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漪行完礼之后便一直仰头看着面前这个帮她簪蝴蝶簪子的小哥哥, 晶莹澄澈的杏眸眨呀眨的,抿唇轻轻笑着。
她暂时对这个小哥哥很是有好感的,相比起六岁的小兰漪来说,这个比她大四岁的小少年个子高高的, 还很好心, 也没有责问她为什么顽皮把簪子弄掉了, 帮了她的忙, 除了这些,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好看……
嗯, 没错,非常好看!比爹爹还要好看, 爹爹说过她的眼睛像一颗黑葡萄一样透亮,这个小哥哥也是,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小兰漪没有兄弟姊妹, 从小是一个人在父母身边长大, 乍然出现一个这么俊美心善的哥哥, 她当然好奇,只不过在她甜甜地叫完一声哥哥后,对方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她原本甜甜的笑脸也渐渐垮了下来……
“母亲……母亲怎么想起来, 要给我认个妹妹?”祁召南略一迟疑, 将目光从双眸亮晶晶盯着他的小豆丁面上移开,不解问道。
以他现在的年纪,对父母擅自为他定一个小豆丁为未婚妻自然十分反感, 就算是真的定了, 他也有办法解除婚约。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如何劝说母亲放弃了,可这小豆丁的一声哥哥将他打的措手不及。
长平郡主轻声哼了哼, 拉着小兰漪的手坐在了桌边,替她擦手:“江大人和薛夫人为咱们做事,常年外放,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小兰漪年纪小又容易生病,我接来家中养着是应该的,怎么,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可爱的妹妹,你难道不愿意?”
祁召南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不是未婚妻就好,一个妹妹而已,小豆丁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兄妹就兄妹吧,只要别来烦他就好。
“如何不愿,儿子在宫中读书,母亲膝下寂寞,有妹妹陪伴母亲,自然是好的。”
长平郡主将他的神色的变化看在眼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叫小兰漪坐在自己身边,替她舀了一碗浇了蜜糖的杏仁豆花。
从祁召南的角度看去,小豆丁尝了一口豆花,顿时弯了弯眼睫,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来,甜甜地说了句“谢谢伯母~”,而后就乖乖地坐在母亲身边用晚饭,期间就连那个向来古板严肃的父亲定安侯,都被这小豆丁的甜笑给逗乐了,叫人也替他盛了一碗一样的甜豆花来吃。
一时间饭桌上喜乐融融,见那小豆丁左一个伯母右一个伯父,把父亲母亲哄的合不拢嘴,那小家伙唯独没有再往对面的他身上再看一眼。
祁召南有些疑惑了,分明方才初见,她还跑过来叫自己给她帮忙戴簪子,还甜甜地叫他哥哥,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直落在他身上,怎么这会儿又一眼也不看了……
长平郡主大概能明白为何儿子刚才会有那样的神情变化,想必大概是他先前误会了,才满不情愿故意来迟跟小兰漪见面。
她一开始的确是一眼就相中了小兰漪做她儿媳的,无论是小家伙本身还是她的出身,都极为满意。
只可惜,两个人差了四岁,儿子整日和一群同龄的孩子在一起读书骑射,自然不会对这样的小团子有任何兴趣。
郡主忍不住心中腹诽,怎么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着急操心。她敢打赌,再过几年,某些人一定会后悔当初只是认了妹妹的。
晚饭后,定安侯夫妇还有事情要商量,长平郡主吩咐儿子,亲自把小兰漪送回她住的院子里去。
祁召南应下母亲的吩咐,叫母亲放心,便把目光落到了一旁正乖乖由侍女帮忙系小披风的系带的小豆丁身上。
他抿了抿唇,略等了一会儿,忽然觉得那侍女的动作有些慢了,忍不住走上前去:“我来吧。”
说着,伸出手,微微蹲下身,接过侍女手里那件漂亮的小披风,给她披戴好,将那两根细细的系带快速地打了个结。
“好了,走吧。”
小兰漪懵懵低头看着自己脖子底下被人胡乱系上系带,顿时鼓了鼓小脸,不开心了。
这个人是个坏哥哥,幸好她没有被他的漂亮皮囊骗了,还以为他也会很喜欢自己,结果根本不是!
方才郡主伯母叫他们认兄妹时,他的脸色就不太好,她都看见了!
