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纪辞背对父子二人站着,沉默寡言,气氛突然就紧张起来,父子两人不知纪辞有何事吩咐。
“我听说最近你们要给皇宫送一批丝绸?”
“是啊,最近快到年关了,各宫娘娘还有其他的高官,都要裁制新衣,丝绸紧缺。”
连江老老实实回答。
“进宫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自然能,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们瑾中第一商贾大家也算是白叫了。”
连江父子对视一秒,哈哈笑起来,这样简单的事情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直接办的妥妥当当。
“多谢二位!”
纪辞转过身来,礼貌恭敬的父子二人道谢,淡淡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兴奋。
“不过纪姑娘,你进宫要做什么?要不要我们找些人手,在宫门口接应你。”
“不用如此大动干戈,只是找个人罢了。”
纪辞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担心。
“好吧。”
......
三日之后,纪辞混入丝绸车队之中,安全的进了皇宫。
只是不幸的是,纪辞刚到皇宫里面就迷了路,四处瞎转悠。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皇帝陆别集的寝宫宣政殿,四处打量,观察着殿中的陈设。
整个殿中金碧辉煌,宽阔广大。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殿内的柱子上盘旋着条条的金龙,奢华中透露着霸气。
虽然宫殿完美辉煌,但是殿内却空无一人,安静的诡异。
忽然,她在一面书墙前停住许久,思索片刻,转身寻找入口。
只是书墙转动的声音惊动了殿外的侍卫,纪辞来不及查看便匆匆离去。
她觉得这样瞎转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于是她嬉笑一声,随即抓住了一个巡逻的小兵,威胁他说出了陆今野的位置。
纪辞根据小兵的描述,找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周围寂静无声,从踏入房间开始,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床榻上昏迷的人,不敢移开半刻。
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既有重逢之喜,也有难堪之忧。
“陆今野!”
纪辞轻声念叨,生怕眼前出现的人是幻觉,不日就会消散。
陆今野睡眼惺忪,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眨眼间,就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一脸的不可置信,惊讶万分。
“小辞?是你吗?”
嘶哑的声音响起,陆今野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眼神中闪烁着隐隐的期待。
“抱歉,祭坛是我对不起你。”
清亮的声音响起,纪辞低垂着脑袋,对上次在祭坛的事感到懊悔。
这也是纪辞第一次不敢正视陆今野的眼睛,当初性子如此偏激,竟起了执意要杀死陆今野的念头,真是罪不当初啊。
“我理解你,你的后遗症好了吗?”
陆今野撑着虚弱的身体,眼睛里满怀关切,身体力行,想要走过去拉纪辞回到自己的身边,紧紧的抱住她。
奈何身体受伤严重,还没走一步,脚底下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纪辞摒弃掉心里存在的隔阂,一心记挂着陆今野的安危,刚看见陆今野摔倒,她连忙跑过去,弯腰扶住陆今野。
“没事吧?快起来。”
“多谢!”
陆今野顶着苍白的脸色,勉强的安慰纪辞。
“别担心,我没事儿,先扶我起来吧。”
纪辞没有说话,雷厉风行的直接将陆今野抱在床榻上,霸气的盖上被子。
“躺着休息,我去给你倒杯茶。”
纪辞话音刚落,正打算起身倒茶之时,陆今野一把拉住了纪辞纤细的手腕,眼神里带着疯狂与热切。
“坐下来陪陪我,好吗?”
纪辞虽没有挣开陆今野的手,但沉默半晌,缓缓说道。
“可是……”
纪辞心有犹豫,当初在祭坛的事一直困扰着她,让她不敢见陆今野。
“没有可是,陪我待一会儿。”
陆今野语气强硬,霸道中带着不容质疑的认真。
纪辞缓缓坐在床榻边,沉默不严,默默地陪着陆今野,优雅动人。
“不说点什么吗?”
陆今野歪头观察着纪辞的脸,这么一直坐着,着实有些难堪与尴尬。
“上次的事情我很愧疚,还以为
你……”
纪辞停顿了一下,余光小心的看了一眼陆今野,随即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还好你还活着,不然我……”
“小辞,我早就说过我喜欢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肝情愿的。”
陆今野打断纪辞的话,缓缓拉住纪辞的手,虔诚的眼神望着纪辞。
“你…”
纪辞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我虽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不能耽误你的前程。”
纪辞知道陆今野的心意,当初因为自己的后遗症,寿命极其短暂,只剩余短短的十年。
不敢也不能接受陆今野的告白,甚至不能耽误他的锦绣前程。
谦谦少年郎,就是应该在天地间自由翱翔,而不是困在儿女情长里,纸醉金迷。
“小辞,能告诉我原因吗?”
