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都市小说 > 暗恋雨至 > 第96章
    不同于方才安慰他时的坚强,在瞧见那张黑白遗照的刹那,温书棠也不受控制地酸了眼眶。


    她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那句话。


    亲人离世,是一生的潮湿。


    揽在身后的手收紧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周高让控程她肩膀,用相同的方式,给子她最令人心安的无慰他们就是彼此的后盾。


    温书棠靠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声线颤得太厉害。


    “姐姐。”“我又来看你啦。”


    “上次问你的那个问题。”停顿少许,她缓慢眨眼,“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那时她尚不清楚真相,步步后退,不想再重蹈覆辙。可当一切过往都窥见天光后,她才迟钝地发现。他分明是那样爱她。


    睫毛动,温书棠不自觉攥紧他的手,摸到他手背上盘迭交错的青筋:“我们在起了。”


    “当年那些事,阿让也是被逼无奈的,他现在对我很好,我…….“很爱他。”


    “姐。”接着她的话,周嘉让低声开口。


    “虽然您早就见过我了,但还是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眼头拢紧,他神色中多了几分郑重一字句,探地有声:“我叫周高让,满江人,今年二十五岁。”“我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现在从事科技医疗方面的研究,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还算是有所就


    “我的身世比较复杂,母亲因病早逝,外公外婆也在意外中相继离开。”“至于我的生父….…”


    “阿让。”


    温书棠出声打断,看向他的表情里满是心疼:“可以不用说这些的。”


    她不想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自揭伤疤。


    周嘉让却笑着摇头:“没关系。”既然想表明心意,他就该捧出百分百的坦诚。


    深吸一口气,他继续向下说:“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与他早已没有关系。”


    “关于八年前的事,我很抱歉,也很遗憾,没能保护好你们,也没能在恬恬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喉结轻滚,他话语间略有哽咽:“好在,她没有记恨我,还愿意原谅我,接受我。““我知道,因为年少时能力不足,我曾给话恬带来过许多伤害,但我可以发誓,从始,  发,对定具心的。


    “在这里,我也可以和您做出保证。”


    看着照片上的女人,他挺直脊背,眼神格外坚定,好似在进行某种直:“味来的日子里,我会珍借她,保护她,会把最好的留给她,会拼尽一切去爱她。”“我会为她遮风挡雨,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我不会对她发脾气,不会和她吵架,我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会在冬天陪她看雪,会在夏天带她吹晚风,会给她做喜欢的赤豆元宵,会满足她的所有喜好。”


    “我会努力活久一点,陪她度过安稳的一生。”


    “以上就是我的承诺,请您放心,也请您监督。”


    低沉清晰的嗓音落入耳畔,温书棠眼角酿出些许酸涩。


    这些话并不像是临场发挥出来的。那么他到底提前演习过多少次呢?


    指尖掐进掌心,她抑住鼻酸,举起右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


    “姐姐。”唇角上扬,她露出温软又幸福的笑:“我答应阿让的求婚啦。”


    “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又一阵风吹过,晃动碑前那束木槿,散出丝丝缕缕的恬香。照片上的温惠,一如记忆中那般美好温柔,黑白笑眼凝望着他们的身影。


    仿佛在说,走下去吧,带着姐姐的爱和祝福,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从墓园出来的时候,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山头。两人牵着手,慢悠悠走在街边,路过转角处的糖水店,周嘉让进去给她买了杯麻薯鲜奶.


    甜滋滋的味道,将心底那点伤感一扫而空,温书棠正小口喝着,忽然听见他叫自己。


    “宝贝。”她含糊嗯了声:“怎么啦?”


    拨开她额前的一小绺碎发,轻轻掖到耳后,周嘉让随口好奇道:“刚刚,你单独和妈妈说什么了?”“都说了是悄悄话——”温书棠咬着吸管,故弄玄虚地拉长声调,“那当然要保密啦


    周嘉让折眉,没由得生出担心:“不会是去告我的状了吧。““喂。”温书棠瘪起腮帮,咕哝着替自己委屈,"我哪有你说得这么小气啊。“


    她嘴角沾着生奶,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只气鼓鼓的小猫。周嘉让忍不住笑起来,肩线都跟着抖,食指刮她鼻尖:“哎呀逗你呢宝贝。“


    捧起她白皙的脸,他凑过去亲了好几下,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笑:“怎么生气都这么可爱。”


    吃过晚饭,夜幕降临,他们又去了澜椿路的家。楼前路灯不知怎么坏了,发出断断续续的滋滋声,打开手电简,刚走进单元楼,迎面却碰上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