如果不是记着娘亲的叮嘱,要做个小淑女,她才不要叫他哥哥呢……
小手愤愤拨弄了一下身前丑丑的系带,提着小裙子,不情不愿跟了上去。
一路上,祁召南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小家伙。
每次他转过头去时,都能看到她原本平视前方的小脑袋猝然偏到一旁,故意装作看路边花花草草的模样。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小豆丁,竟然还有两幅面孔……在大人面前乖乖巧巧的小淑女,到了自己面前,不知如何得罪她了,气呼呼的小模样,还当旁人看不出来?
他忽然止住了脚步。
“诶哟……”不出他所料,那个故意偏头不看路的小鬼头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娇气地揉着额头,他蹲下身来抓住她的小胳膊,叫她不得不看着自己。
“撞疼了?”他嘴角噙着笑,淡淡问道。
小兰漪被他钳着胳膊,动弹不得,忍不住撅了撅嘴巴,轻轻哼了一声。
明明冷不丁这么一撞,泪花都要疼出来了,却不想在这个坏哥哥面前示弱,扬起尖尖的小下巴,鼓着两侧的腮颊,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就差要挠他一下了。
祁召南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一侧腮帮子,果然软乎乎滑腻腻的,像是刚出生的小猫肚皮。
他转头对跟着的侍女吩咐道:“你们先回去,我带她逛逛花园。”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这个时候,已经秋天了,花园里有什么可看的……
小兰漪也有些怕了,自己刚才是不是讨厌他讨厌的太明显了一点,被他发现了,他把人都赶走,是不是生气了要报复自己。
正要挣脱开他的手跑去侍女那里,然而自己那点小力气根本不够,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提溜起来,扛到了肩上,大步朝着已经凋零荒芜的花园假山里去了。
天色已经黑漆漆的了,假山的石洞里更是暗得吓人,不时有怪叫的小虫窸窸窣窣从足底穿过。
她吓得呜呜哭了起来:“放我下来!呜呜呜,我错了,放我下来……”
祁召南把她放在了一块平整的山石上,皱眉看着她小手乱舞,想要跳下来跑走。
他没有想吓唬她的,只是想单独问问这个小鬼,自己究竟怎么得罪她了,她忽然一下子就不理自己了。
“别哭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完全没有哄小女娃的经验,也更想不到小小一个人儿,哭起来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都快把他衣襟打湿了。
“别哭了!”他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果然这一声下去,小豆丁仿佛被他吓到了一般,睁着一双含着泪的晶莹杏眸,可怜巴巴望着他。
他顿时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抬手,十分不熟练的替她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
“别害怕,我只是有话要问你……”他这下不敢再对小豆丁大声说话了,微微倾身,与她平视,尽量温和的语气对她道,“你方才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小兰漪闻言,皱了皱鼻子,止住了眼泪,装作听不懂他的话的样子,沉默着咬唇摇了摇头。
祁召南有些头疼,却也拿她没有办法,用还沾着她眼泪的手指,刮了刮她皱起的鼻尖,好笑道:“小鬼头,说说吧,我究竟怎么得罪你了。”
好吧,他既然这么想知道,她也不是不能告诉他……
他便看着这个明明长了一张再娇娇可爱不过面庞的小豆丁皱起了眉头,盯着自己,开口道:“你讨厌我,我就讨厌你!”
祁召南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故作严肃道:“此话从何说起?我何时讨厌你了,不是刚刚认作了兄妹吗?”
小兰漪一听他不认账,顿时恼了,好哇,这个假惺惺的坏蛋,她伸出两只手来跟他掰扯:“我对你笑,你却不对我笑,听见伯母的话,你很不高兴的样子!我叫你哥哥,你也不叫我妹妹……你就是讨厌我!”
越说越委屈,她有些后悔跟着伯母留在京城了,京城一点也不好玩,她想娘亲和爹爹了。
一时忍不住,刚刚憋回去的眼泪顿时又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祁召南被她气呼呼的小奶音给说得一愣一愣的,他竟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小豆丁,竟还有察言观色的本事,把自己方才在母亲面前的的错愕和疑惑统统看在了眼里,奇怪的小脑瓜还给自己定了罪。
也是,她还那么小,就离开父母寄居在旁人家中,心思敏感也是正常的,这么想来,的确是他的错。
“没有讨厌你……是我错了,我给你赔罪可好?”他凝眉,轻声道。
面前的小豆丁还在抽抽噎噎哭着,他有些无奈,不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当时的神情,并不是因为讨厌她,只是误会了,以为她是母亲给自己定下的小妻子,小小少年,正是目空一切的年纪,自然不会对父母的管制和强塞来的事情有好脸色,故而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如她所说的那样,对她笑笑,叫她一声妹妹。
“你叫什么——我是说,你可有什么小名?”
