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越微霜莞尔,坦然点头。
楚寒知抿唇,终究还是透出些许忐忑,“是我还有不足。”
是他不够好,所以她才会选最晚的日子。
那日官媒登门,告知越家最终选定的时日,阿娘与三娘皆打趣他,是他往日总是冷着张脸,不够细致体贴,是以女郎方定了冬月。
越微霜轻笑,拿起筷子,也为他夹了块绿豆糕。
“阿耶阿娘和两位兄长,皆待我极好。”
越微霜顿了顿,瞥了眼远处的菊月玄月,身子微倾,往楚寒知的方向靠了靠,压低音量,轻声细语。
“你既知晓那些前尘往事,应当明白,我想多陪陪越家的至亲。”
“再者。”越微霜直身,坐得端端正正,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楚寒知红了耳尖。
“再者,你我真正相识,正是冬月。”
话未说尽,但楚寒知已然明白话中意。
他轻咳一声,压了压唇角,然则委实压不住,嘴角上扬,笑得眉眼弯弯。
赏灯猜灯谜,吃茶点看杂耍,又听了会新鲜的话本传奇。
戌时已然过了大半,楚寒知自是送越微霜归家。
街上灯火通明,又有两家奴仆,楚寒知牵起越微霜的手,各提花灯,慢悠悠往越家的方向走。
行至越家大门前,楚寒知止步,身后的奴仆知晓二人有话要说,皆远远地站定。
楚寒知松开越微霜的手,踟蹰片刻,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越微霜拿起盒子,楚寒知已然将她手上的花灯接了过去。
打开盒盖,锦缎上是块小印,白玉刻霜花。
越微霜惊诧,不掩欢喜,“这是送予我的?”
楚寒知眼眸温柔,耳尖泛红,笑得甚是腼腆。
“那年端阳,你丢了私印,在御花园中闹着不愿离去,我担心会引来宦者女官,便说亲手刻块印章送你,你方跟我离开。”
然而,当他遇到前来寻人的季秋时,季秋却说,她醉酒后翌日醒来,并不会记得醉酒之事。
季秋还说,他们二人乃君臣之别,日后莫要再相见。
无需季秋多言,他心中甚是清楚,印章乃贴身之物,他刻好的印章,无法送至她的手中。
况且,以她的性情,只要她还在慈宁殿中,她便不会收下。
即便如此,那日归家后,他还是将以往收藏的好石料,尽数寻了出来,精挑细选,选了这块石料。
但凡有闲暇,他均坐在书案边,小心翼翼地刻章。
然则,他的印章尚未刻好,噩耗便传至宫外。
他便将尚未刻好的章子,以及一应刻章的物件,尽数束之高阁,直至那日听到她的琴音。
她说她丢的印章,刻的是“蒹葭苍苍”四字。
他便暗自猜测,她的闺名应当有“霜”字,是以这块印章,他刻的是“青女”二字。
青女即青霄玉女,乃主霜降之神,冰清玉洁,气质高雅。
不出他所料,她看到印章上的刻字,很是欢喜,眼睛明亮,笑脸盈盈。
越微霜细细地赏玩片刻,轻手轻脚地放好印章,盖上盒盖,微微仰头,看着烛光下的郎君。
“我很喜欢。”越微霜认真道。
楚寒知偏移视线,眨了眨眼,方回眸看向她。
越微霜提起她的花灯,跨进宅门,回首浅笑,“我进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明日便要上朝了,你早些歇息。”
楚寒知颔首,目送她走进庭院,身影消失在廊下,他方转身离去。
踏上楚家的马车,楚寒知盯着手上的花灯,戳了戳它的牛角。
“冬月十五,还有近一年的时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