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都市小说 > 暗恋雨至 > 95、惹火…
    漫漫长夜过去,第二天便是一个碧空澄澈的晴天。


    窗帘不知怎么开了条缝隙,朦胧日光从中钻进来,在地砖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雾霭薄软,空气中飞扬着细小的尘埃。


    枕边手机猝然响起,房间中的宁静被打破,周嘉让眉梢稍蹙,长臂挪动,第一时间摁了静音。


    又过了两三秒,他才掀开薄戾的眼,目光看向怀里的人。


    还好,睡得很熟,看来是没被吵到。


    但他依然安抚地轻拍了两下,另一只手解锁屏幕,点开聊天框,低眸扫了眼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助理问他下周的会怎么安排。


    简单回复几个字,周嘉让将手机放回去,翻过身,重新把温书棠搂紧。


    她最近睡觉不太老实,被子被胡乱扯掉一半,松松垮垮地卡在胸口那儿。


    衣领扣子也松了一颗,隐约可见那抹饱满的弧度,随着呼吸节奏,平稳地上下起伏。


    喉结微滚,周嘉让把她散落的发撩到耳后。


    感受到他的动作,温书棠动了动眼皮,因为还没睡醒,声音细细糯糯的:“几点了呀?”


    “还早呢宝贝。”周嘉让换了个姿势,手臂圈住她脖颈,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再睡会。”


    温书棠是真的困,咕哝着说了句好,舒服抱住他的腰,主动往他怀里蹭。浓密的睫羽乖顺垂落,脸颊上的软肉被挤到一起,周嘉让觉得她太可爱,眼底不自觉浮现出笑意,伸手把人抱到身前,掌心轻轻抚着她的发丝


    再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了。


    前夜体力消耗过多,温书棠四肢酸酸涨涨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脑袋埋在被窝里,等着他帮自己换衣服。


    被抱去浴室洗漱时,她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歪着头自我反思:“不行。”“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了。”周嘉让没听懂,尾音不解地扬起:“你怎么了?”


    “你难道没发现吗?我现在真是越来越懒了。”一本正经地拧起眉,她认真检讨了一番,“什么事都想让你帮我做。”


    周嘉让不以为意地笑笑:“这不是挺好吗?不然要我这个男朋友干嘛。”


    “哪就好了。”温书棠郁闷地撇撇嘴,“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被你惯成小孩了。”推开磨砂门,周嘉让把她放到洗手台上,半弯下腰,双手撑在身侧,与她视线平齐:“你本来就是啊。”


    “嗯?”温书棠把眼睛稍稍睁大了点。


    周嘉让笑着捏她脸颊,一字一句地缓声重复:“我说,在我这,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呀。”跟随他的话,脑海中自动闪过几帧画面,温书棠眨眨睫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确实是他说的这样。


    无论高中或是现在,一直以来,有关她的所有事,周嘉让都像照顾小朋友那样用心。


    因为有他在,她的三餐总是搭配好的,晨起第一口水总是温的,水果总是去皮切成块的,就连突如其来的阴雨天气,也总是能在包里找到他提前放进去的雨伞。


    记得半个月前,她无意在社交软件上刷到一条推送,说西单那边新开了一家网红甜品店。店里招牌的提拉米苏,看起来卖相很好,她随手放进收藏夹里,打算有机会过去试试。


    但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当晚下班后,从公司大楼里出来,她远远就看见,周嘉让拎着花和那款甜点在等她。


    她仰起脸,神情惊诧:“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周嘉让护着她上车,舒眉笑得懒散:“这有什么难的。”


    ……


    他对她的爱,有时是狂风骤雨,但更多时候都像是潺潺流水,渗透在一点一滴的体贴里。


    从回忆中抽离而出,温书棠没再接话,乖乖拿过他递来的牙刷,桃子味道的,很甜,心口也铺天盖地地满是甜蜜。有他真好呀。


    等她全部洗漱完,周嘉让才从衣柜里拿出T恤,掀开衣摆准备换衣服。


    紧实流畅的腰腹肌肉,跟随抬手的动作逐渐舒展,骨骼线条硬朗,人鱼线一路向下蔓延。温书棠就坐在旁边,尽管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但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想移开眼,但又没出息地想多看看。


