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府君到底如何发落了水鬼赵英一案,纪筝几日后便知晓个七七八八。


    先是赵英的去处。


    赵英爹娘提着鸡鸭鱼、鸭蛋之物,上墓园来道谢。


    老农民肤色黝黑,脸上沟壑纵横,用板车拖着腿残的媳妇儿,冲着纪筝要磕头。


    纪筝去扶,严词拒绝。


    邱老头连竹棒都找出来,佯装要打,若是她敢受,非要她吃上几棍不可。


    赵英爹娘被唬住,这才作罢。


    纪筝将他二人请到木屋里,倒水招待,狭小的屋子顿显拥挤。小埋都乖乖缩到伤号崔惊樾的土坑里,给客人留位置。


    赵英爹娘都很朴实,就地坐下,擦擦一路爬山的汗,“俺们地里的,衣服脏,别蹭脏了你家的草席。”


    说是这么说,还不停拿汗巾擦衣上的灰。那灰是越擦越多。还飘到空气里。


    纪筝硬是给二人摁到座上,“怕什么?大不了我再擦。”


    几人一处唠闲话。


    纪筝闻得,那日三曹对质后,赵英就被阴差提出了温江,不会再被锁在自尽之处徘徊,无法离去。


    赵英托梦给二老。


    他要在地府将功折罪,做上几年活,再去投胎。


    这是阳寿未尽便自尽,必须经历的一遭,让二老不要担心。也别在衙门前哭冤白磕头了。


    还提到,是年山墓园里,有烧伤的守墓人,替他向阎王告阴状,是他的大恩人。


    二老这才安心。


    赵家二老醒来只哭嚎,“那些官/家老爷不管俺们种地的呀。青天老爷在地底下啊。”


    纪筝听着,少不得叹息。


    又打问了他二人的籍贯,是在弥庄那边的赵家村,的确是远。


    又是秋收的季节,为了给儿子伸冤,地里的庄稼都荒废了。日子总要过的。


    纪筝道:“来日有机会,上赵家村看你们。”


    赵田应声:“诶,早来。俺家的红豆黄豆顶顶新鲜。”


    两厢话别,纪筝又给二老塞了不少年山的土特产,一路将人送到山脚方回。


    邱老头也不是拘泥虚礼的,马上就扛起蔑刀去劈竹子,准备拉个围栏将鸡鸭都养起来,养得肥肥胖胖,来日下了鸡蛋鸭蛋,也给赵英爹娘拿些去。


    他们最需要的,是有人探望,对抗中年丧子的孤独。


    纪筝也心知肚明。


    心口贴身放着的功德簿,开始发烫。


    纪筝取出,尝试翻阅,功德簿竟能打开了!


    第一页,写的是【水鬼赵英:感谢恩人,替我诉阴状申冤。】


    纪筝尝试对功德簿说话。


    【我能再见见赵英吗?】


    【喵,可以。主人,你还可以提他出地府呢。任你为所欲为。哪像喵喵我只有自己。】


    纪筝:总感觉这只功德簿猫,不像是只正经喵。


    但是,它提供了个新思路。


    ……


    弥庄,赵家村。


    传言喧嚣。


    赵田他家儿子在静河镇里惹了事,跳江自尽了。


    但半夜里,总听见他家田里有人帮干农活,嘻嘻索索钉耙锄犁,整夜不休,而白天就不见了。


    赵田家的庄稼,总是长得最快最齐整,一年能比别人家多种一茬。


    村里人都传,赵田那儿子,大孝子。


    做了鬼还回来帮父母干活呢。


    赵田家日子好起来,笑话他媳妇瘸腿的人都少了许多。


    时间转回当下。


    纪筝安排完赵英后,年山墓园又迎来不速之客。


    与赵英父母天差地别。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抬轿提箱,家仆众众海海,看过去塞满山道,好不威风。


    那礼盒一箱箱抬进来,守墓人木屋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只好将礼箱摆在外头,与墓碑为伴。


    当先的不是别人,却是个熟人。


    纪筝:“邱大!你来做什么。”


    邱大,是邱德厚的长子。


    但邱老头从来不认这个儿子。宁肯当自己孤寡。


    因这邱大不学无术,整日斗鸡走狗,没个正经营生。无事无人,有事有人,有事缺钱才到墓园来,搜刮邱老头。


    哪回不把邱老头这边三个,气得跺脚捶胸?


    连小埋见了他,都要啐一口。


    但邱老头骂归骂,还是给钱的。纪筝也睁只眼闭只眼。


    她心思细腻,知道邱老头是个情种。心里只有亡故的妻子,才舍弃一切来当这鬼薪人,陪伴妻子的旧坟。


    自然,邱老头对媳妇所出的一儿一女,都怀有深厚的感情。


    今遭看见邱大,纪筝暗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立时道:“这些礼物,我们不要。”


    邱大“嗐”了一声,“纪丫头,做人不要不识好歹。”


    此时,邱老头还在山上割竹篾。


    纪筝把小埋挡在身后,手从侧边护住小埋,轻轻拍她的头,让她莫怕莫急。


    邱大从山道上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话。


    “县丞亲自上门道歉,咱几个拿什么乔?”邱大拽松腰带,让自己挺起的胖肚舒服点,“你少和邱老头学,学到一身穷酸味。”


    随后,邱大语重心长,仿佛纪筝的爹:“做人啊……要上道!要知趣。”


    纪筝:……


    准备好的话,突然就不是很想说了。


    不过,听邱大的意思,是什么县丞来了?


    纪筝略一思索,想起那夜与邱老头话冤情。


    邱老头提过,这鲁氏的母家不简单。


    鲁氏的胞兄,是静河的县丞,很得县令的器重。


    而且,鲁氏的胞兄还娶了个贵妻。妻子是永东郡太守的亲侄女。


    可以想见,鲁氏的胞兄,前途一片光明。


    所谓做县丞,只是在为未来的仕途打好基础。


    基础扎实,他日高升,才名正言顺。不落人话柄。


    这么一梳理,纪筝头疼得很。


    纪家富贵时,她是自在的道姑,最厌烦理会官|场的弯弯绕绕。现如今纪家败了,她自身难保,更不想搅进这些事。


    纪筝便推邱大走。


    “你走吧,礼,我们不收。”


    “姑娘万辞不受,是折煞在下了。”鲁西望从轿子里掀帘而出,折扇在手,月白常服,一身儒生气,通身气派算得上是端方君子。


    邱大见了,把纪筝的手一掼,忙迎上去,“鲁大人哪里的话,妹子她害臊。她要的她要的,她最喜欢这些金银珠宝了。”


    小埋:“你胡说!阿姐才不贪财哩。”


    鲁西望看着邱大前言不搭后语,也蹙起眉头。他不喜邱大粗俗市侩,倒是对黑袍覆身的这“纪丫头”,有几许好奇。


    这纪丫头不为财帛所动,站姿半日都挺拔不见垮塌,见微知著,怕是个有风骨之人。


    深山老林,未必没有高人。


    “叨扰。”鲁西望作揖,“可否进屋讨杯茶喝。”


    他如此客气,纪筝倒不好恶脸相向。遂延请入内,破天荒地,给他上了碗大麦茶。


    鲁西望比鲁氏耐得住,看见粗陋的破陶碗,泰然自若。


    “纪姑娘?在下唐突。”


    纪筝:“县丞不必客气。有何来意,烦请直说。”


    鲁西望苦笑,“家丑本不该外扬,实在情急,让纪姑娘见笑了。”


    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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