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即将抵达女学馆之时。


    这个名叫齐韵的中年妇人,爱怜地拉着传棋的手,缓缓地将玉镯给小姑娘戴上。


    传棋不解,疑惑地看着齐韵。


    齐韵说:“刚才姑娘舍身相救,若不是你,我定被疯马踏过,此时此刻不可能安然无恙地与你同坐马车。”


    “姑娘于我,有大恩。这玉镯,姑娘一定要收下。”


    传棋想除下玉镯,她道:“夫人太客气了,如此贵重之物,我怎能收下?”


    齐韵按了按传棋的手,笑着对她说:“可以收。”


    语气虽柔和,却让传棋无法拒绝。


    不知为何,传棋突然从这张脸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下了马车,齐韵一路拉着传棋的手,进了正堂。


    而女学馆的几位管事的先生,早已恭候在此。


    她们见到齐韵拉着传棋的手,皆讶异不已。


    转念再一想:怪不得传棋这个南方小镇的姑娘能够进入女学馆,原来是齐韵的关系户啊。


    看来以后怠慢不得。


    齐韵一进去正堂,从容地对诸位先生略点了点头:“诸位,许久不见,可还好?”


    随后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上座,坐了下来。


    传棋站在她身边,心里嘀咕,这究竟是哪家的夫人,如此尊贵?


    齐韵对传棋笑道:“好孩子,就坐在我身边。”


    她又对众人道:“咱们女学馆培养出的学生,不仅有学识,更有胆识。刚才我在路上差点被一匹受惊的马冲撞,多亏了这个小姑娘舍身相救,以至于腿上还受了伤……”


    先生们朝传棋腿上看去,只见膝盖处是鲜血点点。


    齐韵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传棋回答:“传棋。传奇的传,围棋的棋。”


    “好名字。”当然是好名字,还是齐韵亲自给取的呢,“传棋,先去处理伤口,好生休息。”


    传棋走出了正堂,管生活的刘先生来给她包扎伤口。


    刘先生笑说:“你可结下善缘了,可知你救下了的是谁?”


    传棋摇头道:“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夫人。”


    刘先生捂着嘴笑了笑:“她可不是夫人,她是宫中的老人了,是文华殿的掌事姑姑。而且,她是女学馆的第一任馆长。”


    什么?第一任馆长,宫里的掌事姑姑?


    女学馆的历史并不长,至今才开馆二十年。


    可那位夫人,也不过四十余岁,难道她二十多岁时就开创了女学馆?


    太厉害了!


    传棋心中升起浓浓的敬佩之情。不由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


    眼尖的刘先生也看到传棋的腕上多了一个玉镯,问道:“这是?”


    传棋道:“那位姑姑给我的。”


    刘先生笑道:“这善缘真是结得深了,看来她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她,她很亲切。”


    刘先生讶异地啊了一声。可以形容齐姑姑有学识,有气派,有能力,有风度,但是……亲切一词,与她毫无关系吧。


    “她亲切?好吧。”刘先生也没多说什么,总不好在背地说齐姑姑的坏话。


    正堂之内,齐韵鼻头痒了痒,便立即将手帕掩住,硬将一个喷嚏憋了回去。


    “齐姑姑,此次前来,是宫里有什么指示么?”馆长问。


    齐韵点点头:“正是。女学馆开馆二十年,皇上特批,在宫内举办一次讲演活动。你们选出十名学生。”


    她顿了顿,吩咐道:“给刚才那孩子留一个名额。”


    馆长惊了一惊,皇上特批,讲演活动,宫内!她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重要意义。


    这是皇上在给女学馆造势。


    能进去宫内观看活动的,不是皇子皇孙,便是亲王郡王,权贵重臣。


    能在他们面前展示一番,可不知又要送多少贵女嫁入亲王贵胄之门庭了。


    齐姑姑的本事真是大,这样天大的面子都能争取到,她一定不辜负齐姑姑的一番安排。


    馆长应了一声:“齐姑姑放心,我定会好好安排。”


    话音未落,只听门口传来一声:“不可。千万不可。”


    众人一看,只见礼部冯侍郎家的夫人走了进来。


    馆长疑惑道:“今日你家里大小姐订亲,你如何得闲来了?”


    冯夫人道:“是家中老太太令我亲自来一趟,正好,齐姑姑也在,你们大家一起看看罢。”


    她拿出那个纸条,交给馆长。


    馆长一愣:“这是什么?”


    冯夫人冷笑道:“男女婚嫁,我朝开明,如今不只是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而是凭借着才华能力,各展风采。”


    她指了指那张纸条:“而做这种事,可不光彩。”


    馆长见到纸条上的字,转头问一个年轻先生:“传棋也去了?”


    那年轻先生点点头:“据说是给传棋下了帖子。”


    馆长又问:“是她的字吗?”


