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这事陈景尧没逼向晚, 还是以她的想法为主。
毕竟怀胎十月孕育孩子,他需要下的功夫着实太少。孩子是在她肚子里, 他没办法替她分担妊娠压力,那便由着她,她什么时候做好准备了再生。
他们过了将近两年蜜里调油的婚姻生活,孩子的到来还是源于一场闹剧。
说起来婚后两人几乎没红过脸,向晚头一回的单方面冷战,是发生在一个炎热的盛夏。
向晚临时被调去沪市出差, 做现场采访以及撰稿工作。晚上回到酒店,整理稿件和采访内容, 一直忙到深夜才停当。
她看眼时间,拿上睡裙去洗澡,出来后靠在床头,给陈景尧打视频电话。
他那边有些嘈杂,像在应酬。画面抖动几下,旋即很快安静下来。
向晚懒洋洋的,表情有些倦意, 拖着调子问他, “你在哪儿呢?”
陈景尧是走到了隔壁无人的厢房回的, 他扬了扬眉梢,低声笑问:“查岗呢, 陈太太?”
向晚翻个身,无语道:“我才没那么无聊好不好。”
陈景尧盯着她生动的眉眼, 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吧,还有一些收尾工作。”
原本这个采访主持工作轮不到她,谁知上头定的那位主持人临时有事,才让她过来救场。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 向晚就听到门外有人喊他。
“陈公子,在这儿躲清闲可就不对了,一屋子人都等着你呢,你倒好,在这儿煲起电话粥了。”
陈景尧脸上勾着的笑散漫淡漠,悻悻的,是他在应酬场上惯用的客套方式。实则不带几分真心,情绪更是寡淡的很,高兴了愿意陪个笑脸那也得瞧对方够不够格。
向晚愣了下,小声说:“那你先忙吧,记得少喝点酒。”
视频通话结束,她看着屏幕轻叹口气。放下手机,把灯光调暗,缓缓闭上眼。
原定周五回,没想到周四的采访进展顺利,向晚便让助理改签,坐下午的高铁返回京市。
她推着行李箱进屋时,家里空无一人。这两天她不在,连阿姨都很少来,估计陈景尧也没在家吃过饭。
上楼冲了个澡,把头发用鲨鱼夹固定好,她就去厨房翻冰箱。
随手炒了几个菜吃了点,一直等到八点陈景尧都没回,可见今晚又有应酬。
向晚收拾好厨房,径直进了书房备稿。
捱过十一点,她在梳妆台前护肤,听到楼下传来关门声,以及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她就知道陈景尧这是又喝了不少。
卧室门很快被推开,许是没料到屋里灯开着,陈景尧下意识眯了眯眼。
他衬衫松垮,领口解开两颗,袖口随意卷在手肘间。垂直的西裤面料倒是仍旧齐整干净,只免不了有种在风月场上留下的浪荡散漫来。
向晚没联系他,本想着提前回来给他个小惊喜,这会儿见着他,一腔热情好似瞬间褪了一半,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陈景尧的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惊讶,他笑着松开领带扔到一边,三两步上前问:“怎么提前回来没跟我说?”
向晚放下梳子,“临时改签,怕影响你工作就没说。”
他来到她身后,伸手将她抱起来,“你的事怎么能叫影响?”
向晚忍不住勾唇,笑说:“什么好话都叫陈公子说了,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不敢,夫人哪里会错……”
她转身捂他唇,“打住,陈公子一把年纪了是时候该去去油了。”
陈景尧低头亲她,不过两天没见,还是想的紧,有时候他都怀疑向晚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蛊。
他今晚喝了点酒,兴的快,舌尖蛮横地抵进去,席卷着她的唇舌,勾出她的舌头,一点点去咽。
向晚仰起脖子微微喘气,只觉得呼吸间除了有醇厚的酒香,还有种很细微的甜香,不是她惯用的香水,更不可能是陈景尧的。
那是款女香,她曾经和乔可希一道去专柜试香的时候有闻过。柜姐说那是他们家的热门款,但她和乔可希一致觉得这种烂大街的甜腻味不够高级,也不适合她们俩。
想到这,向晚的情绪顿时从他营造的狎昵与缠绵中游离出来。
纵使他的吻已经沿着下巴往下,她却敏感地揪着她的袖口,不让他再往下。
掌心的柔软就快要溢出来,这些年他越发爱不释手。
向晚却在这个时候叫停。
陈景尧晦暗的双眸掀起,里头盛着掩藏不住的欲.望和炙热。他的唇落到她耳后,含住她小巧的软肉,一寸寸去捻。
“心肝儿,真不想我?”
