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昕汐一路小跑,穿过街道店铺,直往医者药馆的方向。看着将后头的胡掌柜和小二远远甩在身后,这才放下心来。


    医者药馆关着门。门前却排了很长的队伍,有老有少,韩昕汐站在墙壁处恨得咬牙!这些百姓肯定是来买续命药丸的。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位老人晕倒在了地上。


    韩昕汐立刻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奶奶你没事吧?前面的大爷大婶大哥大姐能不能插个队,先让奶奶把救命的药取了?”


    排在队伍前面的人都只是往后看了一眼,并未做理会。


    韩昕汐用力把老妇人扶起来,对着前面的队伍大喊:“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人都晕倒了,就不能行个方便吗?”


    排在后面的老大爷说道:“但凡来取药的,都是身体支撑不住了才来,谁又能顾得上谁?”


    韩昕汐这才看到每个排队的大多数体力虚脱,有的直接坐在地上。


    “这个混蛋!五马分尸都便宜他了!”


    “这可不行啊,廖掌柜万一死了,我们风野镇的男女老少只有给他陪葬的份儿!唉,十两银子可是我们这些老人家全年的收入啊,都拿去救命了,哪里还有饭吃!”老大爷捶胸顿足!


    “邪不压正!这个败类早晚会有报应的!”韩昕汐扶好已是奄奄一息的老妇人,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了,走到医者药馆门前大力拍门!


    “廖风栾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你的门匾可要再摔第二次了!”话音未落,医者的门打开。


    众人见廖掌柜的出来,全部一窝蜂似的涌了上来!举着银子大声喊着:买药买药……


    廖风栾嫌弃的眼神看着拥作一团的父老乡亲,捋着胡须道:“今日医馆停业,你们还是过几天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


    百姓们全部跪在地上磕头,大声起伏着:廖掌柜救命……的乞求声。


    韩昕汐瞪着他,手指着廖风栾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混蛋!把百姓害成这样就不怕下地狱被油炸被火烧吗!快吧解药分给他们,不然我会让你死相难看!”


    廖风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韩昕汐,语气嫌弃道:“怎么又是你?老夫都说了,今后井水不犯河水。撂牌子的事情老夫已经既往不咎了,你怎么还是阴魂不散?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废话少说!赶紧把解药拿给乡亲们!”韩昕汐一把推开廖风栾,自己扶着老妇人走进了店里。


    “你这野丫头!可真没拿自个儿当外人!”廖风栾关门走了进去。


    进了门,韩昕汐把老妇人安置在座椅上。


    “解药拿来!”


    “姑娘就不怕我给的药再是毒药?”廖风栾阴笑一声。


    韩昕汐笑笑,“现在倒是不怕了。”


    廖风栾捋着胡须问道:“何以见得?”


    “要是你今天给的药是毒药,那么全风野镇的百姓都知道你的解药是假的。接下来,不用我一一赘述,廖掌柜就心知肚明了。”


    “好,好,好!”廖掌柜连着拍了三下手,“老夫还没这么过佩服一个人,姑娘的胆识聪明是老夫这辈子是未曾见过的。”


    “少说废话,到底给不给解药?”


    “姑娘既然亲自找上门来了,哪有不给姑娘面子的道理?”廖风栾从怀中拿出一颗绿豆大小的黑色药丸,递到了韩昕汐手里。“不止给,还不要钱送给这位阿婆。”


    韩昕汐赶紧扶起只有半口气的老妇人,把药丸送到了她的口中。又命令旁边的廖风栾,“还愣着干嘛,赶紧倒杯水过来。”


    廖风栾拿起水壶倒了水送过去。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地听一个丫头片子指挥。


    吃了药的老妇人,慢慢苏醒了过来。


    “奶奶,你感觉怎么样?”韩昕汐地问。


    老妇人一看到廖风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谢廖掌柜的救命,谢廖掌柜的……这些……”只见老妇人从怀里掏出大小不一样的碎银子,捧在手里举过头顶。“这是八两三钱,剩下的过两天补给掌柜的……”


    韩昕汐立刻扶起老妇人,把碎银子给她揣回进衣兜里。


    “奶奶,今儿老板大方,毒药钱免了。”


    “姑娘此言差矣!这个叫做保康丸,可不是什么毒药!”


    “是不是的,掌柜的自己心里有数。”韩昕汐一边扶着老妇人一边指着禁闭的大门道,“老百姓们都在外头等着救命呢,你为何不开门?”


    “哈哈哈哈……老夫这是让他们长长记性!每个月都是拖了这么久才来,月底最后几天可就没药了!”


    韩昕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卑鄙无耻的小人!”


    廖风栾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品了口茶道:“做小人比做君子轻松快活多了。如果让老夫选,老夫宁愿做个小人逍遥自在。”


    “你到底开不开门?!”


