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向晚吃了通闷醋, 陈景尧的应酬局就肉眼可见的少了。但凡不重要的,全都能推则推。
唯一得到的好处, 大概就是他们开始把造人计划提上日程了。
除了为要孩子,在情.事上的体验感也比从前更好。就是不知道这种极致的快感能维持多久。
这晚结束,向晚趴在陈景尧胸口没动。身体的黏腻感仍旧滚烫,她抬头看他,见他眉眼懒倦地阖着眼,一副难挨的模样。
“想抽烟啊?”她问。
陈景尧嗯一声, 到底是忍住了。
从他们备孕开始,他连烟都碰的少了。有时候实在忍不住, 就约商晔他们去骑马打球,总之不能闲下来。
向晚没见他这样过,仰头提醒道:“革命还未成功,陈公子尚需忍耐呐。”
陈景尧半敛眸,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腹。那儿还微微鼓着,就这样看有点过分色.情。他扬起眉梢,浮浪道:“给了你这么多, 我还不够努力?”
指不定已经有了。
结婚两年, 向晚要比之前看着丰腴一些, 该有的一点不含糊。她前阵子请了个普拉提私教,几个月下来小腹的线条也更加紧致。
陈景尧难以想象, 这个地方将来会孕育生命,逐渐隆起是什么模样。
向晚才不管他在想什么, 她赧到不行,推开他,披上睡袍骂道:“你变态!”
骂完下床往洗手间跑去。
陈景尧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以及不太自然的双腿, 笑不可遏。
圈子里近来有些传言,说是陈公子不仅在戒烟戒酒,连应酬都去的少了。清心寡欲的很,难不成真惧内呐?
怎么想都不应该啊。
说着就有相熟的不死心,非得瞧瞧这话的真假。
场子还跟平时一样热闹,陈景尧踏进屋时,酒局正酣。
今天做局的是谢礼安表弟,他们公司近来和京广有合作,请陈景尧过来谈事。
当晚台面上备了几瓶好酒,表弟刚要倒,就被陈景尧拦下了。
他靠在椅背上,也没抽烟,嘴里嚼着戒烟口香糖,正色道:“喝茶吧。”
表弟一脸不可置信道:“四哥,你来真的?前个听别人说我还不信呢。”
陈景尧嗤声,“合着你们背后编排我呢?”
“那哪敢呀。”
说完,台面上的酒一下子全撤走了,换成了上好的毛尖。连茶台都是急匆匆从隔壁搬来的,临时的很。在这略显声色的场合下,有些突兀。
不少人见他坐着谈事,都想过来搭个话。
那些人大多带了女伴,搂着抱着走过来时,只见陈景尧明显皱了皱眉。
他们各个会看眼色,心下一慌,肚皮里绕了几圈,都在想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直到陈景尧走,那些女伴们才终于得以重新返场,坐回到男人身边,替他们斟酒。
有人揶揄,说是陈公子当真从良?现在场子里但凡他坐着,连个女人都不能带,真他妈像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往后干脆也别喝酒了,大家一块儿围着喝茶算了。
这样的声音越唱越高,以至于唱到后头,自然就有了嘲讽的声音。
说是他们那位四嫂,出身不怎么样,性子倒是矫情得很。还得累这么些人陪着演戏,这就没意思了。
再者说,就这么个管法,怎么保证陈四能一如既往?别是管的太过,遭了反扑得不偿失,最后怕是哭都来不及。
这些话大家笑着浑说,不乏有酒喝多的,说的颇为难听。
连商晔都听见过几回,自然也传进了陈景尧耳朵里。
后头具体怎么处理的尚且不明,只知道那几个逞口舌的,自此再也没能踏进过园子里,算是彻底被排在圈子外。
*
向晚怀孕是在深秋,京市的银杏叶落了满地,放眼望去都是片片金黄。
那天京广有个重要接待,司机都被临时调回集团,包括一直给向晚开车的那位司机。
向晚便决定自己开车上班。
早上出门前,陈景尧还有些不放心。她平时很少开车,驾照是拿了不少年头,只是车技难评,勉强只能算个新手。
他站在玄关换鞋,看见向晚下楼,边走边戴耳环。
为这事昨晚他们已经battle过一场,他却仍旧有些犹豫,用商量的语气开口,“晚晚,我还是给你打个车吧?”
