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刚落，五公主突然猛地挣脱嬷嬷的手，像疯了似的冲向殿外，嘴里还哭喊着：“我要找父皇评理！”
“昭慎仗着嫡出欺负人，你们都看着呢！”
她刚跑出殿门，便一头撞进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怀里。
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五公主抬头一看，竟是皇帝带着侍卫前来。
她瞬间收了哭腔，跪倒在地，膝行两步抱住皇帝的龙袍下摆：“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老七仗着自己如今是嫡出，处处刁难儿臣，方才还让楚云容……”
“楚云容失手伤了劝架的嬷嬷，现在倒反过来怪儿臣抗罚！”
皇帝皱着眉扶起她，目光扫过殿门口的混乱，又看向随后赶来的昭慎，语气带着几分审视：“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闹到伤人的地步？”
不等昭慎开口，四公主也从偏殿跑出来，怯生生地站在五公主身边，小声附和：“父皇，儿臣方才也在，确实是老七先动的手，容淑郡主……容淑郡主还行杀人。”
这话让皇帝的脸色沉了几分，他看向昭慎，等着她解释。
昭慎却没有急着辩解：“父皇，五姐姐为了一碗羹汤就打死宫女，父皇一向以仁治天下，若是这样传出去岂不是损了父皇名声。”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站在殿角的秦嬷嬷：“秦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方才事发全程她都看在眼里，父皇可问她。”
秦嬷嬷连忙上前躬身：“回陛下，五公主打死宫女在先，抗罚在后，昭慎公主只是依规处置。”
“至于伤人一说，是五公主挣扎时自己撞到了门框，与容淑郡主无关，当时在场的宫女都能作证。”
楚云容也上前一步，补充道：“陛下，臣当时正在整理尚食局的补报文书，听到动静才赶来，只看到四公主推倒嬷嬷。”
“若真有伤人，臣愿承担所有罪责，但绝不能让公主颠倒黑白。”
皇帝接过绢布，心中已有了定论。他沉声道：“你身为公主，却骄纵任性，还敢在朕面前说谎，可知错？”
五公主脸色惨白，咬着唇不敢说话，四公主也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帮腔。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开口：“五公主，违逆宫规且诬陷嫡妹，着禁足宫中半年，每日抄写《女诫》十遍。”
“四公主不分是非妄加附和，罚抄《女诫》百遍，禁足半月思过。”
他顿了顿，又看向昭慎：“你虽依规处置，但姐妹间需多些包容，往后不可再如此严苛。”
昭慎躬身应下：“儿臣遵旨。”
待皇帝带着侍卫离开，五公主被嬷嬷重新架起时，还不死心地质问：“父皇为何不偏着我？我也是他的女儿！”
昭慎走到她面前，轻声道：“父皇要的不是偏袒，是后宫安宁。你若再不懂收敛，下次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看着五公主被拖走的背影，楚云容轻声道：“公主今日处理得极妥，没落人口实”
昭慎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轻轻摇头：“后宫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后咱们行事，更要谨慎。”
景镇官窑的工坊里，木屑与瓷土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却压不住空气中的火药味。
御史大夫家的制瓷匠人周景明，正与刑部尚书家的弹弩匠人沈岳峙对峙，案上的弹弩零件与瓷坯散落一地。
“沈师傅，官督商办的规矩里写得明明白白，基础技艺要共享给宫廷工匠，你怎么能藏着掖着？”
周景明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他身后的制瓷工匠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沈岳峙却抱起双臂，脸色紧绷：“周师傅说得轻巧！”
“这弹弩的扳机校准是我们沈家传了三代的手艺，若是教给宫廷工匠，万一泄露出去，被歹人学了去，谁来担责？”
“我宁可不当这官窑匠人，也不能把吃饭的本事随便交出去！”
“你这是强词夺理！”
周景明急得拍了下案几。
“制瓷的釉料基础的拉坯，上釉不还是教了？凭什么你弹弩匠人就特殊？”
两人各执一词，吵得面红耳赤，工坊里的工匠们也分成两派，互相指责。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昭慎带着两名宫女走进来。
她本是来督查新一批瓷器的烧制进度。
“都安静些。”
昭慎的声音不高，却瞬间让工坊静了下来。
她目光扫过两人：“方才在殿外，你们的争执本宫都听到了。”
“没必要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沈岳峙率先躬身：“公主殿下，不是小的固执，实在是这弹弩工艺关乎安全，若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昭慎点点头，走到案边拿起一把未组装的弹弩，“朝廷推行匠人联盟，不是要夺你们的饭碗，若是人人都藏着，那结盟还有何意义？”
周景明也连忙道：“公主说得是！”
“可沈师傅这样，联盟的规矩不就成了摆设？”
昭慎放下弹弩，看向两人，缓缓提出方案：“若是有人私自泄露你们的工艺，你们可以凭文书直接到刑部告状，不仅能追责，还能索要赔偿。”
这话一出，沈岳峙的眼睛瞬间亮了：“公主殿下，您说的是真的？”
“本宫既说了，自然能做到。”
昭慎从袖中取出一份草拟的文书样本，递给沈岳峙，“技艺归你们，朝廷只是提供保护。”
“往后你们不用担心工艺外泄，也能安心教宫廷工匠基础手艺，岂不是两全其美？”
周景明笑着点头：“既不违背官督商办的规矩，我们制瓷匠人没意见！”
沈岳峙手指微微颤抖。
他之前一直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如今有了朝廷的专利保护，终于放下了心。
他对着昭慎深深一揖：“多谢公主殿下为我们匠人着想！”
“小的这就带着徒弟，教宫廷工匠基础的弹弩制作技艺，绝不再推诿！”
早朝。
礼部侍郎便捧着奏折。
他躬身行礼，声音在大殿内回荡：“陛下，臣有本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