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没入红酒的表面，在内部融化成了晶莹剔透的流光，细小绵密的泡沫随着酒杯的摇晃而悬浮又破裂。
在夜色的发酵中，连红酒都被赋予了更美味的口感，那沁人的凉意顺着喉咙滑落至胃部。
企鹅人手中端着一杯饮了一半的红酒，他的身体放松，靠在天鹅绒座椅上的姿态优雅，就算面目称不上端正，在这分不清正义与邪恶的夜晚也自有一股气定神闲的魅力。
他就这样慢慢地品尝倾覆了月色的酒液，嘴角微微扬起。
就算不少身家被红头罩抢走又如何？只要他的脑子还在，总是能够东山再起的。
因此凭借广阔的人脉得知了关于丧尸恶魔的消息后，企鹅人就飞快联系了最需要这个的黑面具，不仅让自己得以从阿卡姆逃脱，还收割了一大笔资产。
这个世界在企鹅人的眼里都是由一个个编号独特的多米诺骨牌组成的，他则是决定一切的推手，选择推倒哪一张骨牌，就能如愿得到一个接一个的果实。
事情的发展很少有会出乎他意料的时候，最大的不可控因素就只有两个，一个小丑，一个蝙蝠侠。
但是看看现在，多么得天独厚的机会，小丑还被困在阿卡姆疯人院，而蝙蝠侠的行动则被企鹅人推测了大半。
他想，现在不动手都是浪费了这宝贵的时机。
这次谜语人没能一起逃出来让企鹅人感到非常遗憾，尽管他讨厌那些谜语，但是谜语人的智商确实很高，总能给企鹅人出一些妙点子。
只依靠企鹅人一个人也无妨，因为他早在确认丧尸恶魔的真实性后，就粗略打算好了这些。
先解决掉最碍事的蝙蝠家族的成员，然后用丧尸恶魔控制大批不死军团，接下来就等着不停赚钱就可以了。
事情的关键就在于蝙蝠侠啊。
企鹅人想，虽然他有自信能借着丧尸恶魔对小鸟们造成一定打击，但蝙蝠侠谁说得准？如果不是正义联盟之前接受采访的时候，超人亲口承认蝙蝠侠是普通人类，他真的觉得这家伙是个超人类！
所以蝙蝠侠要么首先就将其解决，要么就将自己的动作老老实实的掩藏起来。
都做完交易了就很难能够藏起手脚了，企鹅人只能转换到另一边条件，首先解决蝙蝠侠。
而这件事企鹅人当然不可能自己出头，他可是向来精明的很。
最终挑来挑去，还是要由黑面具作为先手才行。
这毕竟是黑面具的地盘，企鹅人只能等着黑面具的安排。
也不是说他就没有手下可用了，有许多亡命之徒为了钱财，哪怕企鹅人被红头罩针对、损失了大量人手和地盘，也会不管不顾的追随。
只是……
企鹅人哼笑一声，他微微摇晃着酒杯，让那微涩的香味充分的散发到空气中。
反正有黑面具愿意出钱出力，他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手下？
目前来看，计划还是非常顺利的。
在收到蝙蝠侠正在不停搜查黑面具据点的消息，企鹅人脸上就忍不住露出带着嘲讽意味的冷笑，小鸟被感染成丧尸后就着急的不行了吧。
黑面具现在还有余裕去唱卡拉OK，话说回来，他怎么不知道黑面具还喜欢唱歌啊……
最后从黑面具那里传来的消息就是他去卡拉OK，这企鹅人非常疑惑，但他很快就抛之脑后，反正黑面具就算去跳钢管舞也和他没关系。
现在得知的情报都是有利于企鹅人的，这样让他忍不住得意起来，因此疏忽了一点。
那就是自从黑面具去卡拉OK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消息传递过来这点异常。
只是被企鹅人当做黑面具唱的上头了，没心思回复他。
眼看着酒杯中的红酒快要见底，企鹅人站起身，拿起桌上开启的红酒，用手帕扶着为自己斟酒。
石榴红的液体顺滑的没入酒杯之中，飞溅而出的液体在月光下闪烁着宝石一般的光泽，宛如一串被泼洒的宝石。
黑胶唱片的悠扬乐曲声和百合的香味环绕在室内，企鹅人品味着高级红酒的余味，心情极好的坐在座椅上。
他并不担心蝙蝠侠会找到这里，因为企鹅人没有在黑面具的那几处据点里，毕竟那几处故布疑云的据点就是企鹅人和黑面具共同商议的。
所以企鹅人才会在蝙蝠侠不断搜查据点的时候显得如此轻松，毫不担心会被发现踪迹。
根据他们的计划，蝙蝠侠会在接连不断的调查和对抗丧尸的过程里一步步消耗体力和精神，最终来到有丧尸恶魔所在的据点之后，就会受到巨大重创。
企鹅人一边想着一边品味红酒，想着自己的计划，调出蝙蝠侠现在的所在地。
“嗯？怎么没去十五号街区的据点……”
他有点疑惑的喃喃自语，按照计划来说，这个据点应该是蝙蝠侠按照路线要去的下一个据点才对，但是蝙蝠侠特意绕了道，直接去有丧尸恶魔的据点了。
“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黑面具这个家伙，办事就是不利落，总爱用这些废物来干活。”
因为缺乏关键信息，所以企鹅人单纯只是认为蝙蝠侠从刚刚的据点里找到了什么资料，才推理出了丧尸恶魔的所在地。