    眼神来回飘忽,她无意识咽了咽喉咙,突然瞥见他腰间有颗小痣。他肤色原本就白,衬得这处更加显眼,再加上下面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


    很诚实的,温书棠盯着多看了两秒。还没来得及眨眼,头顶传来他得意又含糊的笑声。


    “就这么喜欢啊宝贝。”


    “…”


    温书棠噌一下闭上眼,装傻表示听不明白,舌头像打结一般磕磕巴巴:“你、你说什么呢?”周嘉让索性不换了,将衣服摆到一旁,俯身捉住她绻缩的手,指腹下的脉搏飞快跳动,他带动着让她碰到,声线故意压低几个度,沙沙哑哑,像颗粒打磨着心脏:“之前没发现过吗?”


    温书棠脑子都是乱的,无暇思考太多,顺着他嗯了一声。周嘉让笑意却更重,胸膛里是细碎的震动声,连带着整个腹部都瞬间绷紧。


    触感转变太明显,跟被烫到了似的,温书棠本能地想缩回手,可周嘉让牢牢箍着她,说什么都不让她乱动。眼帘颤得厉害,她牙齿咬在唇肉上,手心里细细密密的全都是汗。


    瞧着她的反应,周嘉让忍不住勾唇,使坏接上她方才的话:“撒谎可不是好习惯啊宝贝。”


    撒谎?什么撒谎?


    温书棠正要质疑,就听见他不紧不慢地问:“昨晚不是还摸过吗?”心底蓄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她有吗?她怀疑他又在给她乱扣帽子。


    眼见她不肯承认,周嘉让攥着她纤瘦的腕,慢慢向周围移动,诱导她进一步回想:“甚至还——”话语猛然卡住,也是这时,温书棠迟钝地发觉出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那是……


    缓缓睁开眼,视野恢复恢复清晰的那瞬,果不其然,她看清那颗痣外嵌着明晃晃一圈齿印。


    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来的。


    暖昧似潮涨般迅速扩散,某些情景也不受控制地在眼前回现。


    那阵她累得不行,各种好话轮番说了一遍,但他仍然不肯停,一边亲她一边朝敏感处撞。最凶最煎熬的那几次,她实在是承受不住,思绪迷离成碎片,情绪满到无处安放。


    没有床铺支撑,她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指甲深深掐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道月牙形弯印。等到最后,她完全脱力,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喘着气靠在他身上平复。


    腰和腿都是软的,她越想越气不过,只能又羞又恼地贴过去咬他。


    ……


    像被煮熟的虾,温书棠从头到脚红了个遍。耳根温度也高得吓人,她没眼再看自己的杰作,食指缠着衣角,低头决定冷静一会。


    周嘉让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表情,添油加醋地啧了两声:“真没想到,恬恬居然还有这种爱好。”温书棠:"……."


    “一言不合就咬人。”他垂眸看向那个痕迹,又逗弄地挠了挠她的下巴,“属小猫的?”


    证据确凿,罪行没办法否认,温书棠自暴自弃地反驳:“谁让你先欺负人的。”


    “我有吗?”周嘉让挑眉,貌似是良心悔改,“那怎么办。”


    "要不给个机会,让恬恬欺负回来?"


    温书棠抿着唇,不想再聊这个话题,谁知他却扬着语调自问自答:“嗯,我觉得可以。”


    “??”


    不等她回神,双腿已经悬在空中,周嘉让将她打横抱起,稳步向着卧室走去。


    顷刻间警铃大作,像掉进水里的小雀,她扑腾着打他胳膊,紧张地变了调:“你你你你要干嘛!”