小兰漪渐渐止住了哭,依旧不想理他,低头闷闷不乐。
“只要你告诉我,你提任何要求,哥哥都会满足你。”
他说得十分郑重,即便没有去看他的脸色,小兰漪也感受到了。这的确是个很诱人的条件……
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竟这么没骨气,一下子就被收买了,白嫩的小手绞着,瓮声瓮气道:“真的么?”
“真的,”他笑了笑,“所以兰漪,你的小名叫什么?”
小兰漪抬起脸来,冲他招了招手,叫他凑过来,小手攀住他的肩膀,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旋即又推开了他。
“杳杳,”他默默念道,“真好听,那以后哥哥就叫你杳杳,好不好?”
他对她笑了笑,这个笑容嘛,倒是比方才要温柔很多,小兰漪悄悄看了眼他。
看在他笑起来更好看的份上,勉为其难接受他叫自己的小名吧。
“我要回去……”天彻底黑下来了,秋风阵阵,泛着凉意。
“好,我送你回去。”
他将她从山石上抱下来,看了看周围的天色,忽又停下,慢慢蹲下身来,叫她趴在自己背上,要背她回去。
其实他如今也只是个十岁的小小少年罢了,但是这个娇气又古怪的妹妹实在是软乎乎小小一团,自己又一直勤于习武,背起来她来很是轻松。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她住的小院子里。
侍女见世子把小娘子送了回来,小娘子不哭不闹的,两个人道别时,世子还低下身对她说了什么,只见小娘子似乎是害羞了,捂住了脸,飞快跑进了屋里。
小兰漪坐在窗边,由侍女姐姐替她解下了披风。
“小娘子,世子方才和你说了什么?”侍女好奇问道。
她摇了摇头,托腮倚在窗边,脸颊还红扑扑的。
她才不会对别人说呢,那个有些讨厌的坏哥哥,方才低头小声对她说,她哭起来没有笑起来可爱。
真是可恶!他才不可爱呢!不应该轻易原谅他的……
正想着,紧闭的窗子忽然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她吓了一跳,迟疑着伸手打开了半扇窗,借着廊下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灯笼,看清了来人。
竟然是他!他怎么又回来了?
祁召南望见她呆呆的表情,叫她伸出手来。
小兰漪不明所以,伸手照做了,紧接着,几枚裹着糯米纸的糖酥块落进了她的掌心。
“就当是今日哥哥给你的赔礼,”他顿了顿,心下已经反思过了,但也来不及给她准备礼物,只能返回去,快步拿了几块糖酥来哄她,淡淡道,“记得哥哥今日跟你说的,还欠你一个愿望,想好了,随时来问我要。”
“记住了吗?”
“记住了……”她看着手心里的糖,心里那点不快慢慢散去了,甜滋滋的捏了一只糖块儿,含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对他盈盈一笑。
祁召南本还担心小豆丁还在生他的气,还准备了好些话要哄她,没想到几块糖酥就把她给哄住了,看着她一脸餍足不知愁的小模样,有种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
临走,终是忍住不住伸手又捏了捏她白嫩莹润的小脸,在她含着糖块又开始要生气瞪自己时,笑出了声来,转身大步离开,消失在了夜色里。
有这么一个妹妹,似乎还不错。
还是一个小小少年的祁召南如是想。
***
那个被他许诺用来哄小兰漪的愿望承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被提起过。
因为后来的这段日子,别扭的哥哥妹妹,相处还算融洽。
他慢慢体会到,家中多了一个小鬼头妹妹,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譬如每每戴着面具入宫伴读,在太子李玄同面前扮了一天的定安侯世子,回到家中,看见那个穿着粉裙头上别着各色花卉虫蝶的妹妹无忧无虑笑着叫住他,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带吃的回来;譬如天还未亮,他要早早起身去练拳,浑身大汗淋漓,累了的时候,忽然从旁边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打着哈欠,一边抱怨他又把自己吵醒了,一边用小手捧起一杯热茶来,叫他喝……
她还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喜欢在大人面前装柔顺乖巧,文静懂礼,但在自己面前却像只不讲道理的小猫,过去几年了,仍旧如此。
他有时会耐着心陪她演戏,有时累了,也会皱起眉来,故作严肃呵斥她,“杳杳,不许闹了。”
可她总是笑眯眯地跑掉,不再怕他了。
转眼四年过去,小豆丁不能再被叫做小豆丁了,那个脸颊上带着软肉的小女娃慢慢长高了,从一只糯米团子,逐渐长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如春山黛水般的眉眼。
在外人面前时,她的确已经可以被叫做小淑女了,褪去幼时的懵懂,纤长的四肢,娇艳的面庞,已经开始有人断言,再过两三年,定安侯世子那个养妹薛小娘子,一定是可以倾倒汴京城的美人儿。
过去有时哥哥出门和好友游玩,也时常带上她,可今日听说哥哥要去上林苑陪太子李玄同秋猎,连妙韵姐姐和谢朗哥哥都一起去,却偏偏没有叫她。
小兰漪很是烦恼。
就连她去央求最疼爱她的长平郡主,郡主也一脸沉色,不许她去。
究竟秋猎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呢,为什么不让她和哥哥一起去?