“算了，通知一下黑面具吧，尽快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企鹅人掏出手机，给黑面具拨去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依旧没有人接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哪怕去唱卡拉OK或者什么的放松活动，总不会把手机调成静音吧？一定会有人专门看管手机，在有电话的时候会立刻去汇报黑面具。
他隐约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立刻挂断电话拨□□面具女秘书的号码。
依旧是无法接通。
——不对劲！
企鹅人霍然起身，连酒杯跌落在地碎裂都不在意，连忙联系自己的手下去打听到底发生什么了。
[反应的很快嘛。]
提姆不断敲打键盘，根据企鹅人的信号来源追踪他的所在位置。
韦恩集团可是有自己的私人卫星的，追查信号非常方便。
[查到了，大红、罗宾，已经发到你们手机上。]
“嗯哼，用不到你了。”
杰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用鞋尖踢了踢黑面具的肩膀：“罗宾，把他和那边的女人打包带去GCPD，那由多，你跟他一起走。”
女秘书瑟缩一下。
“凭什么。”达米安一动不动，“我要去找企鹅人。”
那由多也在一边煽风点火：“那由多也要去！那由多也要去！企鹅！企鹅！企鹅！”
看着两个吵嚷嚷的小鬼，杰森没好气的用双手压住两人的头顶：“别捣乱。你想看企鹅就让罗宾带你去我的地盘看企鹅，别来打扰大人做事。”
“哇——”那由多眼睛亮闪闪的，“你养了企鹅？”
她立刻转移对象，拉扯着达米安的披风：“快带我去看企鹅！”、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达米安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那由多的额头，转头看向杰森，“还是按照传统解决。”
“……行。”
杰森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达米安和那由多：“一局定胜负？”
达米安颔首：“可以。”
而那由多也明白他们要做什么，兴致勃勃的站在旁边举起手，像是上课抢着回答问题的学生：“我也来！”
“那就开始吧。”杰森挑眉，三人围成一个圈，相互对视着。
“石头、布、剪刀——！”
两个布，一个剪刀。
“好耶！”那由多举起比着的剪刀手，看上去像是在比划耶，她兴奋地小脸通红，麻花辫随着跳跃的动作摇摆，“是我赢了！”
输掉的两人：“……”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明白这个游戏的诀窍。
根据某项统计数据显示，在石头布剪刀游戏里，出石头的概率最大，出布的概率最小，所以一般来说首先出布的话胜率更大，哪怕不能赢也能打成平局。
但是谁也没想到，那由多竟然出了剪刀。
“你怎么会想到出这个的？”杰森看着自己张开的手，忍不住低声自语。
“嗯？”那由多撇过头看他，一脸天真无辜，“因为小乔和我说，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不知道该出什么，那就出剪刀吧，会更容易赢。”
她笑得很甜很开心：“果然说对了诶，我真的赢了！”
乔纳森……达米安在心中给他记了一笔。
既然那由多赢了，杰森和达米安就要听她的，这是事先就说定好的。
那由多歪着头想了一下：“我先去找企鹅人，然后再和罗宾去看企鹅们到底长什么样。”
达米安发出不满的气音，杰森倒是松了口气，这和他之前预料的差不多，就是多了个小跟班，可以接受。
黑面具被带走了，杰森就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那由多非常喜欢这辆摩托的设计，她觉得超级酷，现在终于能坐上了。
车上只配了一个头盔，杰森当然是给那由多戴了，看着那由多吃力的戴着沉重的成人头盔，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就是在这方面感觉那由多比起达米安好，最起码那由多会老老实实戴着头盔，而达米安连驾照都没有就去直接偷开蝙蝠车。
果然还是教育问题，老蝙蝠真不会带孩子。
杰森想着，根据提姆发来的坐标驾驶着摩托。
轰鸣声在夜晚传出很远，这在钻石区并不是非常熟悉的声音，因为这里是企鹅人的传统地盘，也是哥谭著名的富人区。
企鹅人在这里事说一不二的存在，想要生存在钻石区，就需要和企鹅人搭上关系。
所以钻石区的帮派可以说全是企鹅人的手下，而居住在钻石区的上流社会的人们，也都会和企鹅人保持良好关系。
在冰山餐厅被杰森抢走之前，连蝙蝠侠都要用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时常光顾，来表示自己和企鹅人之间的关系良好。
