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夫人又变鹦鹉了 > 有理
    岑别枝也大概猜出来锦衣卫应该是埋有眼线,便也没有多问。


    等她把陆致送出门外回到厢房内,便看到岑溪桥正在自己屋里头坐着。


    “阿姐。”岑溪桥见她回来主动迎了上来。


    岑别枝看着他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岑溪桥跟在她后面:“阿姐,我要跟你讲件事。”


    岑别枝便示意他坐下慢慢说,莲叶等人又为他们奉上茶。


    岑溪桥等坐定,反倒有些局促起来。他觑了岑别枝一眼:“阿姐,我要回书院了。”


    本朝设有国子监,但岑良远并未将岑溪桥送入国子监,而是送去由前朝圣贤创建数百年历史的临崖书院。


    如今书院那边已经写信敦促岑溪桥回去,岑溪桥眼见着再不能拖,便准备先与长姐告别,等回岑府收拾行李后再走。


    岑别枝望着眼前少年心生几分不舍来,但还是微笑说道:“既如此,便回去吧。”


    “阿姐…可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岑溪桥磨磨蹭蹭憋出来一句。


    岑别枝不由笑出声:“阿姐希望你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岑溪桥听完这话,表情动容,但碍于礼节,他只能轻轻地去拉住长姐的手:“长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最迟明年夏我就回来为秋闱做准备了。”


    本朝科举分为院试、乡试、会试与殿试。乡试定在秋天,每三年举行一次,考试地点选在京城和省城,故名为秋闱。


    而会试同样三年一次,不同的是只在京城开考,时间更是选在开春,所以又名“春闱”。


    而岑溪桥因父亲缘故,跳过院试,可以直接参与乡试。至于提前回来,则是首辅大人为儿子请来翰林“开小灶”。


    岑别枝一听他要参与秋闱,心里也不由长长叹气,岑溪桥最终还是选择了科举做官这条路。她拍拍他的手背:“若是想家,便寄信来。”


    “好。”


    岑别枝又想起这些时日来她又是生病又是查案,一直有些冷落岑溪桥,便想着为他送行,又问道:“你何时出发?”


    岑溪桥乖巧作答:“我在这里还能再住两日,到时候我回家里与父母再住一日再回去。”


    岑别枝见时间没那么紧,也就安心下来:“倒也来得及。”


    岑溪桥要问什么事还来得及,岑别枝却只笑着不语。岑溪桥便意识到长姐要送他份惊喜,便也欢喜起来。


    等岑溪桥回厢房里收拾,岑别枝便唤来莲叶菱儿商量对策。她想起在现代的夏夜里与同事出去吃烧烤喝啤酒的时光,忽然来了想法。


    不如也给岑溪桥准备顿露天烧烤。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寻来炭火,能承纳炭火的铁器,至于签子,可以选择竹签串肉。


    到底是首辅府,这点东西倒也好准备。


    岑别枝又细细嘱咐她们要准备哪些食材,菱儿一一记下。


    等莲叶菱儿出去后,岑别枝取来纸笔,刚要记录些有关魏国公府一事的头绪,便感到腰腹间隐隐异样。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似乎要来月事了。


    好在先前她闲暇时翻看过系统商城,里面有卫生巾这种必不可缺的日用品。先前她怕菱儿莲叶等人整理房间时翻出来,便没有着急兑换。


    岑别枝立刻用积分兑换了一包卫生巾。等她去换的时候,果然,那亵裤上已有些许血迹。


    等她换好衣物,不由有些惋惜。原是打算烧烤时小酌几杯的,如今只能把这念头打消了。


    她提笔记录着自己的思绪。


    京城中近年来时常有孩童失踪的案件,所有线索都指向魏国公府。而魏国公的长子提前得到消息,见面时意有所指,以“花泥”为引想让他们调查那芙蕖清池,矛头直指二子赵志善。


    如今陆致要等暗探的消息再下定夺。


    其中利害关系她也晓得,到底是钟鸣鼎食的勋贵王府,她与陆致手里目前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是不能带人闯进去引水掘池的。


    若是其中当真有尸骨倒也好说,若是没有,陆致将彻底颜面扫地。


    如今便只好先等陆致那边的消息了。


    但她没料到的是,等次日陆致来时,带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死了?”岑别枝惊疑道。


    陆致点点头,面色也有些凝重,他解释道:“很多暗桩为了保证安全,非不必要时不会联系。”


    岑别枝蹙起眉头来:“不如先从三年前的失火案开始查起。”


    “你与我不谋而合。”陆致说道,“那些尸骨我已叫人去取了,只是白日过于招摇,最早也要明天凌晨才能取回。”


    岑别枝想也没想:“那我明日一早去趟镇抚司。”


