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宋澜安想过,他提出分开,江序行可能会高兴,也可能会生气,但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夸张。


    宋澜安抽了一下袖子,没抽回来。周围的目光还未散,他只好作罢,不然动静太大好像坐实了自己是个渣男一样,只能从喉咙中发出警告:“不要胡说。”


    “我不管,反正我们两个是一起的,你得对我负责!”江序行直接搂住了宋澜安的胳膊,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牢牢贴着,撕也撕不下来。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宋澜岸只好带着江序行走到一旁无人的树荫下:“江序行,你就不能成熟些?”


    他并非不想带着江序行,只是两人的身份原本就有差异,更何况虽然江序行还算机敏,但性格与他不和。


    他只是单纯觉得,江序行或许不适合与他同行。


    谁料江序行一副被抛弃的样子,反而令宋澜安有些手足无措。


    “我怎么就不成熟了?反正你要是想去越国,那我就也跟着你去越国。”


    “不行。”宋澜安直接否决,“你是燕国的皇子,去越国不就是送死?”


    “可是我现在留在燕国,不也照样要被那些豺狼虎豹觊觎?”江序行一双透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宋澜安,“我不会给你惹麻烦,但是你不能丢下我!”


    宋澜安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去了锦城你就不会有事了,我不是觉得你麻烦,只是分开走对你我二人都好。”


    “我不要!”江序行又抱得紧了一些,一副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模样。


    半晌,宋澜安抬手,思索着将江序行敲晕送上马车的可行性,到时候在半路上醒来,就算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他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恰在此时,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宋澜安后背微微僵住。


    只见江序行抱着他的胳膊,眼尾赤红,泪水顺着消瘦的脸颊一滴滴滑落,就如同一件精美脆弱的瓷器,容不得他再说一句拒绝的话。


    “宋澜安,你带上我吧,我绝不添乱!”


    “我还会保护你的,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


    江序行的泪,三分假意,七分真挚。


    若是真的放任宋澜安回到越国,以如今燕、越两国争端不断的境况来看,只怕他们后半生都不复相见。


    那自己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回家了?


    一时间,江序行觉得自己有点坏。


    泪是自己的,他却妄图以此来打动宋澜安,让自己留在他的身边。


    再待到某一日。


    这泪水化为锋刀,落在他的心尖。


    见江序行哭个不停,宋澜安微微屈了一下手指:“你别哭了。”


    江序行却抽噎起来,哭得反而更凶了,鸦羽般的睫毛都被打湿。


    宋澜安不太自然地,用另一只还能动弹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终究一声叹息:“我先和你一同去锦城,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妥协了。


    江序行立刻不哭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宋澜安:“……”


    一炷香过后,宋澜安和江序行上了烧饼摊主推荐的马车。


    为了避免意外,马车连夜上路,第二日上午便能抵达锦城。


    花了二两银子,马车内还算宽敞。


    虽然宋澜安已经答应了不会提前离开,但江序行大概感觉得到,那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是为了哄自己。


    所以江序行一刻也不敢松懈,始终跟他贴得紧紧的。


    宋澜安凝视着一会儿这个有些烦人的粘豆包:“江序行,那半边马车是给鬼留的吗?”


    而下一秒,江序行在他的注视下,没有半分心虚地从怀里抽出了一根麻绳:“为了防止你趁我不备偷偷逃跑,我们还是拴在一起比较好。”


    江序行的右臂还带着伤,系了半天,才勉强将两个人栓到了一起,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于是强撑开了宋澜安的手心,与他十指相扣。


    宋澜安:“……”


    这是直男能想出来的姿势?


    江序行十分满意,牢牢贴住宋澜安,这样就算是自己睡死了,只要宋澜安妄图离开,他必然能够发觉,点点头道:“行,这样我就放心了。”


    宋澜安:“……”


    他不喜欢与人挨得太近,但今天的江序行实在难缠,为了给自己减少点麻烦,便没有反抗,由着他了。


    离开黄山村时,天色渐晚。


    乘马车实在不如想象中那么舒坦,颠了一会儿,江序行就有些反胃。


    他掀开帘子看向窗外,换了一口气,看着赤金色的天幕渐渐落下,心中隐隐生出了些许期待。


    也不知锦城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会不会有许多好吃的。


    “不晕了就回来。”宋澜安淡淡的声音飘过来,“若是被锦衣卫发现,别说是锦城,今夜恐怕我们走不出这片林子。”


    江序行手一抖,讪讪撂下帘子。


    虽然宋澜安的话有些不好听,但事实确实如此,后面还有追兵,为了自己这条宝贝的小命,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那要是到了锦城,发现那边也已经被越人控制,我们开怎么办?”想到这里,江序行就有些蔫,“一穿过来就无家可归,我这皇子当得也太憋屈了。”


    “不要想那么长远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想太多除了让自己担忧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宋澜安的语气冷得没有温度,但话确实有道理。


    江序行迫使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事,然而胃中一片翻江倒海,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决定在马车上睡一觉。


    临闭眼前,江序行不忘警告了一下宋澜安:“你要是真的趁我睡着跑了,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都肯定会把你给追回来的!”