这日一早,祁召南起身,叫人带上收拾好的箱笼,要随着宫中秋猎的队伍出发去上林苑。
等他到门口接过小厮牵来的马时,却不禁蹙眉看向了一旁的马车。
“世子,箱笼太多,奴婢想着,不如就用马车运去吧。”小厮急忙过来挡在了马车前,对他解释道。
“何来那么多箱笼?”他记得自己只收拾了一个小箱子而已,没有多少要带的东西。
小厮闻言,心虚地垂下头去,支支吾吾说不清。
祁召南眉心一跳,推开拦路的小厮,走到马车前,一把掀起车帘。
“哥哥……”小兰漪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脸色有些不好,沉声道:“下来,不许胡闹,快回家去。”
兰漪咬了咬唇,听着他对自己说话的语调,是少有的严厉,其实内心,是有些怕的。
他这些年,越来越长成了一个少年人挺拔的模样,已经快要比一些普通成年男子还要高了,漆黑的星眸,也渐渐有了她看不懂的复杂心绪。
她也不再像小时那样装哭捉弄他了,因为一眼就能被他看穿。
“哥哥,我也想去上林苑,你就带我去嘛……”
她尝试着撒娇央求他。
可这不管用了,他今日格外严肃,俊美的面庞紧绷着,眉间微凝,对她摇了摇头:“这次不行,下次哥哥带你去爬山,去划船,杳杳听话,快下来。”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贪玩才一定要去的,只是这几日,自从听说他要去陪太子秋猎后,就总是心里惴惴不安,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她想陪着他,无论是不是自己胡思乱想杞人忧天,都要陪着哥哥一起去才放心。
不等他再次沉下脸来赶自己走,兰漪忽然眼睛一亮,对他道:“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要满足我一个愿望!我想好了,我的愿望就是你带着我一起去上林苑!”
见他面色一怔,她又忙道:“哥哥不会忘记了吧!我可没有忘,你亲口答应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的确是答应过你,不过杳杳,今日不行,有很重要的事,或许还有些危险,我不能带你去——”
话音未落,面前的小娘子已经不满地探过身来,拉住了他的袖子,叫他一起上车。
“就是危险我才要陪着哥哥!”她神情异常严肃。
祁召南竟有些迟疑了。
他今日心情实在称不上好,因为过了今日,按照他与父亲的计划,他就要成为一个伤臂之人,或许很多年里,都不能在外人面前拿起心爱的弓箭了。
他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需要获取太子李玄同十足的信任,要准备科考,要开始承担起祁家将来的一切。
他戴着面具太久了,久到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幼时短暂拥有过的轻松和愉快了。
但是看着面前稚气未消的小娘子,他心底,忽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或许自己能坚持到今日,要感谢她的出现。
她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挠人的尖尖爪子,自己何尝不是只有在她面前才得以喘息,做回自己。
他转头吩咐了小厮几句,跟着她,上了马车。
“带你去,可以,但你要听哥哥的话。”他把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低头叮嘱她。
兰漪抱住了他的胳膊,连连点头应下。
“还有……”他沉吟片刻,想起前几日,太子李玄同听闻宫人闲话,说起杳杳的美貌来,问自己的那番话,不禁拧起了眉头。
“今日若见了其他人,不要多理他们,尤其是……尤其是太子。”
“哦,”兰漪没有见过太子,不过她知道皇帝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老定国公就是被他们害死的,“那谢朗哥哥他们呢,我可以找他们玩吗?”
她随口一问,却见祁召南面色有些古怪。
“以后,不许随便叫别人哥哥,只能这么叫我,”他忽然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微微抬起她的下巴来,凝视着她,低低道,“我才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