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如烟问过桃枝跟小兰,以及同行的钱松,他们都说一刀要去办件事,很快回来。
可是从昨日出事到现在,他没再出现过。
她不担心一刀背叛她,或许是真的被什么重要的事绊住了。
但殷荣景不会这么想,他会觉得如此没有规矩的人,不适合在身边保护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担心我责罚你身边的人?”
殷荣景将她的鞋袜穿好,便对上一双充满担忧的眸子。
“既然是你的人,我无权过问。但他昨天若是没离开,你断然不会那样狼狈。我可以不赶他走,但今后你身边必须有我的人跟着。”
若不是想到钱松在一刀面前讨不到好处,他会让钱松好好教训他。
最好让他这辈子都不敢随便丢下烟儿。
还有一点让他很气恼。
明明一刀只是她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奴婢,但她对一刀的信任,远远超越他。
想到此,他不由生出怨念。
她能因为一个下人担心他动怒,为何就想不到,昨天出了那样的事,他是如何恐惧,又如何心急如焚。
也罢,左右不过是,在她心中他没有旁人重要罢了。
“你怎么了?”秋如烟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劲,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你额头上怎么凉凉的,是腿又疼了吗?”
昨天去了秋家,耽误了给他施针。
她连忙起身,准备唤桃枝准备好药材跟酒碗,立即给他扎针。
“不着急,我腿不疼,冬梅说我娘喊你说话。”
他拉住秋如烟,不禁在心中苦笑,他的腿疼不及心疼的千分之一。
“娘喊我?”秋如烟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我去换身衣服。”
秋如烟带着桃枝离开后,春霞端着药跟茶水进屋。
“大公子,您该喝药了。”
“放着吧。”殷荣景看向一旁的包裹,“将里面的衣服挂起来,不要洗。”
春霞不解,那是公子换下的昨日去秋府穿的衣服,为何要挂起来?
而且公子还专门叮嘱她不要洗。
等她将信将疑地将衣服挂在衣柜里,看到月白色里衣上的血迹时,脸颊潮红。
昨日竟然真是他跟少夫人的圆房之日!
如此说来,他们家公子是因祸得福?
之前冬梅跟她说她还不信,现在看到衣服上的血迹,与那日送到夫人面前的相比,更真实。
想到此,她觉得公子真是爱惨了少夫人。
唉,可怜了公子,他如今坐在轮椅上,在少夫人面前总会露出自卑的神情。
合水院。
向来寡言少语的薛氏,拉着秋如烟说了不少话,看着她的眼神笑眯眯的,满意的不行。
秋如烟都能读懂,这是越发满意她这位儿媳妇的意思。
“你的事情我听老爷说过了,你敢为自己伸张正义,我很欣慰。”
“还好你们挺了过来,没有让歹人有机可乘。”说到这儿,她神情严肃,“既然你不喜欢回秋家,以后还是不要回去的好,免得景儿担心。”
秋如烟点点头,“知道了母亲,我以后尽量少去。”
不一会儿,张妈妈带着丫鬟端着各种茶点进来,还端来了切好的烤羊腿。
“这羊羔肉一点也不膻,撒了很多调料,你若是喜欢蘸蒜末,也都给你备了。”
秋如烟受宠若惊,“专门给我的?”
“要不我带回青山院跟他一起吃?”
薛氏笑了,“不用,景儿他不怎么吃羊肉。难得你这么有心,待会儿可以带些腌牛肉去,他喜欢吃。”
“好。”看着满满一桌子好吃的,秋如烟觉得心口微微发烫。
从未有哪个长辈这么待她,哪怕她清楚,薛氏是因为他儿子,才这么爱屋及乌的。
但就是这点子花了心思的偏爱,却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娘,您也一起吃吧,这么多东西我吃你们看着,这不合适。”
薛氏起身陪着她一起吃,还给她夹了凉拌菜,“混着一起吃,免得油腻吃多了不好消化。”
“娘亲,嫂子,柔儿也要吃羊肉。”
柔儿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光着脚丫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凳子上爬。
“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不穿鞋。”张妈妈连忙将柔儿抱到凳子上,小心地穿上鞋袜。
秋如烟心想,薛氏贤惠,就连她身边的妈妈都是温柔细心的。
屋子里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却偏偏有人跑来扫兴。
“哟,我说怎么老远闻到一股香味,原来是姐姐在给儿媳妇开小灶啊。姐姐真会做人,这十里八乡的好婆母,很快就要落到你头上了。”
柳姨娘阴阳怪气地出现在门口,屋里的人都没有理她。
她混不在意,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
“妹妹我没佩服过什么人,但这天地下我对姐姐最为敬佩。”
看着秋如烟跟薛氏和和气气的样子,她回忆起往事来。
“听说婆母年轻的时候待姐姐不好,时常责罚姐姐,更甚至要姐姐伺候穿衣吃饭……”
“柳姨娘,您若是不会说话就别说,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想要挑拨离间,你请回吧,我吃着倒胃口。”
“……”柳姨娘的笑容僵在脸上。
秋如烟早知道柳姨娘没憋什么好屁,听到这儿就明白她是要挑是非。
她连自己家人都不惯着了,何况是早就生过嫌隙的柳姨娘。
“秋如烟,长辈说话,有你什么事?”柳姨娘拿起筷子,视线落在还冒着热气的羊肉上。
秋如烟将盘子挪到薛氏面前,“你一个妾室,对我娘不敬,一进屋就嘴里不干净,还想吃肉?”
“这可是我娘专门给我准备的,你要是想吃自己买去。”
张妈妈低着头,努力咬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看到柳姨娘吃瘪,比过年还要开心。
“看你伶牙俐齿的,不像是回娘家被下了药的,回娘家跟女婿住一个屋,可不讲究。”
柳姨娘盯着她脖子上的红痕啧啧声,“没看出来,大公子很有精力嘛。”
薛氏冷着脸放下筷子,“柳媚儿,进府这么久,我一直对你和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当着我儿媳的面,如此不着调地说污秽话,真当我是哑巴了不成?”
秋如烟停下筷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来人,柳姨娘以下犯上,口出狂言,送到祠堂罚跪一个时辰。”薛氏朗声吩咐道,“若有违抗,罚俸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