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鬼行百岁【群像】 > 28. 七、险夜
    江祈昨天被水这么一泡酒醒了一半,随后又一阵折腾,终于在苏丰笑手忙脚乱的掩护下翻墙逃跑。他手里提着那只还在打嗝的傻鸡,迎着月光夜色寻了处客栈,草草睡下。


    睡醒时已日上三竿,笼中价值五百两金钱的哀鹤扑腾着要进食,江祈换了身衣服,提着个鸡笼,人模狗样地进了家酒楼。


    上好的包房上好的酒,娇羞的美人倾壶的手。酒是江祈点的,美人是自己凑上来的。


    “小官人~你看奴家今日穿的衣裳漂不漂亮?”


    “小公子,姐姐我可是老远就瞅着你了,你进我们酒楼姐妹们可高兴坏了呢……”


    “公子~”美人媚眼如丝,细嫩的手为江祈斟酒,“你怎么一个人来喝酒啊,多寂寞。”


    “等下就两个人了。”江祈盯着狼吞虎咽的鸡,莫名觉得很有食欲,没有分多少目光给辛勤倒酒的美人。


    “公子,奴家给您捶捶背吧,奴家手艺很好的。”又一位美人说道。


    “不必,姑娘去忙吧,怎能这般麻烦你。”江祈道。


    “公子这腰间这面具……”美人斟酌了一下用词,“好生……粗糙呀,奴家也会画,奴家给您补补色,或者新画一个也可以!”


    江祈护住面具:“不可不可,这个可是我的宝物!”


    美人:“宝物?”


    江祈勾唇一笑,这一笑迷得美人们神魂颠倒,他语气十分玄乎道:“这个老虎面具可了不得,只要有人将它戴在脸上,那人便会周身膨胀数倍,毛发骤然生长,兽耳兽身兽尾,还会长出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虎脸,就像……这样!”讲到这时,江祈突然让面具摘下带在脸上,然后突然凑近美人们:“嗷!!!”


    “啊啊啊!!!”美人们纷纷惊呼,皆被吓得花容失色。


    江祈摘下面具,仍旧是那张俊俏的笑颜:“哈哈哈哈不怕不怕,逗你们的!”


    美人们娇嗔:“公子您太坏了!都吓死奴家了!”


    屋内笑闹,竟没有发现一人已推门而入。


    “你倒挺自觉,还知道带面具。”清透温和的嗓音灌入耳中,江祈终于等来了他的雇主。


    沈惜看着美人在侧的江祈,忽觉有些不妥:“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你可算来了!”江祈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顾盼流连的美人,有些不明白:“戴面具怎么了,你看这老虎多帅!”


    沈惜确认江祈状态正常后,甩给了他一张通缉令,道:“你被全城通缉了,偷鸟贼。”


    “啊?”江祈接过轻飘飘的黄纸,一字一句读道:“此人于昨日盗窃云池殿神鸟哀鹤,为保彭蠡民安,玉门苏家赏金钱百两全城通缉,如有包庇,格杀勿论!”上面还附了一张江祈的潦草画像。


    沈惜笑:“有一说一,这不羁的画风还真描绘出了你的几分神韵。”


    “我就知道苏丰笑那个怂货会出卖我!”江祈忿然抱怨,“不就喝了他家两坛酒吗。”


    沈惜却道:“不是苏丰笑。”


    江祈:“不是?”


    沈惜:“是邢策。”


    江祈:“啊……”


    沈惜意外:“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我倒觉得他这件事有点多管闲事了,你偷的是哀鹤,又不是他的衣服,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咳咳,哈哈……”江祈心中不免尴尬,若只是偷衣服倒还好了……


    沈惜打开笼子,哀鹤眼泪汪汪扑向他,哭呜呜地诉说它这两天受到的非人虐待。


    沈惜帮着哀鹤顺毛,心疼道:“毛都秃了一块。”


    江祈悠哉将通缉令折成了只\ⅰ蛤\ⅰ蟆扔给哀鹤,哀鹤瞬间变脸,愤怒踹飞纸\ⅰ蛤\ⅰ蟆,而后继续在沈惜怀里楚楚可怜。


    江祈笑骂:“臭鸟,我好吃好喝供着,哪亏待你了。”


    “苦芜——”哀鹤恨自己不能开口说话。


    上等包间都会配有一木雕美人榻,江祈翘腿躺在榻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心大无边道:“没事,反正那通缉令化的那么丑,谁能想到是我这么个俏公子偷的。”


    沈惜话中有话:“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也不必知道。”


    江祈警惕:“什么意思?”