向晚身体微颤,伸手推他,眼底的迷离也早已不复存在。她清明的眼神勾着他的衬衫领口,轻声道:“一股烟酒味,去洗洗吧。”
陈景尧深看她一眼,手从睡裙里抽出来,当她是因为自己晚归而不高兴,哄道:“近来再有应酬我都推了,没空理那群王八羔子。”
向晚被他的话逗笑,低下头不语。
陈景尧拍拍她的臀,退开些,伸手解衬衫纽扣。他动作慢条斯理,脱了衬衫和西裤,就这么往洗手间去。
向晚瞥过他扔在椅子上的衣服,深吸口气,捞起他那件昂贵的手工衬衫,放在鼻尖闻了闻。
那股香水味道沾的不浓,反倒有种刻意的挑衅,不那么刀枪直入,像是知道他有家室的一种试探。
她眉心跳了下。
女人的直觉总是灵敏,今晚的应酬,或是最近的应酬上怕都混进了有心之人。
向晚叹口气,把衬衫丢回原位,憋着一口气躺到床上。
她翻了个身,脑袋一片混乱。想着要怎么问,他们结婚到现在也不过两年时间,往后总不可避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又该如何应对。
思忖间,浴室的水声很快停了下来,他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她却悄悄闭上眼。
陈景尧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半支着身看她,轻声问:“睡了?”
向晚没应声,闭着眼一动不动,装作睡着的模样。
她听到陈景尧轻笑声,抬手拨开她脸颊上的碎发,而后将她拥到怀里,呼吸声很快平静均匀起来。
向晚缓缓睁眼,借着缝隙倾泄进来的一点点月光,轻轻转身,去看身旁的男人。
时光对他真是偏爱,这几年都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一如既往的清隽倜傥,那双眉眼深邃迷人,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她心里烦闷,为自己的别扭,明明可以问他,偏要堵着口气,搞的自己心里不舒服。
带着口气,连累她这两天的心情都不太舒畅。话也不是很多,面上看不出特别的异常,态度不冷不热,陈景尧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直到几天后,向晚实在憋不住,趁陈景尧还没回来,躲在书房里给乔可希打电话。
乔可希前阵子进组,人在横店拍戏,这会儿正巧在房车上休息。
“那你没问他?”
“还没有。”向晚回。
乔可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喝口水,吐槽道:“拜托陈太太,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从前你不敢问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可现在呢?情况还是一样吗?”
向晚靠着椅背转过身,面对窗外闪烁的霓虹,抠了抠指尖,“就觉得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他应酬多的很,难不成每回有什么我都一惊一乍的捕风捉影吗?”
“那你现在又在烦什么?你这两天不还是阴阳怪气在朝他撒气吗?”
“……”
她彻底不说话了。
乔可希放下腿,凑上前说:“陈太太,您就别支支吾吾的了,问一句怎么了?你们是合法夫妻,你有权利过问的。”
“更何况以你们家陈公子的性子,你要再这么下去几天,他恐怕把京市翻个底朝天也要问个所以然出来,到时我可招架不住啊。”
谁面对陈景尧那张四平八稳的冷峻面孔还能淡定自若的,怕是只有向晚吧?
多么简单的事都被她搞复杂了。
“我知道这样挺矫情的,现在想想都恨不得把他那天穿的衣服裤子通通给剪碎了。”
乔可希笑的不行,“他那么疼你,你还恼什么?”说着她犹豫两秒直起身,“不过晚晚,我问你,假如他真的……你会怎么做?”
