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金昭玉粹 > 第9章 绒毛掌
    厉昭昭刚到梦晚居,就听旁边的娘子说起今晚之事,那娘子指了指葳筠的房间,说褚遥还在那间房内,在开门之前厉昭昭自是不知这雅间里的是这三人,还有那裴戎。


    葳筠看到厉昭昭,心中一怔,今日这出戏,真的不是殿下的计谋吗?


    “是你们欺负褚遥吗?”厉昭昭看了看褚遥,又目光凌冽的看着眼前的四人。


    褚遥忙上前解释了来龙去脉,说是在座的大人救了自己。


    除了葳筠,其他三人自是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是公主殿下,只觉的这年轻公子带着面纱倒是稀奇,在听到褚遥解释后,也没有感激之意,闻时之突然看到了站在公子身后的庞丘,便明白是公主殿下亲自来了。


    闻时之撇下旁边陪酒的娘子,起身行了礼,“不知上官公子来此,在下失礼了。”曹墨和裴戎一听,便也赶忙起身行了礼。


    葳筠也窘然的起身行礼,只因在厉昭昭进来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位衣着曝露的女娘子依在他的身边。


    “闻大人,葳大人,曹大人,还有这位大人”厉昭昭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眼前几位“好雅兴,不知这京城的官员,竟都喜好我们这江宁的风月之地,不如改日把这江宁府衙也搬到这里,好方便几位大人处理公务。”


    闻时之和葳筠自是知道厉昭昭的性情,也还记得他们来着江宁的路上,就是公主殿下帮了忙,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们。


    他们几个官家身份来这风月场所小聚,却没想到会见到公主殿下。虽厉国律法禁止官员到风月场所,但律法之下自由对策,只要不留宿,单单喝酒听曲便也没人过问。就是这皇亲国戚之中好着口的也大有人在。


    只公主殿下毕竟为刚要及笄的女子,要和她解释这些,也不知从何开口。


    “葳大人”厉昭昭看着葳筠旁边的女娘子,心里冷哼了一声“葳大人不是前几人才拿着大雁来我杜府吗,之前落了水,又被人拒了,是到这里找女娘子寻安慰?”厉昭昭冷冷的笑着看向葳筠。


    葳筠只觉虽都是戏,但他现在已分不清哪出是真的,哪出是假的了。“殿下,下官不是……”不是什么,葳筠没有说下去,只是用那双桃花眼深情的看着厉昭昭。


    厉昭昭觉得自己像来抓奸,却又觉得葳筠和她也只逢场作戏罢了。说着转向了裴戎。


    “裴大人,听闻两江总督之位,由你暂代我祖父,我祖父在江南待了二十余年,却从未踏入过这风月之地。望你今后做个好官,而不是常常到这里赏风月。本殿下今后也会在这江宁监督裴大人。”厉昭昭冷哼了一声,然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拉着褚遥出了门。


    裴戎只看到了那双灼灼杏眼和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回荡,不逛这风月就是好官吗?裴戎只觉公主殿下年幼可笑。


    今天这场接风宴因为公主殿下的到来,几人雅兴全无,便匆匆结束回了各自住所。


    闻时之之前替公主选的宅子卉春居,公主没住,但已交了租,这宅子离江宁府衙几条街距离,正好做裴戎的暂居之地。


    裴戎让侍卫本牧煮了醒酒汤,便在书案前看着贪墨案的卷宗。


    另一边,厉昭昭坐在褚遥梦晚居的房间内,看着擦泪的可人儿,开口问到“今后你可不必留在梦晚居,有何打算?”


    褚遥听到公主问话,一怔,知自己终可永远离开这污秽之地,心中欢喜,但又想到家人,褚遥跪下,向坐在椅子上的公主磕了头,又面带悲色的说到“殿下,奴家家父本是徽州一名小吏,只因得罪上官,全家遭难,奴家现不知家人何在,也无可仰仗之人,奴家想侍奉殿下,在殿下身旁做个侍女也好,做个粗使婆子也好,只愿殿下能帮奴家打听一二家人下落。”


    厉昭昭知褚遥乃官奴,家里男丁流放,女眷入奴籍,所以她飘零无依。自己身份可帮她寻家人,她想跟着自己也无可厚非。


    但厉昭昭想她骗葳筠的那些话,且她手下侍女侍卫自小跟着自己,知自己脾气秉性,多出一人他们都要适应,便神色淡然的说到。


    “褚遥,你暂不能进杜府,一来我母家有难,局面不明,二来我曾向葳筠说钟情与你,你进了杜府,我这名声就做实了,如你想查家人下落,与我而言并不难办,不如你先到我手下的铺子一段时间,而后在做其他打算,如何?”


