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裴稷望着云胡没说话,眼中笑意多的快要溢出来,娄清雪还没见过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又多看了云胡几眼。


    小姑娘长得清秀可人,特别一双眼睛,明丽灵动,长睫毛眨啊眨的很是可爱,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把旁边那人的魂勾走了。


    这么一来就对上号了。


    他原来还想以裴稷这厮的性格,怎么可能去管道观那闲事,还偷偷潜入藏书楼来。这么看来,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小姑娘要来,他又不能泄露身份,只得跟着一起。


    嗬,只是不知这姑娘对裴稷……是否有意?


    娄清雪眼珠一转,呵呵一笑。


    “鸣凤楼的规矩,是以挚爱之物交换,你既轻易拿出,显然不是挚爱之物。”


    云胡一听,这是不要呗?


    她收回手,把东西又一一放回怀里,包括那半块饼子。


    “我最爱的就是我这条小命。不过我这小命对你们鸣凤楼也没什么用,还请楼主宽宏大量,放我们回去救人吧。”莫小成说过,鸣凤楼楼主十分邪门,以这人的邪魅劲儿,应该就是那个什么楼二公子了。


    “你既知我是楼主,就当知我不能带头破了这规矩。”娄清雪慵懒道,“你的小命我确实不稀罕,但你旁边这位……”他兴味道:“我倒是十分感兴趣。只要你肯把旁边这人留下,我就放你走。”


    “不行,”云胡想也不想拒绝,“我们一起来的,必须一起走。”


    裴稷看着云胡,唇角弯弯,笑意在眼中如淡墨散开。片刻之后,他转头看向娄清雪,不仅笑意不散,还多了一丝得意与挑衅。


    娄清雪本来还好,一看他笑反而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诱哄道:“你既然无钟爱之物,为何拦着他留下,你回去可以救几十条命,一条命,换几十条,不值吗?”


    “不是不值,是不能。”云胡字字铿锵有力,“他的命也是命,我不能用他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好,你们这么讲义气,就一起把留在这儿吧。”将他困在此处一是为了报复他,二则是不想让他们参与道观之事。只是这个姓裴的,太不识抬举!


    想回去救人?哼,他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娄清雪说完,缩回身子,不再理他们。


    “喂,你别走啊!”云胡跳脚,“你赶紧放我们出去?”


    见上面没反应,云胡再喊,“我赶着去救人,你若再不放,我就一把火把你这破楼全烧了!”


    “有本事你就烧,”娄清雪的声音从空旷的屋顶传来,“只要你旁边那人同意!”


    嗯?


    啥意思?


    云胡扭头,愣愣看向裴稷。


    裴稷一直目不转睛看着云胡,有一个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此刻见云胡看过来,微微笑了一下,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在说你想烧就烧吧。


    烧是不能烧的,她就是生气那么一说而已。


    “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如果没办法呢?”裴稷忽然道。


    云胡蹙着眉,正琢磨自己轻功能跳到什么程度,听他这么问,回过头拍拍他肩膀,“放心,我轻功很好的,一定能带你出去。”


    裴稷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继续道:“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我觉得很好。”


    “好什么好!”云胡觉得这人一定被刚刚那个邪门的楼主洗脑了,得赶紧给洗回来,“每个人的命都很重要,若是你死了,你的亲人朋友也会伤心难过,你想想他们,没有了你,他们要怎么活?”


    “也许会难过一阵子,但时间会淡化伤痛。”


    “错!”云胡想起自己的父母,还有去去,“时间不会淡化伤痛,只是疼得久了,人就会麻木,好像不疼了。但总会有一个时刻,那些累积的疼痛会叠加在一起,让人痛不欲生。”无数个孤独无人的夜里,她都疯狂的想念她的亲人、朋友,如果他死了,她想念的人又会多一个。


    “所以季公子,你的命很重要。”云胡认真地看着他,字字恳切,“无论什么时候,都请你不要放弃。”


    裴稷笔直地望着她,目光沉沉如暗夜浓雾,他忽然笑了一下,如同破晓一般带着希望与光亮。云胡怔了一下,觉得这眼神十分眼熟。


    墙壁上的灯火透过书架形成一条暗带,刚好落在他的眼睛周围。云胡心砰地一跳,那些像飞虫一样萦绕在脑海里,看得见却抓不住的画面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一张一张,一幅一幅,那些虚空的模糊的脸也都有了真实的面容。


    云胡怔怔地望着,眼眶渐渐红了。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蓦地笑开。好一会儿后,她仰起头,俏皮问道:“请问季公子,可有办法出去?”她特意加重“季公子”三字,软糯的声音里还带着点儿鼻音。


    裴稷没看见她低头的一笑,待她抬起头来见她眼眶湿红,只当她是为如何出去而发愁。他望了望四面高墙,蹙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沿着一排排书架走过去,最终在靠墙的书架中拿了一本书。


    “办法是有,”裴稷返回来,把书递到她跟前,声音轻快:“就是要辛苦云公子了。”


    云胡接过来一看,只见起皱发黄的书皮上写着《鸣凤剑法》四个字,立刻皱起了眉头。


    听他意思是要自己学这个,苦着脸不情愿道:“怎么又是武功秘籍?”


    “学会这个,就能打败楼上那个。”裴稷。


    “真的?”云胡眼睛一亮。


    “当然。”裴稷点头,“你有游龙步法,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你得打败刚刚那人。”


    云胡随手翻了翻书,不薄,少说也得三十多页。


    裴稷见她眉头又拧了起来,解释道:“除去路上和炼药的时间,我们还有半个时辰。不用全学,你只需要学习其中的一招……”他拿过书,翻到其中一页,给她细细读起来。


    读到一半,头顶突然掉下什么东西,刚好掉到云胡胳膊上。她拿起那根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根烧鸡骨头!


    接着,是吃了一半的虾皮、骨头渣子,桔子皮……


    云胡:“……”这是把这里当成了垃圾桶!


    一阵阵麻辣香味从上面飘下来,云胡掐着腰,气不打一处来。


    “喂!”她怒道:“你吃就吃,别往这吐骨头啊!!这儿还有人哪!”


    “我在我家吃饭,我喜欢往哪儿吐就往哪儿吐!”说完又掉下半只虾壳,差点掉她脸上。


    云胡后退半步躲开,又仰头大骂:“我劝你,别太过分!”


    头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还有“呸呸”的吐东西声音,应是吃得正欢快,云胡仰着脑袋,咬着牙忍住。


    看姑奶奶上去了怎么修理你!


    云胡发誓,长这么大从没有这么用心努力的学过一个东西。如果当年拿出这种学习劲头,也不至于成为一个资深学渣。


    这回,她是铆足劲了劲儿要学好这一招叫“落子无悔”的招式。不仅如此,还主动要求超纲学习——让裴稷给她讲了一下这秘籍上的其它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