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娢君执起玉筷。


    轻轻咬了一口蟹粉酥,淡声道:“这酥皮层层叠叠,蟹香味很是浓郁却又不腥腻,确实是好手艺。”


    “看来你也是尝过好东西,都知道怎么品了。”


    夏文鸢前世在镇国公府里头待过,又怎会不知道这镇国公府的饮食。


    到底有多奢侈!


    尤其是,她刚才一进来便看到了山茶手上搭着的白鹤披风。


    那料子一看就是已经绝版了的。


    除了那死老太婆,她想不出来还有谁能给她。


    真是该死!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夏娢君这个贱人占了!


    “那自然是比不得你这里好东西多。”


    见夏娢君这么说。


    夏文鸢总算是心情好了许多。


    她伸手抚了抚腕上的羊脂玉镯,那玉镯质地通透,显然是上等好玉。


    “不瞒你说,如今这将军府上下已是我当家理事了。”


    说着,故意顿了顿。


    目光在夏娢君身上转了一圈,“对了,我听说你也学着掌家了?”


    “嗯,祖母信任,便将府中琐事交我打理。”


    夏娢君淡淡点头,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她放下玉筷。


    端起桌上的清茶,茶雾氤氲中,神色愈发淡然。


    夏文鸢却像是抓到了话头,身子微微前倾。


    声音压得低了些,却足以让夏娢君听得清楚。


    “娢君,不是我说你,镇国公府那摊子可不好收拾。”


    “尤其是府里那两位公子,哪个不是凉薄性子?”


    “还有那老太君,看似面善,实则就是个抠门又自私的老婆子!”


    “你如今掌着家权,看似风光,可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可得当心点!”


    夏娢君听着夏文鸢这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镇国公府这么多事?”


    夏文鸢眼神一闪,才道:“瞧瞧,你与我关系最是亲密,我这初来乍到的不得多打听打听,我这也是不想让你今后难做人!”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话里话外皆是暗讽。


    “咱们女人家掌家,最是费心费力。那府中老仆多是看着主子长大的,难免阳奉阴违!”


    “还有那各处田庄铺子的账目,稍不留意便会出纰漏。”


    “你这般尽心尽力,到头来未必能落个好名声,说不定只是为将来的世子夫人做了嫁衣裳。”


    夏娢君放下茶杯,“多谢提醒,不过这个镇国公府却不如你说的那般,这府中从上到下人人都是好极了的,我过得挺好的。”


    夏文鸢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没想到夏娢君会这般直白地反驳她。


    更没想到镇国公府上下竟真的待她如此和睦。


    夏娢君见夏文鸢不说话,便回眸看向她:“怎么?你难道希望我过得不好?”


    “那哪儿能啊!瞧你这话说的,我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好。”


    夏文鸢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笑意。


    “我瞧着你这般擅长养花,今年春祭不如你来主持?”


    夏娢君提议道。


    夏文鸢的眸子从灰色,瞬间变得晶亮。


    “春祭,我可以吗?”


    这可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出头露面的机会,她要是不紧紧抓住了,简直是白活了这一趟!


    “怎么不可以呢?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很优秀的。”


    夏娢君眼含笑意地看向夏文鸢。


    “是吗?”


    夏文鸢虽有些羞涩,但从心底里来说。


    她也认为自己是极为优秀的!


    “当然,你今日便可以开始着手去准备了,也许你能因此在咱们京中的贵妇圈中,站稳脚跟呢。”


    “你不是,最想过好了吗?”


    此时,夏娢君说了什么,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夏文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着春祭那日,她可以一战成名!


    往后她就是那颗最耀眼的明珠。


    可以将夏娢君牢牢的踩在脚下,让她永远也比不上她!


    ……


    回去的路上。


    山茶不解地看向夏娢君:“小姐,我觉得这个陆夫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为何要与她说那么多?”


    夏娢君眼中笑意不减:“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她现在已经可以非常确定了,这个假冒的萧雪晴是谁了!


    “掉头,我们去京畿营。”


    夏娢君这是第二次来京畿营,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空手而来。


    而是提着一个食盒过来的。


    当萧景琰训练完士兵看到她正站在校场外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你怎么来了?”


    夏娢君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我来给阿兄送饭不可以吗?”


    萧景琰笑笑:“鸿门宴?”


    夏娢君嘴角瞬间向下,打算放下食盒就走:“你爱吃不吃。”


    “别,我说错了。”


    萧景琰一手提起食盒,一手自然地牵过她的手腕。


    “你就不担心人看到?”


    萧景琰淡声道:“我牵我自己妹妹,与他们何干!”


    夏娢君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是这样的萧景琰?


    等她跟着萧景琰进屋,才发现这里变得跟上次不太一样了。


    里面的布置一开始她记得是很简单。


    可现在竟然什么都有。


    书桌、茶台、锦榻、铜镜、妆奁……


    “阿兄,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这是夏娢君环顾四周一圈,得出来的结论。


    “是。”


    夏娢君:“……”


    娇在哪里?


    萧景琰见她愣住,拉着她在上了锦榻:“暖和吗?”


    “嗯嗯。”


    夏娢君点点头,随后惊讶地看向萧景琰:“这里你也改造了?”


    “嗯。”


    萧景琰慢条斯理地将她带来的食盒打开。


    夏娢君有些懵了,“你、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觉得这里如何?”


    夏娢君看了一眼,“可以,挺好的,再来十个八个姑娘也住得下。”


    “吃醋了?”


    夏娢君脸颊一红:“我是你妹妹,我吃哪门子醋啊?”


    “你不是我妹妹。”


    萧景琰声音不觉冷了几分。


    “啊?”


    夏娢君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疯!


    “怎么来的?”


    萧景琰将盘子里的菜肴夹到她的碗中。


    “带着山茶乘着马车来的,马车还在前头呢,等你吃完了,我就走。”


    萧景琰点点头:“你来找我,是有事吧?”


    夏娢君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要事,差点被他打岔弄忘了。


    “是,我知道萧雪晴是谁了!”


    “谁?”


    “她就是夏文鸢!”


    夏娢君将两人见面之事,详细给萧景琰说了一遍。


    夏文鸢虽然已经伪装得很好了。


    可是她那些细微的动作和自小的习惯,却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的。


    她不过稍稍试探,便可以知道那人就是她。


    “这么说来,这整件事情就串联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