向晚系上丝巾,抬头看过来。
为方便开车,她今天穿的是双平底鞋。风衣里头搭的针织长裙,整个人看起来知性优雅。裙底下露出一双笔直的长腿,习惯性没穿丝袜,白到发光。
面对他的担忧,向晚插科打诨道:“陈公子是担心自己的车吧?昨晚不都说了,我就开那辆特斯拉,正好也不用加油。”
陈景尧无奈叹气,伸手捏上她下巴,冷声道:“我那是担心车吗?”
“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巨大的纸,“你看,我昨晚打的,可以吧?”
陈景尧眼皮轻跳,看着那张纸上的巨型大字——新手司机!顾前不顾后!请保持车距!
他忽然有些无语凝噎。
向晚对他的情绪浑然不觉,侧过身出门,临走前还踮脚亲了亲他下巴,笑道:“我先走啦,到台里给你发微信。”
说完人就窜了出去。
陈景尧听到电梯叮的一声,旋即她的背影就消失在视线里。
他双手叉腰,一颗心七上八下跳的厉害,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心慌。
事实证明向晚的车技没那么差,她开的稳妥小心,遇上有人插队也是能让则让。
她例假已经晚了几天,今晚下班得去买个试纸测下。
光是这样想,她竟然就觉得有些反胃。
她最近胃口都不太好,早上只喝了两口粥,牛奶和喜欢的小笼包碰也没碰,总觉得胃不舒服。
也没跟陈景尧讲,怕他小题大做。万一不是,也空欢喜一场。
但或许是心有预感,她觉得他们的孩子应该是来了。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勾唇,在红绿灯路口缓缓停下。
谁知刚停稳,后头就砰得一声撞了上来,声音挺大的,把她吓了一跳。
向晚只觉得她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脚也瞬间软了,推门下车时脸色有些白。
后面的司机也跟着下来,或许见是女司机,诡辩说是看到黄灯,以为她会过去,哪知道她忽然刹车。
向晚气的不行,“这年头追尾的还会甩锅了?我今天就是停在路中间,你追尾我也是要负责的,学没学过法?”
她心有余悸地扶着车子报警,等事故处理完又直接请了半天假,往医院去。
不能等晚上了,她得确认。
妇科人多,她就这么拿着挂号单坐在等候区。这会儿情绪倒是缓下来,也没那么慌了,平静地等待叫号。
轮到她,医生给她开单验血验尿。直到拿到报告单,她还有些恍惚。
医生只看了眼,就说:“怀孕了啊,要吗?”
向晚愣了下,点头说要的。
医生这才露出笑容,大抵是每天来来往往,总有要拿孩子的。
她划了下指标说:“HCG指数翻倍挺好的,回去多注意休息。”
向晚犹豫下,“可以做个B超看下吗?”
“按照你末次月经的时间来推,现在还不满六周,可能还看不到胎心胎芽。你要不再等等,下次可以让你老公陪你过来做。”
向晚走出医院后,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她伸手摸上小腹,忍不住勾唇。
奇怪的是,早上明明还没胃口的,这会儿又忽然觉得饿。
她不禁失笑,这才刚怀上呢,怎么就跟着矫情上了。
想给陈景尧打电话,又想起他今天有重要的接待,索性放下手机,启动车子往台里去。
到了京台,她先去38楼买了两个小汉堡,咖啡也自觉换成了水,坐在窗边慢慢吃起来。
一整天的工作忙碌,倒是让她暂时无暇分心。
等她晚上下班回家,陈景尧已经回来了。
向晚首先想到车子被撞的事情,跟他说了下,让他派人去修。
陈景尧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人有没有事?”
她摇头,“就是后面的车没刹住撞上来了,我没事。他还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呢,我……”
“向晚。”陈景尧打断她,“从今以后你都不要自己开车了。”
向晚被他厉色的神情唬到,低头说:“好嘛,你不要这个表情。这勉强算是个坏消息,还有个好消息,陈公子想不想听?”