向晚呵呵两声,“那我剪的就不是他的衣服裤子,是他。”
她说完,乔可希那边像是卡住,许久没应声。空气忽然安静,直到被身后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打破。
向晚的心咯噔一声,她快速转身看过去,只见陈景尧好整以暇地靠在门上,双手抱胸地睇着她。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景尧抬下眉骨,“重要吗?晚晚,原来是为这啊。”
她还真是,骄傲的性子一点没变。
乔可希说的没错,这事儿过去她是怎么办的,现在照样怎么办。习惯性冷战,多问一句都像是毁了她的自尊要了她的命。
若非今晚他误打误撞听到,这几天怕都要睡不好。
话也不主动说,到了床上更是碰不了一点。
想到这些,陈景尧心里那团火就克制不住地窜了上来。
他上前两步,躬身轻而易举将她扛在肩头,大步流星往卧室去。
向晚趴在他肩膀,有种头朝地的颠沛感,她的脚不自觉蹬两下,拍他的后背,“陈景尧,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陈景尧充耳不闻,径自把她抱到卧室,扔到床上。
向晚往后爬,却被他擒住脚腕,往前轻轻一拉。
他弓着背,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笑道:“跑什么?不是要剪吗,我陪你。”
向晚的眼神有些慌乱,下意识摇头,“我胡说的……”
“晚晚,我当真了。”
陈景尧盯着她,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和皮带,脱下来的衬衫就这么扔在她身上,低头说:“什么味道?嗯?”
向晚偏过头,“不是这件,今天也没有。”
陈景尧挑眉,“那是哪件?你找出来,我陪你一块儿剪。”
“找不到了。”
“怎么会。”
向晚别扭地咬了咬唇,快速说:“我让阿姨扔掉了!”
这事说出来她觉得很羞耻。
少了一件衬衫陈景尧自然不会发现,但这个行为是她偷偷做的,带着小心眼和赌气的成分,这么袒露在他面前就很不好意思。
果然她说完,陈景尧的神情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他指尖抚过她的侧脸,轻声道:“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嗯?为了这种事跟我怄气,还气了这么多天,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向晚垂眸,傲娇道:“那我先听你的解释。”她说完又正色补充,“陈公子最好想清楚再说,否则我不介意明天就让你恢复单身。”
陈景尧被她气笑,握着她下巴的手猛一用力,虎口掐过去,临了看到微红的指印又不舍得真下狠手,怕弄疼她。
“为了这么个晦气事就跟我提分手?真把你能的!”
“你心里知道就好。”
陈景尧眉眼沉下,手上动作却是没停。
他说最近是谈了单生意,利润也很可观。对方是个刚入京的暴发户,原来在地方上玩的那一套不入流,恨不得也带到他们跟前来。
但他们无非图个利,往后也不是会打交道的,没必要上纲上线的拿圈子里的规矩要求人家。更何况他们对暴发户的要求,本来就不高。
俗话说的好,野猪还吃不了细糠呢。
那位尤好翘臀细腰,商晔就从渠道里找来好几个女的,全是陪他的。
向晚不信,“就没人坐到你旁边?”
要不然那一身的味道是哪来的。
陈景尧笑笑,“晚晚,你不去写真是可惜了。”
向晚瞪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办法嬉皮笑脸?
“确实有不死心的,过来敬酒的时候故意把酒洒到我身上,都给赶出去了。天地良心,我真是一眼没看,要知道你那天回来,我压根都不会去。”
“反正你现在说什么都行,谁知道真假。”
“你看,你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说着他从一边捞过手机,要给商晔打电话。
向晚始料未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商晔已经接了。
那边喂喂两声,不知道是在酒吧还是哪里,很嘈杂的环境。
陈景尧的嘴被向晚捂住,他没开口,只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她。他眉尾轻勾,浮浪的模样一点不慌。甚至还恶劣地低头去堵住她的唇。
向晚被他吻到喘不过气,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微微张唇任由他亲。
商晔那边见迟迟没动静,骂了句“见鬼了”,就直接挂断。
听到嘟嘟声,陈景尧这才放开她,咬牙道:“怎么不问,嗯?有你一个女人就够我受的了,你说我哪还有精力去伺候别人?”
向晚的脸缓缓涨红。
他又来了。
“还是说我的表现不够证明,让你起了那种念头?”
向晚被他突如其来的身体力行吓到,想到要跑的时候已经晚了。连声调都不自觉转了好几圈。
他撞的格外狠,“以后有什么都直接来问我,别自己猜,也别让我猜成吗?”
向晚逐渐败下阵来,配合着迷离的眼神勾上他的脖颈,想起乔可希的话来,她问:“要是今天没听到我和乔乔聊天,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陈景尧笑的恣肆,声音更是哑到不行,“一样啊,把你捆在床上,做服帖你,还怕你不说?”
向晚彻底无语。
紧要关头,陈景尧顿了下,起身要去拉抽屉。
向晚轻轻拉他,她偏过头,咬着唇小声说:“其实,不戴也行……”
她声音小,陈景尧生怕自己听错,又确认一遍。
只见向晚点点头,腿缠住他的腰,“四哥,我们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