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清冷世子不对劲 > 3. 第3章
    从薇玉轩出来,如尘已是浑身狼狈,恹恹的毫无精神。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只因为男人对她有意,就招致这样的对待。若说不委屈,那是假的。


    可是身为下人,入了奴籍,在这些高门显贵面前,便如同猫儿狗儿般,只是玩物,算不得人。再多的委屈,无人主张,也只能一一咽下。


    她要强了这么多年,一心想脱离贱籍,逃离泥沼,只为了得一个自在之身,命运却偏不遂她所愿。难道她注定只能沦落风月场,任人欺凌吗?


    如尘默默走出了薇玉轩的门,抬眸看见门外立着一个手执琉璃绣球灯的女子。灯是沈依箩知道她们使的灯笼跌坏了一个,新赏的,十分亮堂。


    见她出来,沉烟忙迎上去搀着她,借着光瞧见她的脸又红又肿,身后的衣物隐隐透出了血渍,整个人都狼狈不堪,便知她在里头受了苦。


    沉烟叹着气,急得跺脚,口中只说:“摊上这样烂心肠的黑心主母,真真磋磨死人了!”


    如尘没说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沉默失落间,想起方才昼红来报的话,遂问沉烟:“大姑娘还好吧?她夜里惊惧,此刻肯定怕得直哭,快领我去找她。”


    “她好端端睡着,没什么事。那些话都是我为了救你出来胡诌的。”沉烟答道。如尘回说:“你胆子越发大了,这种话也是浑说的。”


    “有本事她也拿了我去,一齐打死,也是我的造化!”沉烟回头往薇玉轩的方向啐了一口,“呸!混账王八羔子!什么东西!”


    如尘见她护短骂人的语气实在可爱,微微笑了一下,心里暖烘烘的,身上便也不大疼了。


    回到卧房,沉烟要给她处理伤口,却被她拒了。如尘低声说道:“我身上的伤越重,明儿去回老太太才越可怜。无论如何,这事我都要闹一闹,不能让她如愿。”


    说着,如尘又从自己的衾袱里拿出了一把短匕首,刀鞘的花纹已经有些磨损,瞧着有些年头了。


    她一面拔出匕首,一面说道:“这是六年前,我就准备好的。当时我想着,若果真走投无路,只能被叔父叔母逼上青楼,我就一刀杀了他们,再杀了我自己。我活不下去,她也别想活。”


    沉烟被她郑重其事的语气唬了一唬,忙探头探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示意她快藏起来:


    “这是做什么?动刀动剑的,吓死人。快收起来别被人瞧见了,日后哪里起了是非,说不定会有人拿此事编排你。”


    如尘却微笑道:“傻沉烟,若我过不去这关,哪里还有什么日后?明日我自到永寿堂门前跪着,求老太太给我指一条活路。”


    “若不能如愿,我就用这匕首,当着她们的面,或削发为尼,或杀了盛若溪再自刎于阶下。总之不能遂她的意。反正她死了,沈姑娘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我也算报恩了。”


    烛光摇曳中,如尘默默收了匕首。沉烟听了她这话,反而勾起了泪来,抓着她的衣袂道:


    “使不得,使不得,你死了我怎么办?咋俩打小都没了父母,无人庇护,只能与人为奴为婢讨生活。一处吃穿一处睡,我当你是知心人,我也知你待我如亲生姐妹。你可不能弃我而去。”


    如尘安慰道:“若她识趣,肯抬一手,闹不到那般田地,自然最好。”


    “这是什么世道。浮浪公子的一句话,竟使咱们拼上浑身的气力去博一个出路。横竖是他们父子俩色迷心窍,与咱们何干?又打又骂,临了还要送到窑子去,真真是恶毒!”沉烟气不过,又暗骂了几回方才出气。


    随后,沉烟抹了泪,骂得困倦了,渐渐睡去。


    如尘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换了衣裳,就倚在床栏杆上,抱着膝盖,望着昏昏的烛光发愣出神。直到天将亮未亮时,她才打了个盹儿,渐渐睡了会儿。


