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少将军黑化日常 > 2. 第 2 章
    第2章


    “裴衡!”


    傅颂言惊悚大喊,“别吃我!”


    一只手覆在她额头,微凉触感随之而来,她睫毛颤了一瞬,陡然睁开眼。


    入目的是淡青灰的承尘,金银线交织绣着的云气纹隐隐泛着华光,簇拥着飞鸾仙鹤,精致又华美。


    ——与她方才所在的不见天日的囚牢完全不同。


    刚才的经历......是梦?


    可那些疼痛也太真实了些!让她有种自己正在经历这一切的错觉。


    尤其是脖颈的位置,男人身上的寒气不断逼进,激得她战栗不止,男人似乎就是要她恐惧,她的反应让他很满意,犬齿重重咬上她皮肉,似乎要饮她的血,吃她的肉。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傅颂言抬手去摸自己的脖颈。


    那是养尊处优久了才养出来的一张好皮子,没有疤痕,更没有被人恶意啃噬后的鲜血溢出,只有玉质似的光洁细腻,安生长在她肩膀上,从云锦料子的寝衣里探出来,撑着她那因过度紧张而被冷汗浸湿的脑壳。


    ——刚才发生的一切,的确是个梦。


    “三郎?三郎怎么了?”


    视线内出现一只手,五指伸着在她眼前晃了晃。


    现实回归。


    “我没事。”


    傅颂言闭了闭眼,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声音戛然而止。


    ——方才的一切不是梦,而是书中原主的遭遇。


    这个时间的裴衡尚在边关与狄戎作战,原主便趁这个时候对太子下手。


    储君暴毙,天子病危,大盛乱成一锅粥,裴衡抛下唾手可得的战功,轻装简行星夜回京,如劈开混沌的一把利剑,破开原主在路上设下的无数埋伏,又斩断趋炎附势小人的栽赃陷害,剑指京畿,重肃朝纲,将原主这个乱臣贼子以最残忍残暴的方式送上西天。


    虽说她穿越之后不作恶不争权,不曾起过弑君自立的念头,可事情的发展依旧跟着书中脉络走。


    比如这次的秋猎,她知晓太子会在秋猎时出事,便早早向上峰请了假,上峰准了假,让她在家中好生修养,但圣人突然降旨不许官员缺席,她在睡梦中被上峰薅起来参加秋猎。


    书中剧情似乎是不容更改的。


    她躲不开秋猎,太子躲不开刺杀,皇后躲不开病重,圣人躲不开暴毙,最后的最后,是她躲不开被裴衡生吞活剥乃至挫骨扬灰。


    傅颂言长长叹了口气。


    ——她多想无病无灾终老啊!


    “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


    玉奴以为傅颂言被吓到,便温声安抚道,“只要醒来了,便都烟消云散了。”


    傅颂言再次叹气,“我倒希望是假的。”


    手指仍在脖颈处,那里的皮肤柔软且细腻,手感极好,像极了剥了壳的鸡蛋,让人爱不释手。


    还别说,不单裴衡喜欢咬这个位置,她自己也喜欢捏。


    ——谁能拒绝这样的手感呢?


    傅颂言又捏了捏。


    脖颈不仅手感好,模样也极好,修长光洁,天鹅颈似的好看,似这般完美无瑕的脖颈,若是被裴衡咬得鲜血淋漓,岂不是暴殄天物?


    罢了罢了。


    再挣扎一下。


    傅颂言起身了。


    原因是她着实见不得美好的东西被糟蹋。


    ——比如她这么好看的脖颈不能被裴衡一口咬断。


    “今日是九月多少?”


    傅颂言随口问了一句。


    “九月十八。”


    玉奴道。


    “九月十八?”


    傅颂言眼睛微微放大。


    ——这不是书中太子出事的日子吗!


    傅颂言咸鱼翻身,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一边穿,一边问,“太子呢?”


    “是不是去了玉龙潭?”


    “太子怎会去那种晦气的地方?”


    玉奴连忙拽住傅颂言胳膊,阻止她继续穿衣服,四下虽无人,但玉奴的声音压得也极低,“倒是三郎,这几日需得好好静养,万万不能出门。”


    傅颂言动作微微一顿,这才想起自己的小日子快来了,可眼下这种光景,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女扮男装的身份暴露会不会死她不知道,但若太子死在秋猎,所有矛头指向自己,她的下场比被野狗分吃还要惨。


    傅颂言不再犹豫,从玉奴手里抽回胳膊,套上箭袖骑装便弯腰穿靴子,“我常年吃药,老毛病隔几日再来也是有的。玉奴姐姐不必担忧。”


    “杜将军何在?速速调集人马与我一同寻找太子殿下!”


    营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急呼。


    果然来了!


