的,若不是你来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吃呢!”
夏娢君挑眉看向夏文鸢:“看来,你家将军很是宠你呢。”
“那是自然。”
“你再尝尝这蟹粉酥,是后厨新请来的苏州师傅做的,比咱们从前吃的可要精致多了。”
夏文鸢亲手夹了一块放进夏娢君碟中。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你再看看这将军府的排场,虽说比不得皇宫阔气,却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自打进了这门,我便再没受过半分委屈。”
这话倒是她的真心话。
夏文鸢有时便在想,要是她能一直这样富贵又安稳地活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