陈景尧面无表情地睨她,也不说话,明显还没消化之前的坏消息。
见她从包里掏出两张纸,放到他膝盖上,人倒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眼里闪着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陈景尧垂眸拿起来,看了许久。
向晚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懂,只知道他的表情比刚才更加冷峻,有种说不上来的凝重和紧张。
她说:“你这什么表情呀,是不是该对我负个责?”
陈景尧没说话,就这么呆呆的坐着。
等他缓过劲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孟教授。可一想又不对,孟教授并不精通妇产科。那也不行,得叫他安排相熟的权威主任来照看向晚这一胎。
他没说话的期间,已经把孩子在哪里接生都想好了。
但难以掩饰的,也是更令人心慌的是,她白天还经历过一场车祸。
这样想着,陈景尧都觉得那人该死。
向晚被他一系列的操作惊呆了,她按下他打电话的手,轻声道:“陈景尧你冷静点。”
陈景尧这才回过神。
“我是怀孕,不是得了重病,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还没说完,他就把她抱到怀里。动作很轻,手上揽着的力道却是很重。勒的紧紧的,叫她喘不过气来。
他的脸凑到她脖颈处,眷恋地吻着,“别说晦气话。”
哪怕是比喻也不要说,他听不得那些。
向晚的脸埋在他胸膛,闻着他身上的冷香,深吸口气,“我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指标很好,只是还不到六周,目前还看不到胎心胎芽。等下周你有空,再陪我去做个B超看下好吗?”
陈景尧的情绪难以自抑,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半晌才哑声回:“好。”
若向晚此刻抬头,或许能看到他眼底那一抹红。
向晚在他怀里笑,听着他的回答,一下子就觉得心被填满了。她抬起头,亲了亲他微凸的喉结,轻声道:“四哥,你要做爸爸了。”
直到数年后,陈景尧依然记得当下的感受。
说不上来具体的,只知道那是他为数不多的感动,和极度的狂喜。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难得让他丧失了语言能力。
好像说什么都变得苍白无力,语言已经无法撑起他心底的震动。
虽然两人早已做好准备,但当他(她)真的到来时,还是觉得那么的不真切。
陈景尧低头问:“饿不饿,想吃什么?明天我叫赵姨过来伺候你三餐,要不再请个营养师?”
就这么说着,已经扯到了房子。
他们现在住的这套顶复好几个房间都被打通,楼上楼下虽然宽敞,但到底不方便。
“这套房子太小了,孩子生下来怕是住不开,到时候往海淀的别墅搬吧,那边空间大,房间也多。”
向晚有些无语,“现在就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陈景尧没接话,只低头亲她。
他吻的热烈,掌心托着她的下巴,一点点去勾。缠黏的水声,和一阵阵酥麻都让人喘不过气。
这是一个温柔的,又激烈的吻,不同于以往带着露.骨的情.欲,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完全迷失在她的柔软里。
向晚被吻的窒息,扬着湿漉漉的眸光看他,轻轻推了推,“不行,你忍忍……”
陈景尧笑,“就亲一会儿。”
“你亲两下就要过火。”
“我在你这儿就这点自制力?”
“你自己心里清楚。”
诚然向晚说的没错,他在她那儿是没有自制力可言的。稍稍挑一点头,那把火就越烧越旺,好久都灭不了。
向晚又想起几年前在南城,他发疯似的把她压在床上,要她给他生孩子。
说起这件事,陈景尧脸上依旧淡定,扯过她的手说:“是我不对。”
她偏过头笑,说他就是发疯,纯粹是嫉妒江让的。
陈景尧却嗤一声,语气狂傲道:“我需要嫉妒他?谁女人不会生?”
谈起这个,向晚好奇地问他,“那陈公子是想要女儿还是儿子?”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想要。但如果一定要选,还是女儿吧。”
“为什么?”
陈景尧淡淡的眸光瞥过来,笑说:“就是想要一个长得跟你很像的女儿,见证我们小向晚的成长。”
向晚缩到他怀里,笑的不行,小声说:“那也不一定是像我。”
都说女儿像爸爸,或许会更像他一点,谁又说的准呢?