    “开门也没意义,保康丸月底脱销,断货了。”廖风栾又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进去。“今天是念在老交情的份上,给姑娘你面子,不然,你手里搀扶的便是一具尸身了。”


    韩昕汐恨得牙痒!还是尽量控制着情绪,“你开个价,究竟要多少钱才能放过风野镇的百姓?”


    廖风栾嘴中简单明了吐出两个字:“无价!”


    “你别后悔!”


    “老夫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我廖某人要的是长久以往的生意,可不是一锤子买卖。想一次性买断保康丸的秘方,想也别想。别说是你们,就算西梁县太爷,当今圣上面前我也是这般说。”廖风栾有恃无恐道。


    韩昕汐怒目问他:“你难道就不怕死?”


    “姑娘记性真差!老夫说了,老夫死的那天风野镇几万口子人都得陪着!”


    听着门外跪地哀求的百姓,韩昕汐开门见山道:“你先把眼下的毒帮他们解了。有什么冲我来!”


    “否也!老夫从来不为难女人。他们跟姑娘一样记性差,不长记性可不行。”


    韩昕汐见他态度决绝,生怕惹怒他,把自己也搭进去。


    “奶奶,我们走吧。”


    “等等!”廖风栾突然喊了一声!


    韩昕汐暗想:完蛋了,这败类不会是要撕票吧……


    “以前跟你来的那位公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啊?”廖风栾问。


    “家里老婆生孩子,赶回去伺候月子了。”韩昕汐吞口而出。


    廖风栾一听来了兴趣,“噢?这么说他已成家立室?”


    “是啊,如今是二胎,老大都三岁了。”


    “原来如此。老夫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儿。”


    韩昕汐理直气壮,“这种话廖掌柜可不能乱说。他是我表哥,跟表嫂感情好着呢。”


    廖风栾一副吃瓜的表情,“老夫看着怎么不像。”


    “爱信不信。”


    “听说皇上亲封的巡抚大人如今全国游历,姑娘可有耳闻?”


    韩昕汐面不改色,“没听过。地位那么高的巡抚大人跟老百姓搭着边儿,听那些有什么用。”


    廖风栾捋着胡子赞同点头:“说得好!跟我们小老百姓的确无关。”


    韩昕汐白了他一眼,“跟我们无关,可是跟廖掌柜脱不开关系。”


    “此话怎样?”廖风栾心里一惊。


    “假如今天,外面排队的百姓熬不住在掌柜的门口死了几个,你说这件事是大事还是小事?”


    廖风栾陷入了沉思。


    韩昕汐趁热打火道:“廖掌柜,做人还是积点德,你看外面那些排队的乡亲,假如能拿出钱,也不至于冒着死的危险现在才来买解药。你的药馆再怎么说也是悬壶济世的性质,无论怎样,在你的药馆面前出人命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吧?”


    廖风栾点点头,觉得这野丫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也罢,老夫就给你这个面子!”


    廖风栾安排手下道:“去把店门打开,收了钱把药分给他们。”


    手下两人得了令,一人一面敞开了药馆的大门。


    人群呼啸而至,药馆一下挤满了人,韩昕汐趁机溜了出去。


    大街上人群熙攘,不知不觉天黑到了夜市的时辰。各式各样的小摊热闹非凡,仿佛医者药馆的事跟热闹的人群没有半点关系。


    买了爱吃的糖葫芦和烤地瓜还有小笼包,刚要回客栈,发现一家名叫“风雅居”的衣料店门前门庭如市。前来选购布料,成品衣服的人络绎不绝。


    “姑娘里边儿请!”店家伙计热情招呼。


    韩昕汐踮着脚,举着糖葫芦往里看,一件天空蓝衬着白锦纱的男子长袍引入眼帘,简单干练又不失儒雅贵气的样式跟允谦和的气质完全契合。


    她走进店铺,转了一圈打量……又执起布料正反看了看,不论做工还是用料都是现世商场中绝对的C位。只是有个缺点,店铺面积不大,装修也稀疏平常。如果把这家店铺引到八方广场一楼,再加上装修点缀,绝对能吸引年轻人。就跟现实的商场一样。


    “姑娘,可有喜欢的?”


    韩昕汐指着那间天空蓝的衣袍道:“就那件!”


    伙计立刻附和:“姑娘好眼光,那间成年男衣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只限欣赏,不卖。”


    “不卖??”韩昕汐一下子失落起来,这件衣服,如果允谦和穿上肯定美轮无比。


    “多少钱你们才卖?”


    “没有价钱,多少银子都绝对不卖。”伙计客气地回答。


    韩昕汐: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


    “叫你们老板来,就说有大买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