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松绑!”
登莱监军道黄孙茂一声大呼,堂中众人俱是一惊。
片刻后,几个将士才反应过来,为何起蛟和葡萄牙人松绑。
黄孙茂震惊地看着何起蛟,眼底涌出一丝疑惑和警惕,却被他压了下去。
“何……起蛟……对么?”
何起蛟点点头,黄孙茂露出欣慰的笑,“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步快,也长成了沉稳干练的铮铮男儿。”
他余光看着疑惑而又慌张的葡萄牙人,心底疑惑更甚,“起蛟,这濠镜澳的夷人可是你请来救援东江镇的?”
“堂尊,”何起蛟拱手道,“请屏退左右。”
黄孙茂愣了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身边几人更是直接否决了这个建议。
何起蛟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请堂尊信我,我是来救东江镇数万军民,是来挽救大明社稷的。”
几个将士顿时大笑,嘲讽何起蛟一介匹夫,竟敢妄言救国。
黄孙茂却突然背过身,往堂中主位走去,“你们都下去。”
众将大惊失色,皆请黄孙茂三思。
黄孙茂坐下,冷冷说道,“都退下,门口也不必留人。”
众将还欲再劝,黄孙茂冷哼一声,方才不敢再坚持。
外人皆走,葡萄牙人也在何起蛟示意下离开厅堂,黄孙茂请何起蛟坐下,后者并未多礼,在黄孙茂下手落座。
黄孙茂深深看了眼这位故人。
许久,他抬眼看向房梁,声音低沉惆怅,“你,已是南楚贼……大同社之人,对否?”
何起蛟默然一阵,颔首叹道,“我,已是大同社之人。”
故人相逢之喜登时成空,黄孙茂目光阴狠地瞪着何起蛟,“你这厮贼人,渡数千里海疆至辽东,究竟有何企图?”
何起蛟一字一顿道,“为救东江镇数万军民,为挽大明社稷。”
“你,”黄孙茂怒斥道,“休得狂言!”
何起蛟语气平静地徐徐说道,“今年二月,奴酋命硕讬及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汉奸伪王,率近万大军攻打皮岛。
“此外,新降的朝鲜也派出五千将士及数十艘朝鲜战船相助。但久攻不下,奴酋又命阿济格率兵支援,并取代硕讬成为主帅。
“奴兵士气旺盛,阿济格素有威名,救援皮岛的沿海总兵陈洪范却是才大志疏之辈,我可断言,陈总镇必会被阿济格惊走。
“到时,皮岛沦陷,便成定局。一旦东江镇总兵沈世魁战死,则无人能使东江镇将士信服,东江镇必是树倒猢狲散的结局。”
黄孙茂压抑着怒火,“吾顾念旧情,否则即刻便将你下狱。若还是说这等污蔑之词,便趁吾尚且心软,快快离岛罢!”
何起蛟道,“我有办法令东江镇取胜,大创奴兵。”
黄孙茂讥讽道,“凭你那艘大船?”
何起蛟摇了摇头,“凭我知晓奴兵的计划。若是堂尊信我,皮岛之危十日内即可解除。”
黄孙茂岂会相信,“吾,再给你说一句话的机会!”
“堂尊,具体部署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何起蛟苦笑道,“我若是孤身而来,自然无所谓这条性命。
“可我需为我的战友考虑,我不相信堂尊是卸磨杀驴之人,但我不能赌,我得将他们安全带回去。
“堂尊,我社远在南楚粤西,辽东发生的任何事,至少十年内不会影响到江南之地,我为何会来?
“只因东虏!”
顿了顿,何起蛟一脸诚恳地说道,“世人皆以为,东虏不过关外夷狄,绝无入关夺取天下的可能。
“可我社社长却断言,大明为流民所累,日益衰弱,离京师最近也最强的东虏极有可能占据神京。
“夷狄尤擅骑射,一旦入关,北方无一人能阻。我社不关心大明国祚,却不愿天下亡于夷狄丑类。”
“危言耸听!”黄孙茂冷哼一声,“你社若真心系天下,为何不向皇上投降?谁知你等北上,包藏甚么祸心!”
何起蛟却知黄孙茂已有所触动,继续使力,“堂尊,便是我社向皇上投降,这天下便能从此太平么?
“堂尊,你做亲民官的时间不短,也该知晓百姓之苦。大明已走到这一地步,还有中兴可能么?
“且不管大明能否中兴,也不管最后谁夺得天下,那是我们汉人自家的事,与关外夷狄无关。
“正如堂尊所言,我社只一大船北上,既不能消灭东虏,也害不了大明。只能在某一关键时候出手,为汉人争得喘息机会!
“堂尊,请你好生想想,救下皮岛,究竟于谁最有好处?”
“谁说皮岛必输?”黄孙茂冷笑连连,“皮岛官兵与陈总镇援兵共计两万人,或许击败不了东虏,但守岛无虞。
“你这厮言陈总镇临阵脱逃,又称沈总镇战死,还说知晓奴兵攻岛计划,如此荒唐之言,竟以为吾会相信?
