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微微眯起双眸，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直直地投向那逐渐靠近的来人，待看清为首之人正是刘勇后，他那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刘勇身后，大批将士步伐整齐，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气势汹汹地将他们这一方团团围住。
林砚之轻轻扯动嘴角，似笑非笑，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江清芷身上。
此刻，江清芷神色镇定却又难掩一丝警惕，静静地与他对视着。
林砚之轻叹一口气，略带惋惜地开口，声音在这略显紧张的氛围中清晰可闻：
“姜姑娘，本想着邀你去我那儿好好做客，共享一番雅趣。可如今看来，实在是难以如愿了。这么多人都好似拼了命地不想让你去我那儿呢，罢了罢了，今日这客，怕是请不成喽。”
刘勇带着人把路堵得严严实实，长枪上的红缨随着风晃来晃去。
林砚之把手里的缰绳松了松，冲姜清摊开手：
“你看这阵仗，我就是想带你走也难。”
他回头瞥了眼自家十几个护卫，对方人多，真打起来肯定讨不了好。
姜清芷往后退了半步，离林砚之远了些。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防着被强行带走，这会儿心里反而踏实了：
“林公子说话算话就好。”
刘勇催马往前，挡在两人中间，抱拳喊了声：
“姜姑娘受惊了！在下来迟了。”
他又转头瞪着林砚之，
“林少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传出去你林家还要不要面子？”
林砚之笑着摆摆手：
“说什么强抢，不过是开个玩笑。”
他冲姜清芷扬了扬下巴，
“改日有空，我再登门拜访。”
说完一拉缰绳，带着人拨转马头，马蹄扬起的尘土扑了姜清一脸。
墨言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软肉里，死死盯着林砚之远去的鎏金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像是碾在他心口。
他突然攥住腰间软剑，剑鞘与铠甲相撞发出清响：
“小姐！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即刻带人追上去！他那几个护卫，属下有把握——”
“够了。”
姜清芷抬手按住他欲出鞘的剑柄，袖口绣着的银丝鸢尾花随着动作轻颤。
她望着扬起漫天尘土的巷道转角，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飞檐，
“你看他方才转身时，马队末梢那两个牵马的仆从。”
墨言一怔，眯起眼睛回忆：
“灰衣短打的寻常打扮……”
话音戛然而止，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那两人牵马的手势，分明是握惯刀柄的架势，连马匹站立的间距都暗含阵法。
“他敢孤身犯险，早将退路算得清楚。”
姜清芷松开手，素白指尖沾了墨言铠甲上的铁锈，
“方才刘勇带人围住时，林砚之眼底连半分慌乱都无。”
“留他反而落人口实。”
姜清转身踏入府门，檐下灯笼在暮色里次第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倒不如放虎归山，且看他究竟想在这盘棋局里，落下哪颗棋子。”
墨言喉头滚动，咽下未说出口的辩驳，伸手摘下腰间佩剑，重重砸在门廊下的青石砖上，发出闷响：
“可就这么放任他来去自如，难保他不会生出更多算计。小姐，咱们总该做点什么。”
墨言望着姜清芷沉静的面容，喉间涌上的急切话语又被生生压下。
夜风卷着檐角铜铃轻响，烛火在她眼底明明灭灭，映得那双眼愈发深不见底。
他弯腰拾起佩剑，剑穗扫过青石板上未散的寒气，正要再开口，却见姜清芷转身看向立在一旁的刘勇。
刘勇身形笔挺如松，玄甲上的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抬手重重一抱拳，甲胄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末将护驾来迟，还请姑娘责罚！”
姜清芷抬手示意他免礼，指尖拂过鬓边碎发：
“刘将军来得正好。”
她目光扫过远处渐渐消失的林府车队扬起的烟尘，语气带着几分深思，
“若非你及时带人赶来，今日怕是要多生波折。只是……”
她忽而轻笑，
“我倒好奇，你如何得知我会在此处？”
刘勇微微躬身，声音里满是敬重：
“陈大人给末将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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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小姐你应该到边关了，但是末将和墨言等了几天小姐一直没来，末将便猜测小姐出事了。”
姜清芷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银丝鸢尾：
“陈大人的信？”
姜清芷微微眯起眼，神情衬得愈发捉摸不透。
“刘将军，”
她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陈大人的信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何时与陈墨白有了联系？”
刘勇身姿挺拔如松，可面对姜清芷的质问，额角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抱拳行了一礼，声音沉稳却难掩一丝紧张：
“小姐，属下从未主动与陈大人联系过。此次这信，实在是机缘巧合。”
他抬眸看了眼姜清芷，见她神色未变，才继续说道：
“前些日子，属下率部在边关巡查，于一处驿站歇脚。驿站的驿丞匆匆来报，说有一封加急密信，原本是要递交给您的，可一路辗转，竟误送到了边关。”
姜清芷轻轻摩挲着袖口的银丝鸢尾，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砖墙上摇曳生姿。
“误送？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悦。
刘勇忙又抱拳：
“属下起初也觉得蹊跷，正愁该如何处置这封信时，墨言说陈大人与您的关系，便说认识陈大人，还劝属下先将信收好，再想法子联系您。”
姜清芷微微颔首，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刘勇：
“那这信，如今可还在？”
刘勇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封被火漆密封的信，双手呈上：
“小姐，一直妥善保管在此，未曾有过丝毫损坏。”
姜清卿将那封信重新仔细折好，纳入袖中，抬眸看向刘勇，眼神坚定且决绝：
“刘将军，咱们即刻动身回边关。”
刘勇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应道：
“是，小姐！属下定保您周全。”
他快步走到门外，扬声唤来亲兵，吩咐着备马、整队等事宜。
不多时，一队人马趁着夜色疾驰而出。
马蹄声踏碎了小镇的宁静，姜清芷骑在马上，紧握着缰绳，发丝在夜风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