陈景尧不置可否地挑眉,“我播的种,我说了算。”
向晚笑着,连连骂他不要脸。
他照单全收。
*
过了一周,陈景尧带向晚去医院检查。
孟教授亲自带妇产科团队迎接的,两相介绍后,向晚就躺到了B超室的床上。
室内拉着帘子,有些阴冷。
陈景尧站在床边,眼见她平坦的小腹露在外面,难以想象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胚胎。
影像老师拿仪器转了两圈,笑着定格画面,转头说:“陈董看下,这是孕囊哦,像黄豆一样的形状,已经长出来了呢。”
陈景尧一愣。
他掌心有些薄汗,头一回见,手足无措的。只点点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向晚觉得好笑,他怎么变得这么呆啊。她偏过头去,偷偷勾唇笑。
检查完,陈景尧躬身把她扶起来,蹲下去轻轻替她擦拭小腹上的医用耦合剂,再给她穿鞋。
向晚要去接,被他避开,“别动,我来。”
看着他弯下的背影,她心下一动,眼底有些热。
好像从他和她在一起,他就一直这样低着头迁就她。明明是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现在却做着这样的事,还一点不觉得有什么。
以至于这个画面她一记就是许多年。
出了医院上车,向晚勾着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四哥,我好爱你。”
陈景尧怔然,旋即笑着将她抱到怀里,低头吻上她的额头。
*
向晚这一胎怀的并不轻松。
原以为她平时身体还不错,应该不会太过遭罪,却没想到这趟B超做完,没过几天她就出现了严重的孕反。
吃什么吐什么,每天只吃的下一点东西,人也恹恹的没精神。
一直吐到三个月建档,人肉眼可见瘦了一圈,看上去更单薄。
医院里和她差不多月份的,有些孕妈妈的肚子已经微微有些隆起,而她依旧平坦。这么一对比,她就担心极了,总怀疑肚子里的孩子没长。
陈景尧跟着糟心,每回看到她捂着嘴往厕所跑,刚吃完的东西就全部吐出来,他甚至有些后悔。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生。
反倒是向晚见他沉着脸,老神在在地安慰道:“很多人都是这样的,等过了头三个月就会好一点。”
陈景尧将信将疑,除了不断咨询产科医生,唯一能做的就是请阿姨多做些菜,换着花样来,让她能多吃一点都成。
就这么鸡飞蛋打,提心吊胆的过了三个月,情况终于如向晚说的有所好转。
建档那天她又做了次常规B超,孕囊已经从原来的黄豆状变成一个基本人形,能清晰可辩头和肚子,还有脚。
生命就是这么的奇妙,除却这些,她还慢慢有了胎动。
“陈景尧,你要不要摸下?”
那天晚上孩子格外兴奋,到了晚上十一点还不睡,在她肚子里玩儿。
向晚就靠在枕头上,拉过陈景尧的手,让他感受下胎动。
谁知他微凉的手一放上去,宝宝立马就不动了。
向晚笑的停不下来,“是不是不太喜欢你呀?”