    周嘉让暗示地拍她腿根,低哑话语如涟漪般层层散开,吐息间的热气磨人,意味深长的两个字:“晨练。”


    两小时后。


    先前的洗漱彻底白费,淋浴间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温书棠不太能坐得住,斜斜倚在墙上,顶着一双肿眼,去瞪那个在帮自己擦头发的人:“坏蛋。”


    被骂了反而更高兴,周嘉让闷闷笑了几声:“这不能怪我啊。”


    他摊开手,摆出一副极其无辜的样子:“刚刚是谁先不老实的?”


    温书棠:“…….


    “是谁先惹火的?”


    “…”


    她不过就是看了几眼!这怎么能怪到她头顶上!


    “而且。”


    周嘉让倾身,漆黑眼瞳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勾着她的发尾,一圈圈绕在手上:“宝贝你明明也很——”


    怕他再说出什么没羞没臊的话,温书棠连忙捂住他的嘴巴,瞪大眼睛炸毛道:“周嘉让!你不要再说话了!”


    折腾了这么一通,早饭几乎都要变成晚饭。


    温书棠气还没消,右手举着汤包,愤愤咬了一口:“我想好了,今晚我们还是分房睡吧。”


    “那可不行。”周嘉让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其实我不敢一个人睡觉。”


    温书棠:"?"他面不改色地胡诌:“只要自己睡,我就会做噩梦,特别可怕的那种。”


    温书棠:"……."


    好不容易收拾出门,温书棠站在衣柜前,托着下巴,一会拿起长裙,一会又拎出衬衫,左挑右选地有些为难。


    看出她的纠结,周嘉让几步走过去,手掌摁在她肩膀上,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怎么啦宝贝。”“不就是去墓园看妈妈嘛,你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眉尾耷下,温书棠苦着一张脸,一头栽在他胸前:“可我毕竟是第一次去嘛。”


    所以想尽最大可能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乱想什么呢。”周嘉让揽过她的背,宽慰地蹭了蹭她的脸,“我们家恬恬啊,就算是穿麻袋,那也是最漂亮的。”温书棠莫名被逗笑:“什么啊,你才穿麻袋呢。”


    “好啦。”周嘉让也笑起来,在她梨涡上戳了下,“别顾虑那么多,我们恬恬这么好,妈妈肯定会很喜欢的。”


    “再说了。”停顿几秒,他抵住她的额头,鼻息相互交错:“咱们俩在一起,怎么说都是我赚大了。”


    傍晚时分,太阳还没落山,橙红色余晖染遍天幕,空气中翻涌着恬淡的蔷薇花香。周嘉让一手拿着鲜花和祭品,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温书棠,暮色下他身形挺阔,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走到第三排,他们在最里侧的墓碑前停下。周嘉让蹲下身,将带来的东西安放好,修长分明的指节擦过碑角,眼眸低垂,神色中是说不出的牵挂与思念。


    光影拨云而出,刚好打在他侧脸上,描摹出清晰的皮肤纹理,下颌折角也被雕刻得更为凌厉。脊背挺得笔直,似绷到满杯的弓弦。


    就这样沉寂了好久。喉骨晦涩滑动,唇瓣开合,周嘉让嗓音很轻:“妈。”


    “我来看您了。”“好久没来过了。”他费力挤出一点笑,“您最近还好吗?外公和外婆呢?他们也都好吗?”


    听着他言辞间的哽咽,温书棠心口一阵缩痛,安静在他身边蹲下,用力握紧他的手。拇指蹭在手背上,她想用这种方式,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别难过。我还在呢。你不是孤身一人。


    感知到她的用意,周嘉让偏头,弯唇露出一记浅笑,瞳孔澄着柔和的光,用口型告诉她——我没事。


    移回目光,又顿了顿,他才继续往下说。


    “这次过来,是想给您介绍一个很重要的人。”“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其实我很早就和您提过她,只不过一直没能找到让你们见面的机会。”


