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娢君闻言,连忙起身推辞:“祖母,我如今身份……怎好接管府中中馈?再说我经验不足,恐难当此任。”
“我说你行,你就行。”
老太君笑着拉过她的手,语气愈发温和。
“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了。再说景珩这混小子都听你的,你管着府里的事,我才放心呢。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不服你!”
“就是,姐姐,你管家我一定服你!”
萧景珩对夏娢君全是崇拜。
“是吧,哥?”
萧景琰抬眸:“既然祖母交给你了,你管着便是。”
“这个家啊,交给你祖母很是放心呢!”
夏娢君看着老太君眼中的信任。
又想起方才萧景珩坚定的眼神,知道再推辞反倒显得刻意生分。
她屈膝行了一礼,声音沉稳:“既然祖母信任,孙女儿便试着打理,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祖母多多指点。”
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着众人说:“往后府里的采买、账目,都先报给娢君过目。你们也要多配合她,别让她受了委屈。”
众人纷纷应下。
夏娢君前世早有经验,管起高门大宅来,倒也算是得心应手。
一应人员调配,以及府中账目杂事。
她也都算应付了的。
这日,夏娢君正在院中查看账本,萧景琰突然到访。
“何事?”
“太子妃生辰宴。”
萧景琰将请柬递给夏娢君。
“所以呢?”
夏娢君接过请柬,扫了一眼。
“需要你代表咱们镇国公府出席。”
夏娢君捏着烫金的请柬指尖微微一顿。
再抬眼时,眉梢已染了几分疏离的淡意:“祖母尚在府中,论辈分按规矩,这般场合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继女出去抛头露面吧?”
她这话并非托词。
镇国公府的老太君虽年近七旬。
却仍是府中名正言顺的定海神针!
往日里无论是宗族宴席或是皇室邀约,向来是老太君亲自出席。
从未有过,让她这个,刚执掌后宅不过半月的继女撑场面的道理。
萧景琰却似早料到她会这般说。
指尖漫不经心地挑拨着的玉佩,墨色眸子平淡无波。
“近来天寒地冻,祖母年岁大了,又不爱走动。”
他话音稍顿,目光落在夏娢君身上。
“更何况你如今接管后宅,这般重要的场合,你不去,难道要我这个世子爷去亲自应付那些女眷的寒暄?”
夏娢君被他堵得一时语塞。
她盯着萧景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忽然便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
往日里这类应酬,他向来是推拒。
今日却这般执着地要她去,定是藏了别的心思!
“你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夏娢君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带了点探究,“太子妃生辰宴虽重要,却也犯不着让你这般费尽心机地催我去,莫不是这宴席上藏着什么猫腻?”
萧景琰闻言。
唇角一勾,眼底掠过几分赞赏。
“你果然聪慧,一点就透。”
他起身踱步至窗边。
望着庭院里落了满地的秋黄叶,沉声道:“先前太子率部剿匪,误打误撞端了晋王在东边私贩盐铁的窝点,断了晋王的财路。”
“所以,晋王肯定会趁着这次太子妃生辰宴时,大生事端?”
“聪明!”
夏娢君心头一凛,随即又皱起了眉:“所以你让我去,是想让我……”
“没错。”
萧景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不是素来擅长卜算么?若能窥得几分天机,我们也可早做打算!”
夏娢君听完,先是愣了愣。
当即就朝他翻了个白眼!
“合着你这么多废话,不是想让我去给镇国公府撑门面的,倒是算计着我去当“先知”的?”
“这怎么能叫算计?”
萧景琰却不以为意,反而上前一步,顺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语气难得带了点哄劝之意:“谁让我的妹妹就有这般本事?”
夏娢君:“你无耻!”
“你知不知道,频繁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
“不是你从前说的,要助为兄?”
夏娢君:“……”
她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太子妃生辰宴这日,萧景琰一早便命人送来了一套衣饰。
山茶笑嘻嘻的帮着夏娢君打扮。
“小姐,世子爷的眼光可真好,这衣服穿在您身上,才算是找对了人?”
夏娢君不语。
只疑惑。
萧景琰是如何得知她的身量的?
“哦,对了,小姐您今日入宫可得好好给自己相看相看……”山茶又道。
夏娢君不由问道:“相看什么?”
“未来夫君啊?”
夏娢君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山茶,我看你是不是皮痒了?”
“小姐!您将来肯定是要嫁人的,平常咱们被困在这深宅大院里头也出不去,今日好不容得了入宫的机会,那里面肯定美男多,您可不得替自己打算一下?”
山茶忙忙碌碌的,又是给夏娢君簪花,又是给她擦粉的。
“山茶!我入宫是去送贺礼的,不是去选夫婿的,不用弄得这般隆重,简单就好。”
山茶嘴上答应着,可手下却没半点省着。
愣是给夏娢君装扮得极其精致!
“小姐,奴婢今日一定要您惊艳四座!”
山茶盯着压力,也硬要装扮。
等她弄好了,萧景琰也在门口恭候了,夏娢君根本没机会重新弄。
别别扭扭地出了门。
萧景琰看着她愣神半日,夏娢君揪紧裙边,“是不是……不好看?”
“我这就回去改一下……”
“不用。”
萧景琰扯住她的手腕,“挺好的。”
好到他都不想带着她出门招摇过市,只想将她锁在家里。
“哦。”
夏娢君跟着萧景琰出门。
两人乘着马车一路无话,直到临近宫门口。
萧景琰才道:“入宫虽不比寻常,但你也不用担心,若是谁惹你不顺了,你也不用处处忍着,该反击就反击,就算天塌了也有我盯着。”
夏娢君怔怔地看着萧景琰。
突然觉得。
有这样一位哥哥,似乎也不错。
才入了宫门,夏娢君便跟萧景琰分开。
他去了前院儿。
她则是跟着宫女往太子妃的宫殿走去。
身后的宫女捧着镇国公府为太子妃准备的贺礼,正依序进入。
队伍行至内院的查验处,所有人都被放行。
唯独她被一个尖嘴猴腮的太监拦了下来。
那太监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宫装,手里的拂尘甩得格外用力。
言语间,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慢:“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可有宫牒?”
夏娢君身旁的宫女立刻上前一步。
将早已备好的宫牒和请柬递过去:“公公请看,这位小姐是镇国公府嫡女,受邀来赴太子妃生辰宴的。”
那太监接过宫牒,却故意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语气拖得长长的,带着一丝鄙夷。
“镇国公府吗?杂家倒是听过……你是继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