    褚遥听到公主殿下要帮自己查家人下落,已是感激涕零,所以赶忙应声下来。


    第二日,裴戎宣了圣旨后,带着本牧到了西市口的刑监之内,文正帝虽让裴戎暂代两江总督之位,但同时也让他查清这贪墨案的真相,杜锡宗就是这关键之关键。裴戎不知为何葳筠没对江宁牢狱中的人用刑,也好奇是不是公主殿下的关系,让葳筠心软。


    裴戎让人把杜锡宗带到了刑房,杜锡宗拖着重重的手镣和脚镣,看了眼眼前的刑具,自觉好日子到头了。


    “杜大人,可是认得这些刑具?”裴戎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鞭子,面无表情的抬眼看着杜锡宗。


    “今日,裴某便会请杜大人,一项一项的刑具试,直到杜大人愿说实话。怎样?”裴戎淡淡的说着这骇人的话,神色泰然自若


    杜锡宗心中一惊,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裴戎,他听了裴戎的身份,知他要硬来,就觉自己凶多吉少,但整件事情,他只听命行事,现都说了,以后自己要是有命活,便得罪了多少兵部的人。但自己不说,今日这刑便熬不过去,虽死不了,但也可能脱层皮肉。


    杜锡宗在计算其中得失,他未出过江南,也没上过战场,自没有将士那种守义的想法,他担心的只自己仕途和杜家安危。这仕途以后就没了,既先想保命之法。


    所以他要等裴戎用刑到一半自撑不住之时,屈打成招顺势把所知之事说出,得罪兵部和公孙大人,他也无法,已过月余,他还未见到公孙大人来信,也无法知自己要如何做,而那封岳父送来要求和离的信,也让他感到自己这趟怕不能善终。他如不说,整件事情恐会栽赃到他身上。


    但他必不能跟裴戎说,只能和葳筠说,自是因为葳筠和厉昭昭的关系。


    杜锡宗要把公主殿下拉进来,他要让当今皇上记得还有个三妹妹,杜家是他三妹妹的母家,是皇亲国戚,是他们这些皇子的亲人,而不单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臣子。


    杜锡宗不仅在帮兵部尚书公孙颋,也在帮同为外戚的皇帝祖父公孙颋。皇上或许会杀一个臣子,但却不会杀他的祖父,也就是说他杜锡宗是以皇子亲人的身份在帮着另一位皇子的亲人,这两重身份之间的转换,或能救杜锡宗一命。


    而葳筠恰在此时与公主殿下议亲,那么葳筠也会成为将来的外戚,葳筠上奏此事,便可提醒皇上他杜锡宗和公孙颋一样的外戚身份。


    所以杜锡宗在经历了鞭刑,炮烙,拶刑,水刑后,趴在地上,用微弱的声音说要让葳筠来他才开口,便昏了过去。


    葳筠来到这刑监,便看到了满身刑伤的杜锡宗,裴戎命人泼了水,那杜锡宗就睁了眼,抬着头看向裴戎,说到“裴大人,有什么要问的我都会说,但是我说的话一定要让葳筠禀明圣上,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你可同意?”


    裴戎点了点头,葳筠带着笔录之人,便坐在了裴戎身边,开口问到“杜大人,这粮食到底在哪?”


    杜锡宗开了口,三皇子打匈奴的那年向杜拓求粮,杜拓不愿动官粮,所以只能想出田赋凭证,因两江富饶,不缺这五升粮,所以执行起来很是容易,杜拓凑了三十三万石粮食,让杜锡宗送到了西北战场,他在那里认识了已经是一品威武将军的公孙颋。那时公孙颋受了伤,便留在军营里面养伤。


    杜锡宗送完粮就回了江南,而后杜拓怕战事有变,又担心厉朝政局不稳,就一直收着多出的三十三万石粮到了文德四年,也是这一年,已是兵部尚书的公孙颋写信给他,询问这粮食之事,问他余粮可否运到北疆,送到北疆提督军务总兵宓怀手里,而且要他秘密行事。


    杜锡宗本不愿答应此事,但公孙颋乃皇帝祖父,又是自己上峰,当时自己很为难。没多久,有人送了扬州瘦马和一处外宅到了自己手中。那扬州瘦马自是吹了枕边风,加之公孙颋要粮要的急,自己鬼迷心窍,便在文德四年年末,把前四年的粮食都取了出来,有人接应送到了北疆。


    但是杜锡宗并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要粮干嘛,只知北疆有战事要打鲜卑,想着可能是战场需要。


    但文德五年,公孙颋又写信给他,说让他继续收这粮食,而且每年都要送到北疆。所以杜锡宗自认自己只是听命行事,并未贪墨,而粮都送到了北疆提督军务总兵宓怀手中。


    其他的事情自己并不知,只能去问宓怀和公孙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