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掌心之上，空间微微扭曲，一张并非由任何物质构成的“契约”，缓缓浮现。
那张契约，仿佛是由凝固的绝望和具现化的因果交织而成。上面流淌着无数细密的，赵宇完全无法理解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散发着让【说谎者的心脏】都感到不安的，绝对的、不可违逆的束缚力。
“一个月内。”
林晚星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艰涩。
“交付，‘一个完整宇宙的因果线’，作为第一期的利息。”
轰！
赵宇的魂火，仿佛被一颗超新星直接命中，瞬间一片空白。
什么玩意儿？
一个完整宇宙的……因果线？
那是什么东西？时间长河的打包版？还是整个世界从创世到灭亡的所有事件记录？
这他妈别说是去弄了，光是理解这个名词，都足够让一个神明的大脑烧毁了！
【疯了！彻底疯了！】系统在赵宇的脑海里尖叫着，【那家伙就是个疯子！一个完整宇宙的因果线，那等同于一个宇宙的‘存档记录’！别说我们了，就算是‘总编’级别的存在，也不可能凭空拿出一个这种东西！】
【这根本不是高利贷！这是诈骗！赤裸裸的宇宙级诈骗！】
“还不上，会怎么样？”赵宇的魂火重新燃起，只是这一次，火焰的颜色，似乎比之前更深邃了一些。
林晚星沉默地看着他。
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不上，他们所有人，连同这个刚刚建立的王庭，都会被那个“概念商人”打包带走，成为它陈列柜里的一件战利品。
永世不得翻身。
赵宇忽然笑了。
虽然他只是一具骷髅，没有可以发出笑声的声带，但他的魂火，确实在以一种愉悦的频率跳动着。
很好。
非常好。
他刚获得了能修改故事的笔。
就有人递给了他一本烂到不能再烂的剧本，还用枪指着他的头，逼他必须把这个故事续写下去。
还有比这更有趣的挑战吗？
他向前一步，走到了林晚星的面前。
他的骨手，越过了那缕代表“终末”的灰色火焰，直接握住了林晚星那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
然后，在林晚星那虚无的，没有任何波动的注视下，他用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向那张悬浮在空中的，散发着无尽恶意的债务契约。
“别碰！”林晚星第一次，情绪有了剧烈的起伏。
但已经晚了。
赵宇的指骨，已经点在了那张契约之上。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
就在赵宇触碰到契约的瞬间，他胸腔内那颗半金半黑的【说谎者的心脏】，猛地一跳！
紧接着，那张由无数因果构成的契约之上，所有复杂的文字瞬间隐去。
一行由最纯粹的“悖论”符文构成的，只有赵宇能看懂的全新条款，凭空浮现，烙印其上。
【补充条款：债务人‘赵宇’，将以其权柄，为本次债务提供‘最终解释权’。】
最终解释权。
这五个字，每一个都蕴含着颠覆规则的悖论之力，烙印在契约上，散发着一种让整个大厅都为之扭曲的荒谬光芒。
【说谎者的心脏】在赵宇的胸腔内疯狂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在向那份契约注入更多的“悖论”特性，将那一行条款变得愈发坚实，愈发不可撼动。
【我……草？】
系统的电子音在赵宇脑中卡壳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的，混杂着狂喜与惊骇的咆哮。
【宿主！你这是什么神仙操作！你把最终解释权写进了因果契约里？这等于是在别人的借条上，备注了一句‘我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还不还看我心情’啊！】
【这已经不是赖账了！这是把债主变成了你的下游供应商啊！】
赵宇没有理会系统的语无伦次。
他的魂火，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林晚星。
那张总是覆盖着虚无与冷漠的面庞，此刻终于有了裂痕。一丝错愕，一丝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释重负。
“你……”
林晚星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那缕“终末”的灰色火焰，在赵宇附加的“悖论”条款光芒下，第一次显得有些暗淡。
她想阻止他，是怕他被这份契约的因果之力反噬。
可他不仅没被反噬，反而……把契约给“污染”了。
用一种比她的“终末”之力更加不讲道理，更加流氓的方式。
赵宇收回了手。
那张悬浮的契约，随着他注入的悖论之力稳定下来，缓缓隐入了虚空，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悖论王庭的每一个成员，都能感觉到，那悬在头顶，足以压垮一切的沉重债务感，似乎……变轻了。
不是消失了，而是从一种“绝对的命令”，变成了一种“可以商量的通知”。
“现在，我们是甲方了。”
赵宇的下颌骨开合，吐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概念异常体”都为之一愣的话。
他转过身，空洞的眼眶扫过巨岩，扫过暗影豹，扫过每一个被“概念”扭曲了形态的同伴。
他当初为了保护他们，选择独自面对叙事墓场，选择“死亡”。
他以为这样，就能将所有的危险隔绝在自己身上。
可结果呢？
他的缺席，反而将他们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这算什么？自己以为是舍身堵枪眼，结果是把队友全留在了即将爆炸的弹药库里？
一股混杂着自责与暴怒的情绪，在他魂火深处翻腾。
“说说你的计划。”赵宇重新看向林晚星，这一次，他的魂火平静得可怕，“你怎么弄到‘一个完整宇宙的因果线’？”
他必须知道，在他没拿到“最终解释权”之前，她准备怎么做。
林晚星沉默了片刻。
她周围那股“终末”的气息，再次变得纯粹而凝实。
“很简单。”
她抬起手，那缕灰色的火焰再次于她指尖燃起。
“终结一个宇宙，然后，打包它的全部因果。”
赵宇的魂火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