陆今野急了,语气变得很快,眼中焦急万分。
眼见纪辞犹豫不决,他又加了一剂猛药。
“看在我为你挡剑的份儿上。”
“我只能活到三十岁,不能陪你一生一世。”
纪辞看淡了这件事,倒是让陆今野惊讶万分,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着疑惑。
“在我家族之中,存在一个世世代代的秘境—涅槃之境,可以很快提升人的功力,但致命的缺陷就是以人的寿命为代价。当初我为了创建索洛族,将功力提升至最高,寿命就……”
剩下的话纪辞不必多言,凭借着聪明的头脑,陆今野肯定能明白。
“没有办法治吗?”
纪辞摇摇头,垂头叹气。
屋中一片寂静,清冷的月光洒下,照亮了孤寂的院落,也打在陆今野的心上,荒凉冰冷。
纪辞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正如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悔不及。
“那你这次来?”
陆今野感觉纪辞虽然在自己的身边,但依然觉得她离自己好远,眼神周透着淡淡的疏离。
“看你。”
陆今野一把将纪辞抱进怀里,自然而然的将脑袋倚靠在纪辞的肩头上,幽黑丝滑的发扫过纪辞的耳朵,引起浑身颤栗。
酥酥麻麻的感觉是纪辞从未有过的,刺激又惊奇。
两目相接的一瞬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你躺下休息吧,我随便凑合一晚就行了。”
陆今野本打算把床榻让给纪辞的,但是纪辞念在他身上有伤,直接拒绝,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夜很漫长,萧萧风声遮住了屋里的春光灿烂。
这几天,纪辞一直在张扬殿中照顾着陆今野。
陆今野心里高兴,身体上的伤也愈合的很快,不出半月,陆今野已经完完全全的康复。
但是今天在梨花树下,纪辞告诉了他一件震惊的大事。
“什么?你说父皇是杀害你全族的凶手。”
“对!”
纪辞面色冷淡,但余光却打量着陆今野的反应。
“不可能,父皇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灭族这种残忍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不出纪辞所料,陆今野先是惊讶,再是愤怒,最后是怀疑。
一言一行中都不相信她。
“不信算了,再见!”
纪辞一气之下,一个人跑出了陆今野的张扬殿,跑的飞快。
她觉得陆今野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这样不靠谱的人,不值得她托付终生。
陆今野更加的无语,他只是适当的提出怀疑,怎么就惹纪辞不高兴了,一甩袖子,气愤的回了殿中,没管纪辞的去向。
但是刚坐在椅子上,心里就后悔了,连忙召唤侍卫暗中跟着纪辞,保护她的安危。
在这个皇宫之中,她孤身一人很容易被人发现,有个侍卫跟着,陆今野也放心许多。
纪辞独自一人生闷气,花园里的花遭了纪辞的毒手,沿路过去,各式的花没有一处是完整的,零零碎碎的花瓣散落一地。
突然,纪辞的脚下一松,泥土混合着纪辞的叫喊声,直接落入一处隧道中。
隧道里七拐八拐,分叉口有多,纪辞绕了好久,误打误撞的来到了一间密室。
走进密室的一瞬间,烛光瞬间照亮的全屋,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的构造。
这里人工开凿的痕迹明显,墙壁光滑平整,左侧放置着一个书架,还有一些珍贵的物品。
但是引起纪辞注意的不是这些身外俗物,而是正对纪辞的书案。
上面放着一些十分紧要的文件,比如人事任命册、皇族族谱等等。
更重要的是,十三年前的灭族惨案的卷宗就在上面,虽然泛黄很破旧,但是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纪辞打算拿着卷宗离开,没想到这是皇帝陆别集专门给她设置的陷阱,一直等待着纪辞上钩。
陆别集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纪辞的身后,满目狰狞,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终于来了啊,这么多年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纪辞站在原地没有回答,冷静又理智,等待着陆别集接下来的话。
她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么多年,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承泽王朝的皇帝。
“你跟她长得真像啊?”
纪辞弯头,眼睛直视陆别集,气势丝毫不弱于陆别集。
她眼神中有了一丝确信,这个皇帝好像在透过自己看着记忆里的那个故人。
“陛下说的可是我母亲,莫千筝。”
“好眼力,果真是我小瞧你了,不亏千筝的女儿。”
陆别集不吝啬的夸奖一句,眼中透露着一股玩味之意。
身后的侍卫对现在的皇帝都有一丝发怵,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嘴唇轻微颤动。
“多谢陛下,不知你花费这么大力气抓我,要干什么?我觉得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价值可大了,谁让你是千筝的女儿呢,还和她长得如此相像,真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啊。”
纪辞欲开口,没想到陆别集突然发疯,在密室里大声呼喊,眼睛泛红,染上疯魔之色。
“得不到千筝,得到她的女儿也不错。”
“想得到是挺美!我父母亲乃是天作之合,岂容你在这里混淆是非。”
纪辞双手环胸,倚靠在墙角,不吝啬的嘲讽,眼神里尽是轻蔑之色。
昂扬着,抬起头,气场强大,丝毫不惧陆别集的人多势众。
“我混淆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