    只浅睡了片刻,似梦非梦间,如尘又梦见了儿时那些惨淡的回忆。


    梦里,叔父趁夜间摸黑进她的隔间,壮实的身躯压上来,招致她抵死的反抗,对方便毫不留情地对她掌掴辱骂。


    如尘在梦中把嘴唇咬得出血都不曾开口求饶,只是小兽般用脆弱的利齿拼命保护自己。


    脸颊的痛感从梦中延续到现实,如尘猛然间跳醒,脸上不知何时已淌满了泪,抬眸看向窗去,天光大亮。


    她快速地盥漱了一下,便从衾袱里翻出了匕首,藏在怀里,独自往永寿堂而去。


    不想才出了梧桐轩的二门,便撞见沉烟急慌慌地往回赶,二人在门檐下遇见,沉烟喘了几口气,说道:


    “如尘,我正要去找你。老太太在永寿堂发了好大的脾气,刚刚险些气晕了过去。大姑娘也急得直哭,扬言要去投湖自尽。永寿堂乱得跟一锅粥似的,你现在还是先别上去冲撞她为好。”


    “竟有这样的事?那我必得去看看,免得姑娘出了事。你可知是何缘故,怎么好端端地竟要投湖?”如尘一面往永寿堂去一面问道。


    沉烟跟着她,也忙不迭地回道:“都是被盛若溪那贱妇闹的,昨日汴京来的登门求亲,原是被老太太拒了的。谁曾想她私下里竟回了鱼箸,过了小帖,下了小定。老太太气得险些昏厥过去,这会子还在堂上骂呢。”


    果不其然,等她们二人赶到永寿堂,便听见里头,老太太的声音虽嘶哑低沉,但洪亮、掷地有声。


    “休想!除非我死了!”老太太把茶盏往地上一掷,泼了盛氏一裙子茶,厉声喝道:“昨儿我就跟你说了,这门亲事不能应承,你却私下里下了小定。你这毒妇究竟安的什么心!我还没死呢你就如此猖狂!”


    盛氏忙往后退了退,软语劝道:“母亲,我这也是为了依萝好。这汴京候府裴家,累世功勋,显赫兴旺,咱家依萝嫁过去,又体面又尊贵,必是享福的!”


    “是啊,母亲。儿子记得,父亲在时,咱家和裴府也是有往来的,只是近些年,疏于走动了。咱们在汴京有了这样的靠山,对儿子往后入京任职的前程也多有裨益,此乃一举多得的好事。”沈应明也在一旁附和道。


    老太太搂着掩面而泣的沈依萝,肃声说道:“你们打量着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一个贪图停在渡口的聘船财礼,一个只想着升迁发财和讨小老婆,有谁为依萝的后半生想过?我人是老了,但还没昏聩到那等程度。”


    “那裴旻时是什么人?那是汴京城出了名的药罐子,百病缠身的病秧子,眼看着没两年活头了,这才上赶着找冤大头,给他生子续种!”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说完又咳了好几声,急得沈依萝连忙给她顺气,又吩咐人捧茶来。


    盛氏在一旁倒是手疾眼快,急忙奉了茶,赔笑劝道:“老太太你有所不知,裴旻时是有些病症,但人家是正室嫡出,往后是要袭爵的。咱依萝若有福气生个一儿半女,膝下出了小侯爷,或许还能挣个诰命当当也未可知。”


    “那裴旻时是嫡出没错,但说不好哪天就咽了气,留下孤儿寡母,在虎狼窝般的候府,依萝拿什么守住这泼天的权势富贵?不被生吞活剥就已是她的造化了!”


    沈应明在旁边劝道:“瞧母亲说的,裴家虽是武将出身,但也是世代纯良的忠厚门庭,家风清正,怎么会有那等腌臜之事呢。”


    “你少蒙我!若果真是个福窝,为何满汴京没有一家勋贵敢将女儿嫁过去?况且,依萝的身子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此去汴京,远山迢迢,她得受多少罪?你们让她远嫁到汴京去,这不是逼她死在半道上吗?”