    不怀好意的目光,直勾勾落在温书棠身上,周嘉让将她护在身后,掀起眼,警告地也向那人。气场太强,男人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眼眸中的冷淡瞬间化为柔和,周嘉让捏她耳垂:“吓到没有?”温书棠晃晃脑袋:“没有。”


    “你之前…”音量渐弱,他不知不觉地拧起眉,“也遇见过这种情况吗?“温书单先是顿了几秒,然后才浅笑着否认:“有啦,我高三住在欢意家,平时部和她起上下学的,还有许办泽在后面护送呢。”


    周嘉让没再接话,心口却像被针刺般隐隐作痛。高三没有,那其他时间呢?独自面对这些人时,她又该有多么惊恐无助呢?他甚至不敢多想。


    脚步停在三楼,拧动钥匙,温书棠推开家门。为着上次的热搜事件,她匆匆赶回来取成绩单,但走的时候太急,居然忘了关灯。


    暗色光线下,被惊起的灰尘在空气中翻滚。以往都是送她到楼下,周嘉让还是第一次进来,踱步来回转了几圈,从阳台到客厅,每个角落都觉得新奇。


    她的房间不大,但布置很温馨,墙上贴着粉色的卡通壁纸,床单同样也是粉色系。桌角摞着厚厚一沓奖状,是她这些年在各类比赛中拿到的,下面还有一些泛黄的老照片。


    “能看吗?”周嘉让偏过头问。毕竟是小时候的东西,说不准有什么黑历史,温书棠不太好意思,但还是抿唇点了点头


    没什么是他不能看的。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浓密的睫垂下,周嘉让倚在墙边,骨节修长,一张张看得极为仔细。翻到其中某张时,他神色稍停了下,指着画面右侧的年轻男人:“这个是叔叔吗?”


    “嗯。”温书棠凑到旁边,歪头靠在他肩膀上,“是我五岁生日那天,爸爸专门从矿上请了假,带我和姐姐出去吃饭。”她细声细气地回忆:“那也是他陪我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气氛莫名沉寂,周嘉让盯着手里的照片,眼瞳中蓄起一团散不开的浓雾。温书棠疑惑地戳他脸颊:“阿让,你在想什么呢?”


    迟缓回神,他下颌绷得很紧:“我在想啊,要是真有能让时空倒流的机器就好了。”没听他说过这种话,温书棠不免惊讶:“怎么突然这么说?”


    双手环住她的腰,周嘉让对上她清透的眼:“这样我就能再早点认识你了。”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吃那么多苦头了。温书棠明白他的意思,心脏软得不像话,向前挪动一小步,主动钻进他怀中:“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


    “我们未来还有好多好多年呢。”喉间滚出一个嗯,周嘉让回抱住她,力气很重,像要揉进身体里:“往后都有我陪你。”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反复看了好多遍,周嘉让仍然没有放下那沓照片。


    眉心暨起,温书棠不解地咬着下唇:“有这么好看吗?”“当然了。”掀起眼,他嘴边的弧度根本压不住,抬手把她拉到身侧,和她一起翻看,“我们恬恬,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漂亮呀。”


    “哪有。”耳根发热,温书棠嫌他贫嘴,“你又逗我。”周嘉让圈着她脖颈,吐息间的热气洒在耳廓上,抬高语调:“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以后要是咱们有小孩的话。”他紧密贴上她的脸,字句缓慢地畅想,“还是多像你一点比较好。”


    “白白嫩嫩的,多招人喜欢啊。”


    想到那种场景,唇边酿开一点笑意,温书棠侧眸看他,声音也软下来:“像你不好吗?”“不好。”周嘉让答得很认真,“我没你好看,也没有你乖。”温书棠食指抵在他唇上,较真地纠正:“不许这样说自己。”


    ……


    外面天色更暗,月光如薄纱般皎洁铺开。到了晚上放学时间,路上新渐热闹起来,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勾着肩麟相互说笑,偶几辆电动车驴过,被风拂起的衣角飘场在风中.


    “虽然这处房子很小,位置也偏。”温书棠将裁缝铺的门锁好,留恋地又看了眼招牌,“但当时搬进来的时候,我高兴了好久。”“我想,我和姐姐终于有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周嘉让揉揉她头发:“京北离这也不远,想家的话,我们随时都能回来。”


    温书棠没说话,勾着他的手,有点幼稚地去踩脚下的影子。安静了好一会,她才自顾自地往下说。


    “阿让,你知道吗?其实最开始那几年,我一点都不喜欢京北。”周嘉让护着她的腰,以防她重心不稳会摔倒,皱眉追问:“为什么?不是说喜欢京北的雪吗?”


