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夜风裹挟着沙砾，一封封打在众人脸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刮得生疼。
姜清芷握紧缰绳的手微微发白，粗粝的风将她鬓角的碎发吹得凌乱，贴在泛着冷意的脸颊上。
刘勇先抬头望向前方，昏暗的天色下，视野被夜色吞噬，只有零星几点寒星勉强照亮前路。
他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喃喃自语：
“这路走得蹊跷，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姜清芷也察觉出气氛异样，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刘将军，离边关还有多少里？”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墨言看向姜清芷略显疲惫的神色，心中满是担忧。
他策马靠近，轻声说道：
“小姐，要不咱们去旁边的驿站休息一晚？这连夜赶路，你身体也受不住。您若是累垮了，接下来的事可就棘手了。”
姜清芷却没有回应莫言，她紧盯着刘勇，等待着答案。
一路上，她的神经始终紧绷，哪怕身体已疲惫不堪，她也不愿停下脚步。
马蹄声沉闷地踏在土地上，像是敲击着众人的心，每一步都带着未知的紧张与焦虑 。
刘勇眉头紧锁，目光警惕地在四周逡巡，语气中满是担忧：
“小姐，前方情况未明，贸然赶路怕是会中了敌人的埋伏。您看是否稍作休整，让将士们养精蓄锐，也好应对突发状况？”
姜清芷看着刘勇说道：
“就地扎营。”
刘勇看着姜清芷说：
“大家扎营，修整。”
夜风卷着砂砾打在墨言甲胄上沙沙作响，他翻身下马时，膝盖处的护膝在冻硬的土地上磕出闷响。
“小姐，”他仰头望着马上的姜清芷，月光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镀成银线，
“前面三里有座废弃驿馆，属下记得后院有顶旧轿，糊纸虽破，总好过在风口里受冻。”
姜清芷勒住缰绳，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将地上的薄冰踩得粉碎。
她低头时，袖口的银丝鸢尾恰好垂到墨言眼前，那串缠枝纹在夜风里微微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蝶。
“不必了。”
她的声音裹着呵出的白气，在寒夜里散成细碎的雾，
“你瞧刘将军他们——”
不远处的篝火堆旁，几个士兵正分食冻硬的麦饼，甲胄上的冰碴随着咀嚼簌簌掉落。
刘勇蹲在火堆前翻动着烤得焦黑的肉干，见姜清芷望过来，连忙起身将最厚实的一块递过去，铁手套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末将烤了些黄羊腿，小姐多少用些。”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睫毛上凝着的冰晶在火光里一闪一闪。
姜清芷翻身下马，斗篷扫过篝火时带起一串火星，恰好落在刘勇递来的肉干上。
“我与诸位同享。”
她接过肉干时，指尖触到刘勇手套上的寒气，忽然抬手解下自己的狐裘披风，
“刘将军手指都冻得握不住刀了，这披风你先披着。”
墨言见状急得跺脚：
“小姐！这是我临走前特意......”
话音未落便被姜清芷的眼神截断。
她将披风系在刘勇肩上，银丝鸢尾的穗子垂在玄甲前，宛如雪地里绽开的花。
“陈大人若在此，也会让将士们先暖身子。”
她转身走向篝火堆，素白靴底踩碎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旷野里格外清晰。
刘勇望着姜清芷蹲在士兵中间分麦饼的身影，狐裘披风的毛领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陈家军被围时，老将军也是这样把自己的甲胄让给伤兵，如今这场景竟在他眼前重现。
“都愣着作甚？”
姜清芷的声音忽然响起，手里的麦饼掰成两半，递给身旁最年轻的士兵，
“吃完了便赶路，寅时前若到不了朔方城，你们谁也别想尝我亲手做的鸢尾酥。”
士兵们低笑起来，篝火堆里的木柴“噼啪”炸开火星，将姜清芷袖口的银丝鸢尾映得发烫。
墨言看着她与士兵们说笑的模样，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
篝火堆突然爆出一声巨响，燃尽的木柴塌落时溅起的火星，恰好落在姜清芷递向士兵的半块麦饼上。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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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在麦饼表面溅起细小的焦痕，姜清芷下意识往后撤了撤，却见那年轻士兵手忙脚乱地拍打着饼面，憨笑着挠头：
“这火星子比军鼓还吓人！”
周围士兵被逗得直乐，甲胄碰撞声混着笑声在寒夜里格外清亮。
刘勇用长枪拨了拨篝火，新添的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火苗猛地窜高，照亮了姜清芷泛着笑意的眉眼。
“小心烫着。”
他将烤得金黄的肉干串递给她，铁手套特意裹住了发烫的木签，
“这火候正好，撒了点野胡椒，味道鲜着呢。”
墨言蹲下身，往火堆里添了几块裹着冰碴的牛粪，火焰瞬间裹着白烟腾起。
“小姐，这戈壁夜里冷得渗人，”
他从行囊掏出半块风干的面饼，掰碎了扔进铜壶，
“喝碗热糊糊暖暖胃。”
壶中热气裹着面饼的麦香氤氲开来，姜清芷伸手接过铜壶时，指尖触到壶壁烫人的温度。
她抿了口糊糊，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忽然看见刘勇悄悄将狐裘披风的毛领往她这边拢了拢，玄甲上的暗纹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第二日天还没亮透，戈壁滩上的寒气还没散。
姜清芷被冻醒，睁眼就看见刘勇披着单薄的衣裳，在营地边来回踱步放哨，眉毛上都结了层白霜。
墨言正蹲在冷透的篝火旁，费力地用火石打着火星，想给大伙烧点热水。
“刘将军，换我守着吧。”
姜清芷起身要接过刘勇手里的长枪。
刘勇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铠甲撞出“叮”的一声：
“使不得！小姐您再歇会儿，等太阳出来赶路暖和些。”
说话时他直搓手，铁手套里漏出的热气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
等太阳终于爬上地平线，士兵们匆匆啃完冻硬的麦饼，开始收拾行囊。
姜清芷发现自己的狐裘披风又悄悄盖回了马背上，刘勇正装作没事人似的给战马紧缰绳，耳朵却冻得通红。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披风叠好放进包袱——布料里还留着篝火的温度。
上路时，阳光照在沙地上泛着刺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