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你说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朕跟卫瑜的生辰竟然是在同一天,我们两人还是同岁。”秦霁撑着下巴,朝高德招手,“你说卫瑜生辰,朕给卫瑜送个什么生辰礼比较好?”


    高德:“哎哟,陛下,您这不是为难奴婢吗?奴婢哪里知道?”


    秦霁没有兄弟姐妹,也就没有给同龄人送礼物的经历,这他上哪里参考去?况且还得是生辰礼物,而不是生辰赏赐,这其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二十岁呢,这可是个大日子,朕要办加冠礼,卫瑜是不是也得办一个?”秦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高德,去跟礼部说,朕要和卫瑜同一天办加冠礼。”


    高德神色为难:“陛下,这怕是不好吧?”


    秦霁迷茫:“为何不好?”


    你们古代人不是很看重成年礼的吗?那他帮卫瑜也办成人礼,不是好事儿?


    “陛下,殿下是卫国人,他的亲长都在卫国,这加冠之时,谁来替他加冠呐?而且人殿下愿不愿意在异国他乡加冠,还不清楚呢。”高德背后冷汗都下来了,他这可是在反驳圣意。


    秦霁兴起的兴致散了,瘫了回去:“那你说,怎么办?”


    难道要把卫瑜给送回卫国去?


    把卫瑜送回卫国,卫瑜的皇兄会欢迎卫瑜吗?卫瑜是为了卫国才到秦国为质的,于卫国而言,他有大功,一个有大功的皇子,对卫琼来说是巨大的威胁吧?不是皇室之间手足相残很常见?


    秦霁老怀疑卫琼对卫瑜不怀好意。


    要是卫琼真心疼爱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干嘛要把人给送到秦国来当质子?当质子也就算了,连点多的东西都没有让人带,卫瑜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也没有随行的小厮,卫国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何至于此?


    他看啊,卫琼就是想把卫瑜给送到秦国来送死。


    “陛下不如先征求一下殿下的意见?要是殿下愿意和陛下一同加冠,那自然是好上加好,要是殿下不愿意,那咱也不好勉强的。”高德试探着说道。


    秦霁:“你说得有道理,那朕晚点问问他。”


    不过在此之前,秦霁还有别的想法。


    “高德,来,帮朕给卫国皇帝写封信,讨要卫瑜的一应事物,除了搬不走的宅邸田地,全部给送到秦国来。”秦霁把椅子让给高德,“还有,三月初必须送至我秦国都城。”


    高德哪里敢:“陛下,两国君主之间的书信,哪里能由奴婢来?”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人家卫国的皇帝么?


    秦霁:“你少废话,不写朕就扣你银子。”


    他嘟囔道:“朕不想亲自给卫琼写信,朕觉得他不像是个好人。”


    高德:“……”您是陛下,您说了算。


    看着自家陛下这么大的脾气,高德在措辞时也没有太委婉客气,寥寥两句问候就切入了正题,讨要卫瑜的东西。


    不过陛下的这种行径,是要把卫瑜殿下给一直留在秦国吗?且不论卫国会不会同意,卫瑜殿下自己能同意吗?


    算了算了,这都跟他这个老人家无关,他听陛下的命令行事就是。


    高德将书信写好,秦霁亲自盖了印:“行了,遣人送去卫国,速度快点儿。”


    得赶在卫瑜的生辰前把卫瑜的东西都给运到秦国来才行,不然赶不上生辰,惊喜都少了几分。


    秦霁也没能立即回去询问卫瑜要不要同他一道办加冠礼,赵安宏倒是先进了宫。


    自家陛下要兴起了,不搞残忍暴虐那一套了,要清明政治了,赵安宏兴奋地差不多一宿没睡,将秦国大大小小的可撤爵的门户全部给列了出来,有祖上荫蔽已至的,有家中子弟行事太过不端的,还有暴君先前胡乱封赏的。


    秦霁没仔细听到底有哪些人,左右他都不认识,他就听清了供着这些空有爵位的人家,朝廷每年要花很多很多银子。


    但凡这些人还有个官职,在做事,都不至于被赵安宏列到名单上。


    “丞相,朕怎么没有看见归元侯?朕看漏了?”秦霁对这个归元侯可谓是印象深刻,毕竟是他第一次上朝时就跳出来的人物。


    赵安宏回禀道:“陛下,归元侯世子是您曾经的伴读,情分不一样。”


    和皇帝扯上关系,无论是皇帝的老师,还是皇帝的伴读,都是不能寻常看待的。


    秦霁问:“那他伴出什么来了?”


    这话可就把赵安宏给问倒了,归元侯世子,的确是没伴出个什么来,给他们陛下当伴读时,尽出馊主意折腾老师了,还一起打杀无辜宫人,要不是先帝仁慈,怕不是直接将归元侯世子给赐死了,可是,如今的秦国皇帝,是秦霁。


    秦霁:“把归元侯给朕加上,第一个就撤他们家的爵位。”


    他都严以律己了,总不能还要求他宽以待人吧?