    沈惜:“昨晚要不是邢门主从中打圆场,昨天邢策就提剑来追你了。”


    江祈躺着,隔空做了个抱拳的姿势,感激道:“改日定登门道谢!”


    沈惜:“邢门主是肯定知道了,你那画像还是她帮忙画的,不过苏门主应该还不知道,都瞒着他呢。”


    江祈猛然从榻上坐起:“天,那姑姑是不是也知道我跑到这来了!”


    沈惜:“肯定知道啊,还好你在各门派家长们面前露面少,不然武门江家大弟子潜入云中宴偷鸡摸狗的美谈就要传遍灵修界了。”


    江祈反驳:“怎么全赖我身上了,偷鸡我承认,摸狗的明明是你!”


    “……也是。”沈惜本想反驳,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沈惜问:“你认识邢策?”


    江祈:“这个啊,说来话长。”


    沈惜坐下:“那劳烦您长话短说。”


    一炷香后……


    “就是这样。”江祈手舞足蹈地向沈惜讲述自己这几月的传奇经历,沈惜摆弄着怀里的鸡,时不时点头。


    江祈:“后面我实在晕船难耐半道就改陆路了,我不知道邢策竟也是来参加云中宴的,我还以为他就是来彭蠡玩的呢。”


    沈惜吹落身上浮毛:“这样啊。”


    江祈不满:“别碰我鸡,拿钱!”


    沈惜无奈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张五百两金钱的票据递给江祈,江祈哼了一声,坦然收下。


    沈惜:“跟我还那么斤斤计较干嘛,你又不缺钱。”


    江祈:“你少来这套,咱俩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随后江祈做了一个痛心疾首的夸张动作。


    沈惜被他逗笑了,道:“你可知苏门主当年在拍卖时出了多少钱才把这哀鹤给买下的?”


    江祈摇头,沈惜做了个五的手势。


    江祈:“五千两金钱啊,这鸡身价还挺高。”


    沈惜摇头:“是五万两金钱。”


    江祈震惊:“多少?五万两金钱?!”


    五万两金钱都能买下一个小门派了,这鸡就算是能下金蛋也不至于这么值钱啊!


    江祈开始对哀鹤刮目相看了,弱弱地问:“真值这么多钱吗?”


    沈惜笑:“当然不值了!也就苏门主这种死要面子的冤大头会买,买了还不好好养,搞得现在营养不良,哪里还有神鸟的样子。”


    江祈心想:这还营养不良?这明明是吃得太好了吧……


    沈惜好心提醒:“你还是快跑吧,邢家公子在挨家挨户排查,等下找到这里怎么办。”


    江祈丝毫不慌:“没事,他没那么快……”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门被踹开,邢策杀意腾腾地提剑出现在门后。


    *


    满山梨树伸展着枝丫,花开的正盛,无瑕玉瓣与絮风共舞,山间回荡着少年的惨叫。


    “邢兄!策兄!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每次都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是真害怕,水下有只大王八要吃我啊!”江祈山间乱窜,掀起一阵疾风,惊扰了梨花与柳絮的舞步。


    邢策真的气着了,剑剑致命:“我知你并非故意,但不打你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


    江祈大喊:“冤啊!!!”


