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崇带着身边副将萧瑾前往兖州。
兖州军在刺史张淳的带领下均是精兵强将,即便是在战场上司空见惯的沈崇,在军营中观摩一番过后,也不禁对兖州军这三万人称赞不已。
以此对付于阗,可称得上一句杀鸡焉用牛刀。
张淳为人温良纯直,沈崇此番前来是一道带着圣旨的,他接了旨,对于沈崇的所有行动十分配合。而沈崇威名甚广,是以整个兖州军上上下下便无有不信服的。
二人彻夜定下作战方略,预备自娄山关西侧进入于阗。
“大将军来之前,下官曾派人前去娄山关四周查探,西侧防备松范,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擢光山地势高耸,若是自山脚向西行进可绕过于阗边防兵,直取约特干。”张淳手指向堪舆图道。
约特干是于阗的国都,对付于阗这种兵力只有万人左右的小国,兵力部署上自然可以大胆一点,倘若能直取国都,也省去了许多不该有的麻烦。
沈崇已经许久没有和人聊的如此畅快了,他不禁对张淳生出许多敬佩之意,一边附和一边称赞道:“张刺史若是做武将,一定毫不输于我。”
“纸上谈兵罢了,大将军谬赞。”张淳笑道,“大将军是在战场上厮杀的护国之将,下官只能在这后方空口谈论几句,实在无法比拟。”
沈崇摆手道:“此话不对。娄山关乃是当今大盛第一大关隘,正是由张刺史亲自带人修建,兖州军虽并非我大盛人数最多的军队,在你的训导下却宛若熊罴之师,此中功绩并不逊于我。”
二人你来我往,互相夸赞了一番,又就着兵力部署谈论了一整个时辰,竟发现二人的想法竟然全部不谋而合。
沈崇惊叹道:“倾盖如故,便当时此情此景。”
张淳也慨然道:“想不到下官竟与大将军如此投契,实在是上天的缘分。”
他虽是一州刺史,官阶三品,但是却并不仅仅局限于刺史的本职,而是用了数年的时间修筑娄山关,亲手造就了兖州军,亦因为他也有上阵杀敌,以身报国的夙愿。此次沈崇来,也算是间接给他一些慰藉了。
两人见面不过半日,此刻却仿佛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恳谈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晨沈崇从兖州官署离开时,张淳已经称他做廷安兄了,可见其二人心照神交。
昨夜在沈崇和张淳倾谈之时,萧瑾作为沈崇的副将,按令核准一应军备物资。
“萧督尉,两辆辎重车,都已经核实妥当。”
萧瑾淡淡地“嗯”了一声,问道:“大将军还在官署中?”
“属下并未见大将军回到军营中。”
萧瑾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那两辆辎重车的神色却有些古怪。
“你去休息吧,今夜我在这里看守。”
那人犹豫了一瞬,道:“夜深露重,还是让属下来吧。”
“无妨。辎重车乃是大事,明日便要出兵,切不可有半分闪失。”
那人得了令,退出了辎重营中。
夜色浓浓,月华如霜。
萧瑾矗立在辎重营门旁,长蓬随着晚风微微飘动。他双目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时左右,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在他身侧响起。
萧瑾侧目看到来人怔了片刻,神色莫辨道:“袁庆春,原来是你。”
男子笑了笑,道:“怎么,督尉觉得我不像是这种人?”
萧瑾冷哼一声,讽刺道:“你管辖辎重营,的确是做此事最合适的人选。”
袁庆春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不悦,道:“车和人都已经在营帐附近等着了,趁着夜深人静,督尉大人还是快快随我将这两辆辎重车运出去罢。”
语毕,萧瑾却并没有动。
袁庆春挑了挑眉:“怎么,你是反悔了?”
“我答应高煜的一定会做。”萧瑾冷声道。
二人趁着夜色,将这两辆辎重车运到营帐四周。辎重营距离军营有一段距离,周围有把守的士兵,但是看见做此事之人是萧瑾却并没有过问,心中想的都是大将军有什么安排,所以过程极为顺利。
直到后半夜,营中的两辆辎重车便已经被调虎离山了。现如今的车上只有最上面一层是粮食,底下均是为了使重量上看不出破绽所放的石头。
袁庆春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讥讽道:“萧督尉还真是受大将军的信任啊,我不明白,你如此背叛他,便不会良心难安么?”
“你难道便没有背叛么?”萧瑾反问道。
袁庆春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道:“我原本就是高将军的人,跟在沈崇身边不过是个眼线。可你不同,你可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如果没有他,你怕是也做不成这个督尉。”
萧瑾双手逐渐握紧,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袁庆春笑道:“开个玩笑罢了,督尉别生气啊,你我以后可是要共事一主的。”
萧瑾沉声道:“我并非是高煜的手下。”
“督尉说不是那便不是罢。”袁庆春轻讽道。
袁庆春的这一番话让萧瑾思绪难平。
没错,沈崇对他的确极其器重。他如今年仅三十二,便成为了沈崇的副将,一军督尉,正四品官衔,何其年轻有为。
但是那日高煜对他说的话,他又不得不相信。
跟在沈崇身边,他如今的情况便已经是所能够达到的最后一步了。高煜对他说,原本皇帝是有打算让他带兵出征于阗,此战若胜,届时功绩加身,他便可以更上一层。
但是他是沈崇的亲信,只要有沈崇在,这样好的机会便永远都轮不到他。
萧瑾出身不高,又是庶子,母亲早亡,自幼受家中嫡子欺凌,所以自打到了军中便拼了命的往上爬,爬到如今,早就将个人荣辱看的比旁的所有还要重了。
他对于沈崇却有愧意,但只有这仗沈崇败了,皇帝和朝臣不再信任他,萧瑾才有机会。
彼时的萧瑾还以为,这场仗所带了的后果只是沈崇失了皇帝的信任这么简单。
他低估了高煜的狠辣。
第二日出兵,萧瑾途中被落石砸伤,不得已返回兖州城疗养,沈崇独自带兵出征于阗。
一月后,毫无消息。
三月之后,依旧毫无消息。
距离沈崇出兵已经过了整整五个月。朝野之上,人心惶惶。皇帝命斥候前去打探,带回来一份军报。
沈崇以及三万兖州军全军覆没,青山为被,土地为床,葬于异国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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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读到这里,萧云峥却有些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他只知道萧瑾曾经的确是在沈崇身边打过仗,但是萧瑾从未提起过往事,他也鲜少过问。
这短短几页的信上的真相,被萧瑾一直藏在心里,藏了整整二十年,而这二十年间他便一直带着心中这份愧疚,苟活在兖州城中。
比起震惊,萧云峥更加真切的感受竟然是荒唐。
看似让大盛气焰尽失的那一场血淋淋的战斗,不是因为沈崇难担重任,亦不是因为兖州军萎靡不振。归其原因,最后竟只是人的私心。
可萧瑾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他?
萧云峥修长的手指拿起了最后一张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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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得知沈崇身死一事之后惊魂落魄,奉诏前往洛阳城,高煜却先于皇帝见了他一面。
“你不是说只是让他打一个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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