    陆致点头道:“到时我来接你。”


    陪同陆致来的是他的小厮,名叫耿承,见陆致从宅子里出来,凑上去笑脸迎道:“主子,你最近怎么总是往这处来。”


    陆致屈指轻敲小厮的脑门笑道:“倒是打探起我的消息来了。”


    耿承自幼便服侍他,知晓自家主子的宽善性子,嬉笑道:“我只是瞧着主子你来得勤,跟要点卯似的。”


    陆致见他这样打趣,倒也不恼,他翻身上马,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准备做岑家的赘婿,这些时日都在商量这事呢。”


    这话过于冲击,惊掉了耿承下巴,他脑子里一片浆糊,说话也结巴起来:“主…主子,这事…夫人…可…可知道?”


    陆致见他这反应也不作答,爽朗笑出声后扬鞭离去。


    耿承听到陆致笑声便意识到陆致在故意拿话戏耍他,以报他打趣之仇,他后怕地长出一口气。


    若是少爷真有这想法,只怕老夫人要把他的腿打断,到时候连带着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


    等到第二日,陆致果然如约来接,同时也带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因为当年姓陈的人家一家四口全部葬身火海,亲朋好友又不愿意为他们出钱收尸,最后还是邻里乡亲看不下去凑凑钱将他们四人收敛在一处。


    也就是说,那四具尸体全部埋在了一个坟中。等锦衣卫的人前去挖掘时,四具白骨早已分不清属于谁。


    他们只能把那些白骨收集起来带回。


    岑别枝需要根据性别和年龄先找到对应的骨骼拼凑出来。


    同时陆致也寻来了当初为这一家四口验尸的仵作与验尸报告。


    岑别枝吃下化形丹,被陆致带进镇抚司后又吃下解药。


    陆致这才叫人把那位仵作喊进来。


    房间内仅有陆致、岑别枝与那位姓李的仵作。


    李仵作身份低贱,性格懦弱,从事仵作也是被迫无奈,被锦衣卫带回镇抚司后战战兢兢,此时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岑别枝本想让他回忆一下三年前的场景,但见他双腿打颤,浑身哆嗦的样子,只怕是难以回想,便决定先让李仵作去平复一下心态,自己先看验尸报告。


    岑别枝只看了几眼验尸报告便验证了她当初的设想。


    陈姓一家四口果然不是死于火灾。


    我国古代便有一些关于烧死的尸体总结,比如说很多人年幼听过的故事——将一死一活两头猪置于火上。


    死猪口鼻干净,而活猪口鼻有灰。


    岑别枝沉声说道:“陈家人的尸体上的烧伤并没有出现生活反应。”


    陆致问道:“生活反应?”


    生活反应是专业术词,岑别枝便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着:“我们的身体在受到损伤时是会产生反应的。比如说同样都是斩首,如果在活着时,那么皮肉会出现回缩状态,如果选择死亡后斩首,则伤口平齐。同样,烧伤也有区别。”


    陆致点头,继续问道:“会有什么区别?”


    岑别枝指着最明显的口鼻处的描述,尽量避开一些现代的术词,说道:“若是活着,口鼻处必定会有燃烧后产生的炭末,但如果大火燃起来时他们已经身死,则口鼻干净。”


    又指着那条“尸体未出现芙蓉色”说道:“烧死者往往会出现鲜红色的尸斑,这种尸斑被他们称为芙蓉色。”


    被烧死者血液中碳氧血红蛋白含量较高,从而出现鲜红色的尸斑。


    她又继续讲道:“在火场中往往会有烟雾熏烧眼睛,这种刺激会让人下意识紧闭双眼。”


    说这话时她主动为陆致做出示范,她站在陆致面前紧闭双目,开口说道:“以我现在紧闭双目的程度,我的眼角处的褶皱是不会被烟雾熏黑的,其他地方则会因为烟雾与炭末变成黑色,这种往往被称为鹅爪状。”


    “同理,我的睫毛也只有尖端会被焚烧。”


    陆致顺着她的话,目光扫过她柳叶般的黛眉,又落在她紧闭的双目,纤长的鸦睫,但是看着看着,陆致的视线忍不住往下滑去,划过她高挺的鼻梁,最终停在她娇软张合的唇上。


    陆致突然呼吸一滞,心跳加速起来,他别过眼去,哑声道:“你说得有理。”


    而岑别枝见陆致似乎听懂了便睁开双眼,言语有几分自得:“我说得当然有理,不然我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


    陆致看着她弯起来的得意唇角,心头柔软,也跟着低笑起来。


    他突然发现,现在状态下的岑别枝不似在岑府时那般拘谨守礼,她足够放松舒展,像是午夜时分缓缓绽开的月下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