“何起蛟,听闻南楚贼极擅惑心之术,焉知你是否中毒太深,早忘了忠义?焉知你不是要引诱我军去送死?
“吾死了,石城岛没了,皮岛军民之心动摇,皮岛方有沦陷可能。正如你所说,皮岛没了,东江镇便也没了。
“那时奴酋再无牵制,朝廷不得不屯重兵于边疆,你南楚方才能趁机壮大!”
黄孙茂突然站起,大喊一声,“来人呐,将这厮押入牢中!”
“堂尊……”
何起蛟有些急了,黄孙茂却拂袖离去。
十几个兵将涌了进来,面色不善地将他拿下,与葡萄牙人关在一起。
葡萄牙人吱吱呀呀叫着,何起蛟却只是颓然地坐在角落里。
但他没有放弃,以绝食为要挟,让黄孙茂再见他一面,可惜根本不能如愿。
时间一天天过去,何起蛟越发绝望。
倒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明明能够挽救许多人,却棋差一着满盘皆输的无奈。
一日,狱中闹起来,何起蛟和葡萄牙人被人带出了牢狱。
面色苍白,连嘴唇也无一点血色的何起蛟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直坚持要见黄孙茂一面。
黄孙茂则只让人带话,“你等已显贼心,休要再多言!”
他疑惑之际,被人带上了一艘小船,然后被送去了石城岛东南的小岛。
他又回到了珠池号上。
萧游在甲板上等着他,“我炮轰了石城岛,姓黄的才肯放了你。”
他大惊,“甚么!”
萧游冷冷笑道,“那黄孙茂不识抬举,你何必再担心他?再说了,这东江镇,这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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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与我社有何关系?
“东江镇没了也好,让大明把心思多多放在东虏身上,于我社是大好事。”
他不免气恼,又无可奈何,“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怎不能如此?”萧游反问,眸中也显出一缕怒气,“你一心只想热脸贴冷屁股,却不知救下东江镇能有何用!
“东江建镇十余年,可曾耽误东虏征服蒙古和朝鲜,可曾挡下东虏哪怕一次入关?这东江镇还不如大明的流寇!”
何起蛟哑口无言,萧游却上前一步,不满地哼了一声,“希望你这颗忠心,还是属于我大同社的!”
说罢,萧游将一封信拍进何起蛟手中,转身便走。
何起蛟愕然,有些吃力地取出信纸,只扫了一眼,虚弱不堪的脸上顿时蒙上一层红光。
“好!太好了!”
这时扶着他的将士却不满地嘟囔起来,“那黄监军当真是担心奸细么?便真是,也不该让你受这么多苦!”
“这算不得甚么苦!”何起蛟开心极了,要不是身体虚弱,只怕要手舞足蹈了,“只要黄监军信了便好,信了便好。是我太过心急没有想到奸细这一层……”
战士担忧地说道,“船长,莫太激动了。之后还有场苦战,还是以恢复身体为上。”
何起蛟笑着点头,却听桅杆上的哨兵敲锣,萧游又沉着脸带着几人到了甲板上,他们往甲板外一看,便见石城岛方向驶来十几艘船只。
一艘小船靠近珠池号,几人爬上甲板,要求珠池号立刻离开辽东海域,否则将视为敌船。
放完狠话来人便走了,而萧游手里却有多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副简陋的海图,在皮岛附近一座小岛那画了个圈。
萧游将纸条交给何起蛟,“李船长,时间快到了。”
何起蛟严肃地点了点头,“立刻出发!”
珠池号转向东方,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皮岛,并在四月七日抵达皮岛南方的一处山岛。
岛南停泊着一艘舢板,上面的人挥舞着预先说好的旗帜,珠池号慢慢靠近,舢板却等不及了向着珠池号驶来,不知情的还以为舢板要来撞珠池号。
舢板上的中年仆人上了船便急匆匆喊道,“何爷,何爷,哪位是何爷啊?”
众人一头雾水,何起蛟咳嗽一声走出一步道,“我是!可是黄监军派你来的?”
“正是!”仆人道,“陈总镇那厮胆怯,昨日便逃了,黄老爷让我问何爷,奴兵甚么时候攻岛,他怕夜长梦多……”
何起蛟面色凝重,一副果真如此和怎么真会如此的放松、震惊和茫然。
“很快!”何起蛟道,“黄监军现下在哪?”
仆人看看四周,低声道,“黄监军就在皮岛上,但暂且只莱州副总兵金日观知晓。”
何起蛟顿时松了口气,“如此便好,金副将乃是忠义之士,黄监军可信之。在皮岛存亡一事上,沈总镇亦可信任,但要在奴兵上岛后再告知。”
那仆人一副微妙的神情,何起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之,既已走到这一步,请黄监军千万小心,只用可信之人!
“明晚,奴兵将分批渡海攻打皮岛,请黄监军在我所提及之地布置伏兵。此战,我等要将奴兵精锐尽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