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娉婷慕 > 21. 第 21 章
    薛崇贵没让奉茶丫鬟上茶,而是将谢兆一路引到了茶室,亲自为他煮茶。


    茶室不大,像是后来加盖出来的,中间隔了张屏风,另一边摆了软垫和矮桌,上面放着棋盘,围棋罐各放一边。


    周围安安静静的,是个喝茶下棋的好地方。


    谢兆环顾一圈,随口赞了句,“尚书大人好雅兴。”


    薛崇贵笑呵呵道:“殿下谬赞,当初府里加这个茶室,不过就是为了躲清静。”


    谢兆微微一笑,显然并不相信,只当是他薛崇贵的自谦,薛崇贵也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认认真真煮茶,火候差不多了,舀出一勺进杯中。


    “殿下尝尝,还是不是先前那个味道。”


    谢兆便端起茶杯,闻了闻,有些不确定,轻轻啜了一口,而后他搁下茶杯,说了句,“是不错。”但好像又差了些味道,回想上次喝下去的那种感觉,很玄妙,说不出来,总之是眼下这杯茶所不具备的。


    薛崇贵觑着谢兆的神色,心中了然,瑞王殿下养尊处优,嘴一定刁得很,细微差别也能瞬间品鉴出来。


    他面上笑容不变,袁彦同他讲过,那种茶,喝过一次就够了,多喝无益。


    谢兆想起一事,随口问道:“方才在外面看见郭大人家的马车,进去倒没见到郭夫人。”


    薛崇贵咽下那口茶水,想了想说:“殿下莫不是忘了去年之事?”


    “何事?”


    薛崇贵笑道:“下官掌管户部,平日里和一些同僚不过就是些场面应酬而已,毕竟这个位置,和谁近了,都很有偏帮的嫌疑,但下官却也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下官与郭汝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不过是他来要钱我给的不痛快,他便让人参了下官一本,说下官生活奢靡,官员们如果想让户部拿钱办些事,第一步却反要先给孝敬钱。”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欲加之罪,好在圣上英明,并未直接就信了那番说辞,否则下官这辈子就是跳进棉松江都洗不清了。”


    谢兆身份特殊,如非必要,并不怎么去上早朝,这也是太庆帝默许了的,朝堂上即便有人看他不顺眼,也不会拿这事去触谁的眉头。


    但不上早朝,不代表他不知道朝堂上的事,经过薛崇贵这么一提,他便想起来了。


    是郭汝明想要整顿南街。


    平京城大致可分为四个区域,其中属北街占地最为宽阔,南街次之,东西二市范围更小些。


    北街住着平京城中大部分的达官显贵以及世家子弟,相对来说安稳不少,东西二市小门小户,分别设有官吏衙门,且都是些本地人士,拖家带口的,管理起来没那么麻烦,独独南街,最为鱼龙混杂。


    许多外来人不约而同的涌向南街,商贸来往频繁,由此滋生出诸多隐患,例如小偷小摸,或者大一些的,妇人被欺凌,儿童走失,甚至偶有命案,更多的都是打架斗殴。自打刑部接手了大理寺的职责,这些事在他眼中就更加清楚明了。


    本地百姓不胜其扰,有能力的都纷纷搬去其他区域,没能耐的,只能忍受再忍受。


    郭汝明想要驱逐南街的外来人,连写三道折子,太庆帝不胜其扰,最后让他去和薛崇贵俩人商量。


    南街虽然混乱,税却从不少交,甚至有时候比北街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这件事,两位尚书大人各持己见,手握自己的道理,谁都不愿各退一步,最后还是太庆帝看不下去,一锤定音折中了处理,当然不能全顺了郭尚书的意,户部只愿拿出他所要金额的一半,拿到钱后的郭汝明大刀阔斧,给南街各方面的势力施压,总算把混乱的现象暂时制止。然而事情得到解决,他二人却因此结下了不大不小的梁子。


    朝堂上难免碰面,却是一个鼻孔朝天,一个眼皮上翻。


    谢兆笑道:“两位夫人之间倒是没有什么芥蒂,走动得颇为频繁。”打春宴那日他瞧见过,妫氏与崔氏席面上坐在一块,有说有笑的。


    薛崇贵情绪有一瞬的转变,不过片刻恢复正常,“朝堂上的事,断不能带回到家中。”


    谢兆以为然,便点了点头。


    -


    袁彦从书房出来去了会客厅,没一会,见薛渠小跑着进来,眼眶微红,显然是来的路上哭过,笑容别提多牵强,“长姐。”


    袁彦将一盒小点心推过去,“过来吃这个,小厨房新做的,味道很不错。”


    薛渠依言坐过去,伸手拿起一块,张嘴咬下一口,却只是含在嘴里,半天没咽。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袁彦一言不发,只让韵采拿来锦帕,轻轻柔柔给她擦去眼泪。


    薛渠侧过身,抬起头看着这位回家差不多两年的长姐,抽抽噎噎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袁彦点头,“这在府里上下应该都不是什么秘密。”


    妫氏脾气阴晴不定,在外表现得得体大度,回了家中,对府里的小厮丫鬟谈不上多好,却也坏不到哪里去,唯独对那贴身婢女翠语极为狠辣,动辄打骂,翠语身上的伤痕好了又添新,整个薛府,甚至包括薛崇贵,都一清二楚。


    薛渠吸着鼻子,眼泪挂在脸上,有些天真地问她:“长姐,你可以管一管吗?”