    她无名指上的银戒陷在他掌心里,周嘉让拢紧眉头,努力压抑着情绪:“这么多年,她给了我很多力量,因为有她在,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那些痛苦,那些晦暗,都随着她的出现,变成了人生中的过往云烟。他竟然开始期待未来了。


    温书棠吸吸鼻子,同样看向照片上的女人。


    读高中时,她便在延龄巷的家里看过她的照片,很漂亮,气质也好,轮廓和周嘉让相像,只不过眉宇间的攻击性没那么强。


    大概是因为身后落下的阳光,墓碑上的她,似乎比记忆中更加温柔,嘴角挂着明媚的笑,就像四月春风,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


    也正是如此,想起她经历的种种苦难,才更让人感同身受的心疼。


    她本该拥有大好人生的。但却被那个恶劣的人,被无情的命运反复折磨着。


    眼角酿出些许酸涩,温书棠用手擦掉,清清嗓子,无比认真地开口:“阿姨您好。”


    “我叫温书棠。”


    “是阿让的女朋友。”


    即便提前打过腹稿,她依然会难以抑制地慌乱,大脑一片空白,想说的话堆在嘴边,好似一团纠缠不清的丝线。周嘉让捏她手心,令人心安的体温传来,温书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平静,语速缓慢:“阿姨,请您放心,以后的日子里,我会照顾他,会好好爱他,会 永远陪着他。”


    “无论风雨苦难,我都会和他一起走过。”会治愈他的伤痛,会驱散他的阴影,会把所有偏爱都留给他。


    提起唇角,她露出一个还算漂亮的笑:“当然,也要谢谢您,把这么好的阿让带到世界上。”


    谢谢您,给予他无私的爱与温暖。谢谢您,教会他如何爱人。


    天色渐晚,夕阳西斜。


    又聊了些琐碎的近况,他们将花束摆正,起身打算回家。


    “妈。”周嘉让向墓碑鞠了一躬,“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等一下。”


    温书棠出声打断,朝他温软一笑:“我还有几句悄悄话想对阿姨说。”


    她冲后面抬抬下巴:“你去那边等我一下,好不好呀。”周嘉让点头,在她头顶揉了把:“等你。”


    温书棠屈膝蹲回去,裙摆垂在地上,宛若绽开的花瓣:“阿姨。”她放轻声音:“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如果可以的话。”望着那张黑白照片,她鼻尖发酸,眼睫簌簌发颤,“多来梦里陪陪阿让好吗?”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是真的真的很想您。”


    所以常来看看他吧。不要让他再偷偷伤心了。


    一阵风吹过,碎发拂过脸庞,挟来和煦与温热。仿佛无声的回应。


    温书棠笑了笑:“那我就当您答应啦。”“就这么说定了哦。”


    转过身,周嘉让正等在不远处,颈后骨节突出,他低着头,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加快脚步,温书棠跑到他面前,抬起头,冲他敞开双臂:“阿让。”


    “要来让我抱一下吗?”


    眸中划开几分错愕,愣了半秒,周嘉让弓下腰,用尽力气将她拥入怀里。如同洪水泄闸,克制许久的心绪,在这一刻贲发而出,他的脸埋在她颈窝里,气息粗重,声线嘶哑到难耐。


    “恬恬。”


    温书棠踮起脚,和他脸颊相贴:“我在呢。”


    “好啦。”像母亲对待初生婴儿那般,她拍拍他的背,“不难过啦。”“看见阿让现在这么优秀,我相信阿姨也会很开心的。”周嘉让低低嗯了一声。


    不知从哪飘来一片梧桐叶,摇摇晃晃,最终落在他的肩头上。明明是生机蛊然的季节,可叶片却奇迹般地泛起黄色。


    眼睛忽然亮起来,温书棠伸手摘下,温声唤他的名字。“阿让。”“还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她向后撤开一点,将叶片举到他眼前:“你看啊。”


    “梧桐叶黄了。”“是妈妈回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