    老太太说着说着,又替怀里蜷着的沈依萝擦了一把泪,心里也有些酸涩,眼眶湿了几分,说道:“我只求依萝在我身边,嫁个家室门第匹配的儒生,一辈子如意顺遂便罢了。”


    “祖母,我哪儿都不去,我要一辈子守在祖母身边。”沈依萝抱着老太太,抽抽搭搭地又哭出几行泪。老太太忙拍了拍她的肩,劝慰她哪里都不用去。


    眼瞧着这一老一小是打定了主意不松口,盛氏渐渐便收了殷切的心,嘴角抿着,眉梢吊着,兀自坐下了。冼妈妈立即给她捧了茶来,她喝了几口,冷冷地说道:


    “母亲,你心疼孙女,也心疼心疼官人吧!过了文定,岂有再见悔之礼?裴府家大业大,权势熏天,若此番得罪了,往后官人的仕途可就绝了指望了。你不怕吃罪侯府,我还怕呢。若要退亲,您还是自个儿去吧。”


    “你......”老太太被她这话顶得气性又升了几分,说道:“你自己造的孽!如今妄想让我依箩给你擦屁股,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盛氏也不怵她,只是喝了口茶,低眸沉默了片刻。渐渐地,老太太像是想到了两宜之策,压抑着情绪,沉声问道:“你们约了什么日子相看?我亲去同他说,只劝他对外说相看不上,让他留两块彩缎压惊,此事就算了了,大家面上都好看。”


    盛氏像是早知她必有此说,轻笑了一声:“昨儿那裴二郎说了,家里的女眷没来,他做小叔子的也不好上门相看。既过了小贴,沈府也是清贵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子必是极好的,就用不着走这些缛节了,只等着月底下大礼,递了迎帖,就把人接过汴京去也就是了。”


    “胡闹!”老太太气得拍了拍桌,把堂上众人皆吓了一跳,她嘴唇嗡动着,直说道:“他裴二郎是想赶鸭子上架,尽快做定这门亲事好回去给他老子交差罢了!你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各有各的心眼,却没有一个是真心为我依萝着想的,都给我滚!”


    “你们要嫁,自己嫁去!滚,都给我滚!”说着,老太太又寻着桌上的杯杯碗碗,一齐摔在了地上,沈依萝在旁边不住地给她顺气。


    盛氏手执帕巾,捂着胸口往后躲了躲,给沈应明使了好几个眼色,示意他再劝劝。


    沈应明素知老太太性子倔强,又事关她的宝贝孙女,心里明白此时是劝不下去了,只能日后徐徐图之,便懒怠搭她的腔,心思飞散地作了个揖,就拉着不情不愿的盛氏老实“滚”了。


    方走出门外,就撞见廊檐下站着两个倩影,如尘二人见他们出来,连忙作揖。


    沈应明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前几日看上的丫头如尘。只是她两颊红肿,形容憔悴,初冬微寒的风吹着她额前的碎发,着实有些楚楚可怜,不禁生起了几丝怜爱之心,忙问道:“呦!这是怎么了?瞧这小脸肿的,谁打你了?”说话间便要上手去摸她的脸。


    如尘连忙后退了几步,未等她回话,一旁的沉烟便有些耐不住性子,欲抢先状告道:“是大……”


    如尘忙止住了她的话头,作揖回道:“多谢老爷关心,是昨儿大姑娘赏了螃蟹吃,我尝了几口,早上起来就这样了。想来只是吃不得海物,不碍事。”


    在一侧的盛氏,听了她这话,有些不屑地抬高了半边眉毛,从鼻子嗤了一声笑,就在几个婆子丫鬟的陪侍下离去了。


    “是了,有些人是吃不得海物的。”


    沈应明明知她这是扯谎,但也懒怠追究,只是上下打量着她,说道:“我那里有不少去淤化肿的膏药,你闲了就过这边院子来拿。”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跟着盛氏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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