    袁彦为难地看着她。


    话说出口薛渠就后悔,再看袁彦的神情,就更加坐立不安,犹犹豫豫地又喊了声“长姐”。


    “这件事,父亲也知道。”


    薛渠脸色微微泛白,到底是年纪小,就算再怎么努力去明白这个世道,也还是很容易露出破绽,将绝望毫不遮掩地展现出来。


    “父亲为何不管?”她颤声道,像是询问,更像自言自语,“母亲如此作为,难道不是有辱家风?苛待下人,还是从娘家带过来的半个家人,她怎能如此?为何如此?父亲明明知晓,为何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姐,长姐,翠语姐姐要被她打死了!怎么办啊?”


    袁彦只能再次将她的眼泪擦干。


    “此事我无法管,一来翠语虽身在薛府,可身契却在妫家,我出面管,不合规矩,也没有由头,二来,母亲是一府主母,家中下人本就全都归她所管,打骂虽然不对,但外人看来,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天大事,我若因此出面,就更不合规矩了。我这么告诉你,算是清楚了吗?”


    薛渠点点头,显然她心中早就明白,只不过还是很想得到不同答案罢了。


    袁彦并未说第三点,怕这便宜妹妹从此更加心灰意冷。


    翠语被打骂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会那么尽心尽力地服侍妫氏?是生来就是贱骨头?定不会如此简单。


    韵采将薛渠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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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自己院子,回去的时候突然改了方向,三两下轻轻跃上了妫氏的屋顶。


    妫氏此次脾气尤其大,没有什么咒骂声,却是实实在在棍棍到肉了,翠语不知是被打习惯忘了疼还是早已晕死过去,竟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韵采倒是不担心,妫氏胆子再大,总不能在薛崇贵眼皮子底下闹出人命,况且这会,瑞王殿下还没走远呢!


    谢兆喝完茶,被薛崇贵亲自送出门,上马车前,他忽然抬头看向内院方向,倒不是为了别的,但见一只信鸽扑棱棱飞过,几息之间便飞得老远。


    回到水天居,见袁彦站在门廊下,手里捏了张纸条。


    韵采想起一事,快步过去轻声问道:“姑娘,瑞王殿下……”


    袁彦摇头,将纸条交给她,转身去了书房,“从来也没想瞒过他,不打紧。”


    韵采些微安心,低头展开纸条,跟进去,“他果然去南街抓人了!”


    袁彦牵了牵唇角,略带讥讽,哼道:“鼻子灵得很啊!”


    韵采有些担忧,“南阳侯的人,当真信得过?”


    “自然是信不过,所以文四才会去。”


    “那些人……”


    袁彦点点头,没有说话。


    无非就是那司空朔注定无功而返,即使摸到了人又如何,反正都已是些不能开口说话之辈。


    袁彦笑起来,“真想亲自过去瞧瞧。”看看司空朔像闻着味的狗一样扑过去,又像狗一样被牵着鼻子走,再像狗一样发狂发癫。


    不对,他还不如一条狗。


    韵采将纸条点燃,灰烬扔在了笔洗中。


    “明日天气不错,我们踏春去。”


    韵采望着对面那张明艳的脸庞,笑着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逸云坊,康平王府邸。


    阮郎中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身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进门瞧见司空朔那张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的脸,微微一顿,了然道:“殿下可是去得晚了?”


    司空朔冷冷哼了声。


    何止是晚了,再迟一些,那一屋子人都要被烧成灰了!


    南街本就混乱,即使被整治了,也仍然治标不治本,面上行不通的一律搁到了底下,该是什么德行,还是什么德行。所以屋子莫名其妙着火,并不会引起多大的动静。


    “你那边有什么收获?”


    阮郎中自顾自坐下来倒茶,喝了一口才说:“普渡寺里有个相熟的小和尚,说那日之后,庙里少了个人。”


    司空朔目光一凝,不耐烦道:“说下去!”


    阮郎中摇了摇头,“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收获,少的那个人,平时存在感极低,在普渡寺修行的就那么多,可若非今日特意问起,竟没谁觉得这是什么应该想起来的事。庙里唤那人叫做‘慧灵’,三年前云游到寺中修行,其余的就没什么了,俗家何处,有无牵挂,庙里的人都不晓得。”


    司空朔一把掀了面前的茶桌。


    阮郎中淡定喝着自己的茶,仿佛已是见惯了他这副暴躁样子。


    “不过殿下也不用如此,草民已将那慧灵的画像张贴出去,相信不日就会有消息传回。”


    司空朔烦躁不已,“尽快!”


    南街,谢兆远远望着那处已经熄灭了火的房子,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