    宋澜安:“……”


    旁边人没了动静,他偏过头去,凝视着江序行的侧颜。


    江序行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


    或许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少年,有些太过女气,但宋澜安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加贴切的形容词。


    不说话的时候,江序行就如同一块温润的玉,连半分瑕疵都找不见。


    说话的时候……


    还是别说话了。


    宋澜安面无表情地想。


    明日到了锦城,免不了一番周折,思及此,宋澜安也转回头闭上了眼睛,准备眯一会儿,留着精力面对明天。


    忽然,肩膀一沉。


    马车颠簸在所难免,江序行睡着睡着,脑袋就偏到了一边,睡梦中皱着眉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才再度安稳睡去。


    感觉到肩头的重量,宋澜安无语一瞬。


    分道扬镳的事,还是等把江序行送到锦城后,再提一次吧。


    翌日清晨。


    江序行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还未完全苏醒,便下意识先看了一眼自己同宋澜安绑在一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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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指交叠,旁边的人也还在。


    江序行也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紧紧靠在宋澜安的身上,心中才忽然生出几分别扭。


    他先是在宋澜安面前掉眼泪卖惨,后是拉着人家的手睡了一整夜,江序行这点微薄的面子,算是在旦夕之内丢了个彻底。


    不过在回家和面子之间,他还是选择回家。


    “你醒了?”头顶传来宋澜安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清明。


    江序行触电般松开他的手,意识到宋澜安可能早就醒了,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便应了一声,然后给两个人的手臂“解绑”。


    “我们现在到那儿了?”江序行转移话题。


    话音甫一落下,一阵清风刚好吹开窗边的帘子,江序行顺着掀开的一角看向马车外,眼前的景色已经全然陌生。


    “小公子,咱们已经到锦城地界了,此处还有些偏远,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能进城了!”车夫在外面搭话。


    连日来的阴霾终于被马车外的阳光代替,江序行深吸了一口气。


    如车夫所说,不到半个时辰,外面就逐渐传来了喧闹声,江序行这次学聪明了些,只掀起一点帘子向外看去,只见巍峨的城门气派不凡,上书遒劲有力的两个大字:


    锦城。


    他们到了。


    “前面就是锦城了,马车若想入内,需得提前办理文牒,所以鄙人也就只能送两位公子到这里了。”车夫将马车靠在一旁,随后感到奇怪,“虽然平时锦城这城门前也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不过今日的人好像格外多。”


    宋澜安与江序行对视了一眼。


    不必多说,这些人必然是从皇城逃难来的,连车夫都能一眼看得出来,恐怕很快就会引起城中掌权者的注意了。


    宋澜安推了推江序行:“先下车。”


    江序行点点头,前一步跳下了马车。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宋澜安又给了车夫一两银子。


    车夫瞬间喜上眉梢,伸手去接,却见宋澜安又将银子收了回去:“昨日你只是外出采买,车上并未搭乘过任何人,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明白!”车夫连忙将银子揣进怀里,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驱车离开了城门边。


    锦衣卫的暴戾手段,先前宋澜安已经见识过了,若车夫说出他们的下落,或许同样是自身难保。


    如此,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两人走到城门前了解情况。


    确实如同车夫所说,车马需开具文牒才能入城,行人入城则简单多了,只需简单盘问几句即可通行。


    江序行和宋澜安默契地用了假名字,免得生出事端,成功混入了锦城。


    锦城不愧是江陵川治下的城池,城内一片热闹非凡,小摊贩遍地都是。


    江序行和宋澜安两个人走进城中,就像是小溪流汇入大海,很快就隐没在人群中。


    江序行惊讶地环视着周围,充满了对锦城的好奇,如同一只小狐狸,东瞧瞧西看看,一时间看花了眼,对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充满了新鲜感:“这古代的城池还挺气派!”


    “别到处乱走。”宋澜安走在身后,人潮涌动,他皱着眉心将江序行拉回到身边,“现在还不知道江陵川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能贸然去找他。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其他的从长计议。”


    江序行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现在是在逃皇子,点点头道:“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