    那次在面馆,听他说京北经常下雪,她还向往地说浪漫来着。


    “是啊。”温书棠耷下眼,语气闷闷的,像浸了水的湿棉花,“可是冬天实在太冷了,每次出门,北风在脸上刮得好疼。”“而且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很少能见到太阳,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就像被困在一座牢笼里。”


    “报考时,我原本是想去沪市的。”手指一圈圈缠着衣角,她把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讲给他听,“但在志愿系统关闭的前三分钟,又急匆匆地改成了京北大学”心头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言语中夹杂着窸簌的颤,周嘉让沉声问:“所以宝贝为什么要改呢?”


    “因为…….”温书棠停了脚,横跨一步到他身前,仰起脸,下颌拉出一抹柔软:“你说过,你曾经跟着阿姨在京北生活过。”


    “我以为你离开漓江后,转学回了京北。”所以想去找他。


    如同被雷电击中,心脏传来重重一跳。


    眸光 瞬变得晦涩,情绪像喷涌而出的洪水,周嘉让握住她的下巴,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了进去。街灯昏暗,影影绰绰地笼置在周围,宛若添了层朦胧的滤镜,往来背景被虚化,浩瀚天地间,他们只剩下彼此。


    唇瓣贴合,极具升高的温度里,如燃烧木柴中炸开几簇火花,酥麻的电流感顺着脊背窜过。这个购来得很凶,温书凳没有准备,呼吸彻底乱了节拍,眼睫簌簌发额,手指无措攀上他的肩,承受着他这强势并绵长地掠夺。


    吻到最后,体力尽失。周嘉让抱着她,擦掉她唇下残留的水清、炽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宝贝,不喜欢的话,我们就回到漓江。”


    “或者你喜欢哪个城市,我们就去哪里生活。“


    温书棠摇摇头,往他身上贴得更紧了点:“现在已经喜欢了。“


    因为你回来了。所以我重新喜欢上这座城市了。只要有你在身边,哪怕是最讨厌的雨天,都能变成晴朗明媚的好天气。


    回漓江的前一天,小分队在1912的淮扬菜里聚餐。这场是许亦泽请客,翻开菜单,他跟人机似的从头到尾报着菜名。


    清清嗓子,许亦泽问:“盐水鸭怎么样?”谢欢意接:“好吃,爱吃”周嘉让帮温书棠拆开餐具:“可以,我未婚妻喜欢。”听见这个称呼,温书棠稍有怔愣,似是不太习惯,但转念一想,毕竟都求过婚了,这么叫倒也正常。


    许亦泽翻到下一页:“大煮干丝呢?”谢欢意托腮:“可以”周嘉让将烫碗筷的水倒掉:“告诉他们别放香菜,我未婚妻不吃。”


    许亦泽一记下,又问:“干层油糕?”谢欢意撇嘴:“勉勉强强能吃吧”周嘉让嫌弃:“这个不要,太油了,我未婚妻吃不了。”


    许亦泽:…"捏着纸页的手忽而一顿是错觉吗?他怎么感觉今天有哪里不太对劲呢?


    等饭吃到一半,他终于迟钝地发觉出这种不对劲到底来源于哪。


    那会他们正商讨聪点该去哪转转,许办泽咽下嘴里的烤鸭包,抬起头提议:“要不去游乐场吧,听说里面新装了个过山车,特用刺激谢欢意第一个赞同,眼睛都亮起来:“好欸!好长时间没去玩过了。”


    周嘉让却泼来一桶冷水:“游乐场可以,过山车不行。”“我末婚妻胆子小,坐不了这个“…“…….


    许亦泽抽抽嘴角,眼帘扬起,又落下,憋了半天还是试探着问出来:“阿让,你今天被人夺舍了啊。”周嘉让斜他一眼,淡淡撂下一句滚。


    “没被夺舍的话。”许亦泽神情复杂,怎么都无法理解,“那你干嘛一口一个未婚妻,听着怪别扭的。”“你之前也不这么叫棠妹啊”


    这个问题似乎正中下怀,只见周嘉让放下筷子,悠悠靠在椅背上,刻意把尾音拖得很长:“那当然是因为——”他挑眉,眼底尽是得意:“我求婚成功了啊。”


    许亦泽:“………    ”他本能地翻了个白眼,着实是被他无语到:“所以呢?你求婚你了不起啊。”


    “对啊。”周嘉让理所当然地应下,眼皮压出深深一道褶皱,放慢语速,是炫耀也是强调,“求婚就是很了不起啊。”许亦泽直接被气笑了,不留情面地吐槽:“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