陈景尧把手收回来,四平八稳的俊脸阴着,却是没所谓道:“再不喜欢我也是她爸。”
向晚是笑着睡着的。
屋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为方便向晚起夜上厕所。
床上的人已经熟睡,她那一头卷发早就重新洗直了,也剪短了些,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身上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孕肚隆起,清冷的脸依旧干净漂亮,在微黄的灯光照耀下,好似也比从前多了几分柔和。
陈景尧支着头,就这么借着光影看她。
他伸手替她拨开头发,指腹沿着脖颈缓缓落到她的肚子上。没有想象中的硬,也并不柔软。
她已经25周了,行动尚且自如,胃口也逐渐在变大。
有的时候陈景尧觉得,自己无论做再多,好像都不如她为他牺牲的。
一个女人的黄金年龄很短暂,她自己甚至还没多大,就要替他生孩子了。她好像更是把自己最好的年纪,全都给他了。
就是这样想,陈景尧都有无限的,难以言说的愧疚。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肚子,小声说:“你乖点,别让你妈太辛苦,否则出来了我第一个不饶你。”
刚还不理他的宝宝这会儿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有所感应,隔着肚子轻轻踢了他一脚。
陈景尧勾唇笑,缓缓替向晚拢紧被子。
*
确诊怀孕后,陈景尧带向晚去过一趟万安陵园。
这几年每逢清明,向晚都会陪他过来,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山上气温要比城里低些,当时已经快要入冬,她穿的要比常人多些。
陈景尧牵着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稳当。
他原本是不同意她来的,山上的路虽然修的平整,但他总担心会有意外。
是向晚坚持,说怎么能不和妈妈分享好消息。
更何况医生也有让她适当运动,不好一直在家躲懒的。
两人走的慢,上山后也没多交流。
肃穆的陵园起了阵风,北风刮过地面,卷起枯黄的叶子,也吹乱了向晚的头发。
她没那么多忌讳,也并不觉得怀了孕有什么,因为这里住着的,是陈景尧最最亲近的人。
走到位置停下,陈景尧蹲着,挥开墓前的杂草落叶。做完这些,他又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半晌才说了喜讯。
向晚想笑,又想哭,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蹲到陈景尧身旁,靠到他身边说:“我一定会像您一样,把所有的温柔和爱,都给到我们的孩子。这是您教会他的。”
正因如此,我们才有了幸福的延续。
*
向晚的预产期是在六月。
她孕36周的时候,老爷子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孟教授,问了些具体情况。首先确认向晚的身体,再问点生产的事。
郑重其事的说了几句费心,叫孟教授诚惶诚恐。
孟教授最后胸有成竹地回给老爷子一句:“一切都好,放心。”
老爷子开了口,孟教授更加不敢懈怠。
那可是陈家的曾孙,谁敢轻慢?他连夜关照下去,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可惜陈家这位小祖宗,临到预产期过,也毫无动静。
这事常有,但日子到了也不好拖太久,团队一商量,还是决定让向晚第二天住院,进行催产。
赵姨在检查所需用品,向晚的和孩子的,一样都不能少。
孩子的东西他们准备了不少,有自己买的,朋友送的更是一堆。
方龄格外夸张,只要外出逛街,现在必逛母婴店。看见可爱的就买,买完就往家里寄,简直跟魔怔了似的。
因为不知道男女,他们大多选了比较中性的黄色。当然也有不少粉色,都是陈景尧买的,为了他那个女儿梦,是绝对不能认输的。
因为隔天要住院,生完就要忌口了,向晚就缠着陈景尧带她去吃火锅。
说是最后一顿了,今晚必须吃到。
陈景尧拍了拍她的头,斥道:“你这张嘴真是一点不知道忌讳。”
向晚才不管,“我现在就想吃。”
她缠的紧,陈景尧没法子,又不想到外头的火锅店,怕不卫生,索性就开车去了二环的四合院。
那间四合院大门紧闭,这几年都没开过。
里头设备一应俱全,更是定期有人打扫养护。
他们到时空调已经开好,厨师是临时接到的通知,手忙脚乱好歹整出个鸳鸯锅,还有一些新鲜的涮菜。
向晚挺着肚子,往辣锅里烫菜。
陈景尧给她倒水,还老生常谈道:“别吃那么辣,小心上火。”
“可我就想吃。”
“……”
他现在是说不过她了,也不敢惹她生气。
自从她进入孕后期,半夜里时常会抽筋抽的哭到不行,他就没睡过一个整觉。但凡她有点动静,哪怕只是翻个身,他都会醒,起来给她按摩,生怕她又忽然抽疼。
反正也就放肆这一顿了,陈景尧安慰自己,便随她去。
他不说话,向晚吃的更加欢。
她边烫黄喉边让陈景尧给她递奶茶。谁知道刚喝一口,就听到啵一声,身下一阵热流涌出来,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向晚当下就慌了,放下筷子抓住陈景尧的手,“四哥,我,我好像破水了。”
“什么水?”
“羊水。我羊水破了,要生了……”
“……”
陈景尧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她裙子下面洇着一小滩水。
他脸瞬间沉下来,连手都控制不住抖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