    再说了,暴君秦霁的伴读,和他有什么关系吗?又没有陪他读书。


    “就这些人了,拟旨,都撤了,朝廷的封赏收回,朕又不要他们的家产。”秦霁合上折子,“丞相大人,去办吧。”


    赵安宏领旨,退了出去。


    他的心里满是疑惑,陛下的身上是发生了何事?陛下和先前暴虐无常时,判若两人。


    难道是先帝开眼,终于让陛下改邪归正了不成?


    赵安宏摇了摇头,笑自己没睡觉癫了,要真的有鬼神之力,那陛下早早地就该变回来,又何必会等到今时今日?


    “丞相大人,请等一下!”高德从紫极殿小跑着追了上来。


    赵安宏停下脚步,对高德很是客气:“高公公。”


    高德向赵安宏行了一礼:“丞相大人,陛下见您疲惫,特意叫人将紫极殿的一处偏殿整理了出来,请您在宫里稍作休息。”


    赵安宏这下是真的惊到了:“高公公说,陛下留我在此休息?”


    这里可是紫极殿,象征着皇帝的无上尊荣,居然留一个臣子休息,这说出去是何等的荣耀?


    “偏殿已经收拾好了,丞相大人,随奴婢来吧。”高德道。


    赵安宏对着秦霁所在的方向,先行了礼,谢过皇恩,才跟着高德去偏殿休息。


    说起来,偏殿怎么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赵安宏歇息过后,被秦霁请去一道用午膳时,终于想起来为何偏殿让他觉得无比熟悉了。


    卫国质子卫瑜也在,而且似乎对于和陛下同坐一桌用膳习以为常。


    赵安宏精明的脑子在此刻迷糊了,上一回听说卫瑜的消息,还是卫瑜被陛下虐待,扔到偏殿生死不管,怎么现在都能坐在一起吃饭了?而且,卫瑜好像在考校陛下的功课。


    究竟是在何时,陛下和卫瑜处得兄友弟恭、琴瑟和鸣了?


    秦霁和卫瑜相处时,眼里一贯是看不见旁人的,所以赵安宏的目光都快好奇炸了,秦霁也丝毫没有察觉,一如往常地跟卫瑜用膳。


    还是卫瑜看不下去了,提醒秦霁,道:“陛下,丞相大人难得留在宫里用膳,陛下也该和丞相大人多说会话才是。”


    秦霁这才想起来这张桌子旁还坐着一个赵安宏。


    “丞相,你饭菜可有不合胃口的?要是不喜欢,朕叫御膳房重新做几道菜来。”秦霁还真忘了关注赵安宏的口味。


    赵安宏身为人臣,哪里敢让秦霁专门为了自己加菜,连连说“合口味”、“很好”、“不必劳烦御膳房”。


    秦霁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对卫瑜的态度,给丞相大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惑,赵安宏说不必之后,秦霁就不管他了,继续对着卫瑜嘘寒问暖。


    赵安宏:“……”上午陛下决断时,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当秦霁一个人干掉了餐桌上三分之二的饭菜,赵安宏不觉得秦霁正常了,陛下是没有饭吃吗?为什么能一口气吃掉这么多。


    “陛下最近又是劳累,又是长身体的,看来也该叫尚衣局重新来量一量尺寸,为陛下裁合身的衣裳。”卫瑜仿佛读懂了赵安宏眼里的汹涌澎湃,开口为秦霁解释。


    秦霁:“是得裁新衣,朕最近好像长高了不少。”


    暴君虽说没到肥头大耳的身材,却也相当缺乏锻炼,那肚子把衣服都给撑圆了,而秦霁这些时日,硬生生地把赘肉给练没了,只是离他的六块腹肌还有些许遥远。


    而且他是真的长高了。


    赵安宏听着卫瑜这番话,悄悄地去瞧了一眼秦霁的衣袍,还真的短了一截。


    这是好事啊!陛下又长脑子又长身高,这好消息他都告诉先帝才行。


    赵安宏的注意力成功被卫瑜转移,兴致高昂地出了宫,去办秦霁交代给他的差事。


    秦霁用过午膳之后,就去了书房,温习功课,等着胥子业来授课。


    胥子业对秦霁勤学好问的态度还算满意,没有嫌弃秦霁学得慢,每天的两个时辰都教得非常认真。


    老师教得好,又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秦霁自认他的进步还算是很大的。


    秦霁晚上还拿着自己今天的功课去请卫瑜帮忙批改,得到了卫瑜一句“不错”,秦霁兴奋得差点没上天。


    趁着卫瑜心情好,秦霁便得寸进尺地凑到了卫瑜的身边:“卫瑜,你愿意和朕一起办加冠礼吗?朕请老师帮忙给我们加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