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今天在哪里落脚?”
“自然是老师的府邸。”
七宝听她这么回答,停下脚步,“不是太子府吗?”
司马呈诧异回头。
七宝:“正儿八经你是个已婚的女子,既然回来,当然要去太子府见见你夫君……”
司马呈赶紧过去捂住他的嘴。
紧张朝旁边环视一圈,“你小声一点,咱们这次可是秘密来京!”
七宝被捂的透不来气,尽管个子比她高了一头多,硬是被拽着脑。
心中忍不住吐槽:说是秘密来京,刚才揍小偷那么大的动静。
司马呈低声道:“咱俩是从北境军营回来的普通人,是来帮老师秘密办事,你可不要多事。”
七宝把她的手掰开:“你就不好奇,你的小乳猪相公长什么样?”
司马呈:“确实好奇。”
要说没好奇心,那是假的,毕竟拜过天地,军营上上下下都吃了肉的。
只是……
她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装扮,“要我这个样子见他,怎么好意思嘛?
而且来之前,她问起过老师,老师的意思是,他们二人贸然唐突拜访,实在不成体统,不如等他日班师回朝来次正式会面。
“太子毕竟是未来储君,拜访当然要正式。”
七宝嘿嘿一笑,“平时老说是不在意,原来这么在乎人家对你的印象。”
“当然。”
司马呈脸不红,心不跳,“我代表的可是整个北境军营,代表的是老师的脸面!”
七宝吐了吐舌头,有道理。
他摸摸肚子,回头看了眼刚才繁华的大街方向,不知刚才那胖子小偷被衙役拿走会怎么处罚。
“京城的面就是好吃,怎么会有这么丰富的味道。”
不像边关,不管什么面不是盐就是辣椒,没别的味道。
“听说京城烤鸭很正宗,回去的时候捎几只给大师兄!”
司马呈摸了摸银子口袋,这次回来可是有活动经费的,两只烤鸭就能干掉一半经费,难道后面几天喝西北风……
“都怪你,刚才吃面加什么红烧肉。”
这么一说,七宝倒委屈:“我好不容易来趟京城,还不能吃一顿红烧肉?”
司马呈也想给师兄带好吃的回去,可银子确实捉襟见肘,一时之间也在思量如何是好。
七宝鸡贼地压低声音,“我感觉老师是故意压了经费,没钱花的时候你就得求助太子府———结论,他希望你们见面!”
“不然,军营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派你和我回来?”
不得不说,七宝这些年除了长腹肌,还长出不少心眼子……
司马呈若有所思:“其实我也觉得奇怪。”
本来她手边有不少事忙,可老师坚持让她来京城。
………谁知道呢,老师做事向来神秘莫测。
“咱路上买点锅碗瓢盆,这几天咱自己做,下挂面吃。”
“啊?”
七宝倍感委屈,到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还要吃挂面。
咦,命苦。
司马呈一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身高九尺,线条刚毅,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百步穿杨,如吕布在世,乃一等一的大将之姿。心中始终多几分敬佩之情,可不能唐突了!
…..
朱佑泽奔回太子府,只觉天旋地转,扶着门口的狮子铜像,上气不接下气。
小黄门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殿下,您慢着点……别摔着!”
待到气息平复,朱佑泽大步跨入府邸中:
“爹!”
满世界找他的太子爹爹,从前厅到后院,从走廊到阁楼,都没看到父亲身影。
直到侍女向前行礼,“太子去宫里见皇上还没回府。”
朱佑泽坐到走廊石凳上,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把手中弓弩甩到一边。想起刚才大街上的情景,那女孩凶神恶煞要砍别人手的模样。
——怎么会是这样?
——她怎么能是这样子的呢?
小黄弓着身子把茶给他端过来,有些心疼,“殿下,您歇一歇吧!”
朱佑泽一连喝三杯茶,怪不得,这几天这么难受!
他倚在栏杆上,一旁仆人个个怂拉着脑袋不敢打扰。
皇长孙向来脾气喜怒无常,性格乖张,很多仆人伺候起来都显胆战心惊,纷纷立在一旁听候差遣。
太子听说儿子回来急匆匆找他,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端着胖胖的身子径直来到后亭。
远远看到儿子倚着栏杆有些反常。
“你六叔又欺负你了?”
太子脸上依旧如平时一般笑呵呵,“爹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你爷爷说了,要给你修一座府邸,地方都给你圈好了!难得的山清水秀,宅子设计图明天就出来。”
“爹!”
朱佑泽无心什么府邸不府邸,打断太子的话,“出事了。”
太子一怔,“什么事?”