这就是企鹅人在哥谭经营了多年的势力和威望。
不过现在嘛……
反派们越来越被打压，大片贫民窟被翻修、下水道被整改，企鹅人的势力也愈发萎缩。
在确定自己如论如何也联系不上黑面具之后，企鹅人确定自己的计划绝对出了问题，他厉声吩咐手下准备转移阵地。
企鹅人当然不会相信黑面具是个信守诺言的家伙，他要是说出了自己的所在地，那一切都完了！
别说杀死蝙蝠侠了，连那些寻找恶魔的渠道也会被蝙蝠义警们一锅端掉。
他急匆匆的安排手下们去调查黑面具，现在结果也出来了。
“那里被罗宾封起来了？！”企鹅人急着看情报，所以放缓了自己转移的速度，这是今晚他犯的第一个错误。
一目十行的看过手下呈上来的情报，他皱着眉，黑面具去的那家门店也算是他手下的，老板每个月都会给企鹅人上交大笔的保护费，所以里面安排了不少他的人。
“就连一个人都没出来？”
企鹅人不信邪，就算要和黑面具战斗，那义警们也应该疏散群众才对，除非……
“去打听一下里面只有罗宾吗。”
因为自信丧尸恶魔的强大，所以认定罗宾会败在丧尸的手下，这是企鹅人今晚犯的第二个错误。
到了现在，他也不急着撤退了，企鹅人想或许是因为有小鸟吃了亏，所以逼得罗宾才会找上黑面具。
如果能在今晚直接把罗宾和蝙蝠侠都除掉，那么剩下的红罗宾也就不足为惧了，至于那个抢了他地盘的红头罩——虽然很不甘心，但黑面具显然很看好他，企鹅人想自己肯定是没办法像对付蝙蝠侠那样对红头罩出手。
就在企鹅人思考的时候，他的手下急急忙忙的跑上来汇报：“红、红头罩来了……——！”
语气里充满了恐惧，毕竟和义警们不同，红头罩是真的会下手杀人的。
他猛地转过头，红头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不、不对，应该说红头罩怎么会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思绪混杂的时刻，企鹅人忽然灵光一闪。
黑面具去唱卡拉OK的地方，好像和他的距离很近，所以手下们才能这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那红头罩……
——把据点的墙壁添加了隔音装置，以至于听不见摩托车的轰鸣声，无法及时逃离，这是企鹅人今晚犯的第三个错误，也是最致命的错误。
随着几声枪响和闷哼，企鹅人还没来得及逃出房间，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红头罩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在氤氲了红酒和百合花香的房间里，也掩盖不了那一身血腥和硝·烟味道。
“哟，企鹅人。”他手里握着自己的爱枪，“很久不见了啊。”
所有人都知道，企鹅人最讨厌别人叫自己企鹅人，哪怕平日里“企鹅”“企鹅”的叫着，实际上真的合作的时候，连黑面具都会彬彬有礼的称呼他为“奥斯瓦尔德”。
而红头罩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称呼，就好像企鹅人就是他的名字一样。
企鹅人手上的青筋显现，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红头罩：“的确。”
毕竟红头罩的武力值不可否认，能把蝙蝠侠踹下楼顶的人在哥谭可不多，企鹅人当然要低头。
外面那群手下估计都被红头罩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有些恼火的想着自己下次绝对要配备一群雇佣兵。
来汇报情况的手下老老实实双手举起，丝毫不敢妄动，就怕红头罩给自己的头开一个洞。
“欸~~”黑色麻花辫的小女孩从红头罩身后探出头，好奇的看向企鹅人，“他就是企鹅人~~？”
企鹅人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露出来：“怎么，红头罩，你现在专职当奶爸了吗？”
红头罩没说话，他反而微微转过头，像是不忍直视一样，保持了沉默。
“我有听罗宾说过哦，你是训鸟家对吧？”黑色麻花辫女孩似乎没有察觉到诡异的对峙氛围，在悠扬的古典乐中，用掩盖不住兴奋的语气对企鹅人说，“有件事我好奇在意很——久了。”
“我从没见过企鹅，既然你是训鸟家、又被叫做企鹅人，一定是和企鹅有关系吧？”
女孩的眼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恶劣的意味。
“你会像企鹅那样叫吗？不管你会不会，给我学企鹅叫几声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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