    那年轻先生当日在论辩室中,恰好见过传棋的字,她接过纸条,仔细辨认后,肯定地点点头:“是她的字。”


    馆长说:“冯夫人,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冯夫人冷笑一声,道:“若不是我的贴身丫鬟亲眼看到,我还真是不相信,这纸条竟然是从喻首辅家大公子的袖口掉落出来的。”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一般的公子少爷倒也是罢了,竟是喻言?!


    怎么可能是喻言?!


    传棋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敢肖想他?!


    馆长刚想发火,猛地想到齐姑姑还坐在这里,而传棋刚刚救了她……


    这个棘手的事情,不如就抛给齐姑姑。


    “齐姑姑,你怎么看?”她将纸条双手呈给齐韵。


    齐韵接过,看到这熟悉的地址,心里一酸,多少年没回去了。


    她说:“嗯,字写得极好。”


    众人:……就这?


    齐韵看看众人:不然呢?


    面面相觑之时,冯夫人开口了:“刚才我进来之时,听到宫内要为女学馆开馆二十周年办一个盛大活动,传姑娘也要参加……这样子不得体的姑娘,也能参加吗?”


    齐韵静静地看向冯夫人:“你说,不得体?”


    齐韵语气没有丝毫的质问,只是静静地这一发问,冯夫人竟打了个哆嗦。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行为不太妥当……”


    “依我看,不过就是邀请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去家乡玩玩,说明这姑娘好客,直率。这行为有什么不妥当?”齐韵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齐姑姑,她不给旁人,单单给了喻言,那喻言是……”冯夫人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每个人都懂她的意思。


    齐韵道:“把传棋叫过来。”她亲自问问,若是传棋真的对喻言有意,大不了让皇帝赐婚便是。


    这头传棋刚包扎好伤口,换了身衣服,就又被叫了回去。


    来传话的人脸色有点慌忙,又不肯透露是什么事。


    刘先生有些不安,陪着她走到了正堂外。


    “不怕的,没什么大事。齐姑姑虽然最不近人情,但也是最铁面无私,公正公平的,你若是没做错事,她一定不会冤枉你。”刘先生安慰传棋。


    传棋点点头,走进正堂。


    怎么回事,大家的脸色怎么都那么不好。


    唯有上座的齐姑姑,一脸平静从容,还有,亲切。


    传棋不由地对齐姑姑笑了笑。


    齐韵道:“你看看,这纸条是你写的吗?”


    传棋走上前。怎么写给王小八的纸条会在这里出现?


    传棋点点头:“是我写的。”莫非窃书之事,东窗事发?


    国子监来告状了?


    齐韵道:“小小年纪,字写得真好,不错。”


    众人:“……”重点是字好?


    连传棋也抬头疑惑地看了看齐韵,叫我过来是夸奖字写得好的?


    冯夫人道:“咳咳,齐姑姑,该问问她,是不是给喻言的?”


    传棋猛一惊:“给谁?喻言?我根本不认识他,我见都没见过!”


    冯夫人道:“可是,这是从喻言袖口中掉落的。”


    传棋摇头:“不可能,你绝对看错人了!”


    冯夫人气得直摇头:“齐姑姑,你怎么看?”


    齐韵心里倒是失落了一番,还以为孩子有看中的人,况且那人她也觉得不错,原来是个误会。


    不妨事,反正孩子今年才十六,还小。


    齐韵问:“那么,这是你给谁的呢?”


    传棋低着头,道:“给一个朋友,我在京城的第一个朋友……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们是谁。”


    众人:就这?这理由太牵强了吧。


    传棋看向齐韵,眼神真挚:“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叫喻言的,而且我真的很烦他,非常烦他,为什么大家总是喜欢提到他。”


    “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在最应该学习的年纪里,不好好读书,偏去招惹那些千金贵女们,若我是他的老师,必罚他抄足一百遍《文朝仪礼经》。”


    众人:“……”


    喻言不学无术,那其他人还活不活得了?


    喻言招惹千金贵女?喻言对于男女之情格外寡淡,话都不与女子多说两句。


    更有甚者,他从不去记女子的相貌,即使自小认识的小姐,他还会经常认错。


    所以,传棋一定是在狡辩,为了推掉自己招惹喻言的嫌疑,就如此胡说八道地诋毁喻言。


    品行何等卑劣!


    众人看向齐韵,等着齐韵当众揭穿传棋的恶劣行为。


    只见齐韵竟噗嗤笑了一声,道:“你这样看喻言的?嗯,确实另辟新径,甚有见识。”


    众人:什么?齐姑姑笑了?


    等等,她还夸传棋了?


    传棋又说:“你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递纸条给那个姓喻的。”


    众人:我信你个鬼。


    齐韵:“我当然相信你。”


    众人:再见。你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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