    傅颂言眼皮狠狠一跳,再不敢耽误,略与玉奴交代几句话,便抱着头盔往外面跑。


    太子失踪,天子震怒,上林苑乱成一团,偏杜将军在这个时候找不到人,禁卫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再这样乱下去会出事,但她根基浅,指挥不动这群禁卫军,便请薛相出来主持大局。


    薛相年龄大了,暮色十分已歇下,被傅颂言领着人从睡梦中惊醒,正是一肚子起床气,翘着胡子便骂她这个寿阳公主的狗腿子,但听她说完原委,小老头立刻止了骂,脚上尚未穿鞋袜,便急急忙忙出来指挥禁卫。


    入了夜,上林苑的风里带着凉,吹得小老头鬓发飞舞颇为狼狈,傅颂言瞧了一眼,退后半步从屏风处取了薛相的大氅,顺手递给薛相身后的侍从。


    侍从只顾着跟着薛相跑,等跑出来被冷风吹了一脸,这才惊觉自己忘记给薛相拿衣服,恰好傅颂言递过来,便点头示意道了谢,忙不迭给薛相披在身上。


    肩头披了氅衣,薛相身上暖和许多,这才正眼瞧了瞧傅颂言。


    “傅三以为,贼人会将太子带往何地?”


    薛相裹了裹身上的大氅。


    傅颂言从不在这种场合出风头,“下官不知。”


    “哼。”


    薛相冷嗤。


    ——绣花枕头!


    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与登峰造极的伺候人的本领。


    薛相嫌弃得很,没有好气吩咐众人,“去玉龙潭。”


    玉龙潭原名病龙潭,大盛太/祖病逝的地方,圣人嫌名字不详,便改做玉龙潭,虽改了名,但也被人嫌晦气,甚少有贵人前去,贵人不去,下人们自然懒得打理,久而久之,玉龙潭便被荒废了。


    除了这个被人忽视的地方,戒备森严的上林苑再寻不到第二个能供贼人藏身的地方。


    禁卫军们豁然开朗,领命前去玉龙潭。


    这么多人去搜寻,太子的命多半能保住,傅颂言不着急了,慢悠悠跟在后面往玉龙潭挪,再者书中太子遇害的事情是原主做的,她若第一个找到太子,反而说不清。


    本着这种心理,傅颂言更磨蹭了,旁人争先恐后奔赴玉龙潭,她走走停停,旁人的搜查不放过一草一木,她举着火把望天,尽显咸鱼本色。


    本以为这样的摆烂撑到禁卫们找到太子便算结束,哪曾想世界上从来不缺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悲剧,更何况她还没在家中坐——


    一团极不起眼的草丛中,冷光骤然划过,傅颂言被剑刃寒光闪了一下眼,手指便摸到腰侧佩剑,剑鞘冰冷如霜,左手举着的火把已照清那人的脸——寿阳公主的另外一个入幕之宾,卫柯。


    与她这个假面首不同,卫柯是寿阳公主真正的面首,武功颇好,专门替寿阳公主干脏活,是寿阳公主手里最为锋利的一把刀。


    寿阳公主能有今日的权势,除却圣人的宠信外,与卫柯的杀人不眨眼也有很大的关系。


    这样的一把好刀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且手里拿着武器身上带了伤......傅颂言想不明白的事情豁然开朗。


    ——刺杀太子这事儿,别是她老相好寿阳公主做的吧?!


    傅颂言眼皮突突狂跳。


    “我是被陷害的。”


    来人是傅颂言,卫柯收了剑,声音压得极低,“有人想嫁祸殿下。”


    傅颂言的手跟着从佩剑收回,但对于卫柯的话她是半个字不信,“殿下喜九皇子而不喜太子,太子出事,殿下必扶九皇子登基。”


    “九皇子无母且依赖殿下,若他为帝,殿下权势更甚今日。”


    “......殿下没那么狠。”


    卫柯瞪了一眼傅颂言。


    “这里有血迹!”


    不远处传来禁卫的声音,“贼人是从这个地方逃走的,快追!”


    卫柯脸色微变。


    傅颂言抬手扶额。


    ——若叫旁人发现她与卫柯在一起,那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快走。”


    傅颂言没有好气道,“我来支开他们。”


    卫柯提着刀,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


    爹的,这厮连个谢字都没说!


    傅颂言磨着牙,快速清理着卫柯留下的痕迹,荒芜草地上再无半点痕迹,她从箭筒里摸出几支挤兑她的同僚的弩/箭,狠狠插在树干,造成一种有人在此狩猎过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她翻身上马,去找方才说话的禁卫军。


    “贼人在哪?”


    傅颂言兴冲冲问道。


    “就在这儿——”


    禁卫声音一顿,泛起疑惑,“奇怪,血迹到这里消失了?”


    “不能吧?”


    傅颂言不动声色下马,伸手扒拉着草丛,“血迹还能消失?”


    但草丛的确没有血迹,她遗憾收回手,抬头瞧了瞧禁卫,“是不是你看花眼了?把禽兽们的血迹当成贼人的血迹了?”


    “这......”


    禁卫有些犹豫。


    飞禽走兽们的血迹与人类极为相似,天色暗,他又不曾带猎犬,还真拿不住是贼人的血迹还是猎物的血迹。


    禁卫叹了口气,“可能是我眼花了。”


    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树干上的弩箭,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人来打猎?”


    “果然是我眼花了。”


    “走,咱们去其他地方瞧瞧。”


    禁卫自嘲一笑,翻身上马,招呼傅颂言一同前往。


    傅颂言笑道,“行,我跟着你。”


    “你眼神好,骑射又好,一准能找到贼人。”


    禁卫被傅颂言哄得眉开眼笑,“借你吉言。”


    俩人一道往相反的方向走,傅颂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个瞬间,哒哒的马蹄声却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血迹在这里消失不见?”


    她听到裴衡清凌声线,像极了梦境中裴衡俯身咬她脖颈时的语调,“傅三,是不是你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