    这么追下也不是办法,江祈一个刹步,手掌前伸做“止步”的动作,道:“停——,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


    邢策提剑步步逼近:“当初前往彭蠡途中,你是不是故意带错路的。”


    江祈一脸无辜:“冤啊!这回是真的冤!你别把我想的那么阴暗,听我解释……”


    邢策其实没什么耐心听江祈解释,一副陈年旧账一起算的架势,道:“我们打一场,输了你把鸡还回去,赢了我就不追你了。”


    江祈找借口:“你是知道的,我没有剑。”


    谁知邢策一剑挥下,身侧粗壮的梨树怦然倒地,霎那间满树梨花升腾空中,纷飞似雪,缭乱如梦,江祈伸手接下一朵,不禁怜惜。


    这边邢策剑光未停,或劈或挑,竟削出两把一模一样的梨木剑。他将自己的剑收鞘佩在腰间,将其中一把递给江祈。


    “给我的?!”江祈欣喜接过,舞了几下,手感贴合却并不粗糙,木香清幽,刃薄如纸。


    江祈由衷赞叹:“你手艺真的好。”


    “接剑!!”邢策瞬间闪至眼前,用的也是他自己削的梨木剑。


    江祈反应也很快,立马抬剑格挡,顺势轻盈向后一跳,身躯\ⅰ左\ⅰ倾反挑,邢策鬓角发丝被斩断一缕,随着絮风飘散不见。江祈这一剑看似简单却以柔克刚,修为武功高强者也要琢磨许久。


    邢策:“这是什么剑法。”


    江祈得意道:“我自创的剑法。”


    江祈其实也一直想与邢策比试比试,于是二人都开始认真起来,邢策剑法凌厉迅速,江祈或撩或挑,时不时挑逗两句,然后如愿以偿获得邢策更主动地贴近攻击。二人一来一回,势均力敌,精彩宛若游龙戏凤。


    江祈越打越起劲,好久没遇到打得这么痛快的对手了,这一战酣畅淋漓,凌乱的剑意引得满山梨花狂舞,一阵风吹到城下,城内梨树并不多,却也借着絮风,造就了“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的盛景。


    若是让苏礼知道了他们这么糟蹋山上的梨花,免不了又要上火心疼。


    二人打着打着,江祈一晃眼看到了远方竟有一处宅院,有些惊喜:“邢策!那竟有处人家,我们去看看?”


    梨林深处的人家,确实风雅浪漫有情调,但邢策扫都没扫一眼,提醒江祈:“专心。”


    江祈因为溜号差点被邢策击中要害,好在邢策并未下狠手,在布料上轻点出一个口子便收手。


    江祈道:“去看看嘛去看看嘛!这么风雅的居所,里面说不定住着仙人呢?”


    邢策嘴上不答应,却还是一步步用剑法逼退江祈,直到打进了梨林深处,宅院之前。


    “休战休战!”江祈欢喜,竟莫名觉得邢策有些宠着他,扬唇绽笑。


    邢策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收剑停手。


    江祈已经转头,屁颠屁颠地朝院中走去,邢策却依旧站在原地,脑中不停回放江祈那一笑。


    眉眼弯弯,眸若明星。


    真要命……


    近看原来此处并非居所,而是一座破败的神庙。


    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沙雨雪,牌匾已经化为朽木,看不清字迹,却仍旧固执地高挂庙堂;台基梁柱也已被侵蚀得看不出本色,历史的沧桑感扑面而来。


    江祈:“这庙绝对是有年头了。”


    邢策同意:“嗯,少说有一百年。”


    江祈走进,好奇供的是哪路神仙,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枯树蜿蜒,寒鸦惊起,古朴庄严的底座遍布划痕,神像衣着华丽神态栩栩,可视线继续往上,那本该慈眉悲眼的神像却赫然顶着一张空洞的脸。


    这座高大的神像竟是生生被人砸去了面庞!


    腐朽的烛台被两只老鼠抱着啃食,神像面部窟窿处幽暗可怖,诡异又震撼。江祈赶走肮脏的老鼠,抬头与佛像对视,他不怕,反而莫名生出一丝怜悯。


    大抵,是渡劫失败的神佛吧,没有庙堂高居,就这样隐匿在了废墟之中。


    邢策似是看出了江祈的惋惜,道:“神本无相。”


    江祈双手合十低头,轻颂了几声佛语。他没有信仰,但小时候背过不少佛经。


    睁眼后江祈不由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神怎么会需要他这一个凡人来超度呢。转头,却发现邢策也在虔诚合掌。


    江祈看着他,良久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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