说着就想把儿子拉起来看他身上是否受伤,“和你六叔比武又输了?”
话音未落,就留意到朱佑泽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玉佩,久久不肯松手。
“儿砸,你爱惜点!这是你爷爷的传家宝。”
朱佑泽神情凝重,“爹,我想问你……这玉佩,世上可有同款?”
太子:“开什么玩笑,这是你爷爷早前落难时,路遇一高人和尚亲手为他雕刻,世间绝无仅有。”
这对龙纹玉佩,天下仅此一对。
朱佑泽:“也就是说,天下之大,再也找不到第二对?”
“对。”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她带着一样的玉佩,必然就是另一半?”
“对!”
朱佑泽脸一白,又瘫坐在石凳,一旁奴仆赶紧上前为他捶肩揉背。
太子意识到不同寻常,“怎么了儿子,别吓爹。”
“我看到她了。”
!
听闻司马呈回了京城,太子反而欣喜,忙命人去准备。
“爹!她……”
朱佑泽一时不知如何形容。
太子好奇:“与画像有几分相似?”
朱佑泽冷冷一笑:“相似说不上…..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想起刚才的情景,司马呈那凶神恶煞的表情,“那幅画到底谁画的?”
朱佑泽攥着拳头:“如此脱离事实,当以欺君罪论处!”
下人已经把那幅画像重新拿过来,摊开。
这一看不打紧,越看越生气。
朱佑泽下意识就想拿剑把这幅画劈两半。
太子拍着儿子的背:“这事怎么说呢…之前魏大将军寄过来一幅画像,画的有些模糊,我就让宫里的绘师稍微的…重新描了一遍…加了一点点的装饰……”
朱佑泽一听这是爹的意思,又气又无奈。
“这和真人也差太多!而且你之前不是说她温婉贤淑,是弱女子?”
“对。”
看儿子生气,太子一时有些心虚,让人拿来之前和魏将军的书信。
“你看,这信中充分形容了她的美好之处——可是天下难得的娇美女子。”
朱佑泽一把扯过来,信中那页纸书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眉如弯月,眼如杏仁,娜娜多姿,温良贤淑……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夸张到这个程度,居然真有人信?
朱佑泽看一眼胖胖的父亲,气的把书信扔在地上,太夸张了!
“欺君枉上,是死罪。”
“啧!”
太子脸上的笑容收起,多了两分严肃,“魏大将军向来持重,司马呈是他唯一的养女,人家看自己女儿好,夸几句无可厚非。”
看儿子气呼呼,太子耐着性子拉起他的手,坐到一旁。
没办法,太子妃早早过世,朱佑泽自小和母亲分离,这么多年都是这父子俩相依为命。
“魏知行将军和你爷爷相识40载,你爷爷当皇子不受宠的时候,他就陪在身边,你爷爷奋起争皇位,他出谋划策……后来这天下收入囊中,边关战乱频频,交给别人不放心,魏将军主动请命镇守。你爷爷对他的信任,可比我这个太子都多啊。”
“这场婚事,魏将军没必要用什么机巧,这是个无论在朝中还是在边关都极有威望的人—以后这种傻话不要再说,让你爷爷听了不开心。”
“儿子,莫非你和你几个叔叔一样,对女子的评判只有外表?”
朱佑泽咬着嘴唇,心中委屈。
倒真不是美丑的事儿,只是觉得,和先前的描述差距实在过大。
“我感觉被骗了……”
太子乐呵呵笑着,“有什么骗不骗?”
他把画像拿在手中,“你爹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世间哪会有女子真的长这个样子?得过且过罢了!”
扭头问一旁小黄门:“今天见她是什么样貌?”
小黄门跪在地上,一句一句描述。
太子:“可是弯弯柳叶眉?”
“眉毛稍有平直,像个秀气男子的。”
太子:“可是尖尖翘鼻?”
“鼻梁直挺,略有英气。”
太子:“可是樱桃小口?”
“唇形圆润,正常大小。”
……
一番询问下来,太子大致听了个明白。
简单一句话总结:不丑,但脾气不小。
太子安慰儿子:“反过来想,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比只会哭哭啼啼的闺中弱女强,她自小跟着魏将军,沾染些男子作风无可厚非。”
小黄门替朱佑泽回:“不凶的时候…还好,凶起来像个夜叉。”
太子笑呵呵,“不愧是北境回来的女子!”
俨然已经接受这个儿媳妇。
他随即问儿子:“既然回了京城,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她到府里?”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令朱佑泽刚恢复的脸色霎时又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