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像真正的成年人一样。"
"别担心，这很容易。"
"你只需要醒过来。"
"要么醒过来，要么死，孩子。"
李耀从坠落中幸存下来。不要问他怎么做到的，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
李耀是在尖叫的警报声中半冻着醒来的，胸前到处都是维修胶水，这让他难以行动。当父亲的声音噼里啪啦地传进李耀的扬声器时，李耀刚把留在衣服上的最后一滴眼泪补好。
"你醒了。"他在确认李耀在活动后，从他在混凝土块上的座位上说道。
他在这场磨难中并非毫发无伤。这可能是一种轻描淡写的说法--李耀从未见过家族装甲如此受损。他的胸口和腿板两侧都有深深的伤痕，露出了电路。而在这之下，暗示着更多的次金属板，每块金属板上都刻着几十条发光的蓝色线条。它们看起来像图案，但有太多的地方被线路所覆盖，没有意义。
"你从坠落中幸存下来了，"李耀呱呱叫着，声音出乎意料地弱。
"......是的，我还活着。"
翻了个身，李耀试图重新站起来。"有多长时间了？"
"从爆炸后的三个小时。"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他停止了对步枪的摆弄，抬头看了一眼。"那是什么意思？"
"我撞到了一根杆子，而且......你为什么不把我留下来等死？"
他没有发现李耀，这可能是一个令人遗憾的意外。最终摆脱这个弱者的简单方法。一个教科书般的冬斯卡计划。
"如果我抛弃了你，那就是失职了。我尊重我的誓言。你应该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有钱人，从一个十三年来每天都把自己喝得快死的人嘴里说出来，直到现实给他一记耳光。
那时候做了很多遵守职责誓言的事，嗯，老家伙？
疼痛充斥着李耀的双腿，从一百个不同的针孔刺入体内。"我们在哪里？这是在地下吗？"
"是的。"他说这话的方式有一丝恐惧。"我们在第一层下面的某个地方。足够深，可以保护我们不受气候影响。"
在地下，很难将真相与虚构分开。李耀听过数以百计的故事，它是如何一层层地完全不同。但是，例如，当数千吨的金属和岩石躺在上面时，你怎么能适应一个巨大的森林？或者装下地下的山脉？或者有河流和平原？或者浮动的岩石和城堡？地下据说什么都有，甚至更多。
不过，这里没有一丝绿色。相反，这里都是工业和块状的混凝土房间，以及上方的低矮天花板。"我们是在一个地下人的城市吗？"
他摇了摇头。"你看到有人吗？"
附近没有一个人。害虫也没有在这里出现；没有老鼠、黄鼠狼或昆虫。天哪，除了沉默，李耀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向周围乱糟糟的管道挥了挥右手。"看看你周围。管道不知通往何处。没有人能够到达的门道。通往死胡同的楼梯，就像这里的这个。"他指了指通向墙壁的楼梯。谁设计的这个？
"没有人住在地下的这些地方。"父亲说。"第一层有一些像这样的城市。建筑可能会改变起来，但它是一个城市。通过隧道与其他假城市相连，不断变化。"
"不断变化？"
"是的，不断变化。你忘了那是什么意思吗？"
"你刚才说，没有人住在这里。"
"如果你不打断，我就会说到这个。"他磨了磨嘴皮子，然后摇了摇头。"算了，自己去找吧。你声称自己是个学者，对吧，孩子？"
李耀没有理会这句话，按要求做了。巷子看起来像是通往某个地方，但那条死胡同的楼梯是唯一的下行通道。李耀可以看到地上的灰尘，还有东西被拖过的痕迹......就在李耀所在的地方。所以他把李耀拖到了这里。
轨道来自前面的一个院子，周围是不平坦的平台，中间看起来是一个喷泉，有数百条管道通向它。附着在天花板上的大量灯线和随机的位置充斥着整个区域，显示出李耀想看的细节。几乎被这些泛光灯掩盖的是散落在地上的数千颗闪闪发光的茶色小宝石。
这个地方就像坟墓一样寂静。除了空气中慢慢飘散的灰尘，李耀没有看到任何动静。"我在找什么？"
"你可以自己找出来。我的当务之急是修复我的步枪，否则下一次的遭遇将是我的最后一次。"他说，不屑于从他的工作中抬头。
坐下来，李耀开始按照他的建议寻找任何运动的迹象。大约过了半分钟，李耀才认出他的意思。那些茶色的宝石闪闪发光。它们在移动。缓慢地，非常缓慢地，但很明显，它们根本不是静止的。
李耀的头自由了，能见度提高了，值得为目前的气候感到不舒服。空气很冷，但这并不是一个直接的危险。摘下面罩和头盔，李耀跪下来仔细观察。
小小的生物在李耀的注视下行走。它们是机器；李耀意识到。而且这不是一颗宝石，而是一道茶色的光。奇怪的笨重--像一个以三角形为主题的长方形--由六条微型机械腿承载。两条肢体仍然折叠在它的前面，就像螳螂的图片一样，偶尔会在地面上探出头来。胴体般的金属板和尖刺层装饰着身体。
"它们叫螨虫。"父亲说，打断了李耀的注意力。"它们是无尽之城的原因。"
考虑到他顽固地拒绝使用左手，他的步枪修复进展一直很缓慢，甚至到了奇怪地扭曲手指来同时操纵两个东西的程度。他的左臂受伤了吗？
他把最后一块按在一起，把杆子锁上，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他把手伸到靴子里，用他的个人魅力抽出了他的神秘刀。在刀鞘处轻轻点击了一下开关，刀刃上耀起了蓝色的光芒，热量将周围的冷空气扭曲成了一个小阴霾。他大步走来，在李耀身边跪下。
轻轻的一刀削掉了地面，靠近了螨虫。工作完成后，他关掉了刀子，又反射性地把它放回靴子里。父亲从不这样玩弄他的步枪，但这把刀对他来说是更私人的东西。每当他拔刀或出鞘时，旋转刀身似乎是他的一种条件反射。
"看。"他说，指着碎裂的地面。"不要问愚蠢的问题。"
附近的螨虫迅速飘向损坏的地方。小腿高举着它大得多的身体，胡乱地朝大方向移动。不一会儿，那些机械的前肢已经靠近了，足以探测到被削去的表面。它继续对损坏的地方大惊小怪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移到一个它似乎更喜欢的位置。
然后它降低了身体，几乎是在亲吻损坏的地方，腹部滑稽地抬了起来。小小的雷电火花从机器的嘴边闪过，击中了受损的地方。如此微小，除非李耀一直在寻找它，否则李耀不会看到它。
幸运的是，李耀正在这样做。随着每一道微型闪电的出现，地面的一部分......不知从何处出现？有什么东西在填补石板地面的缺失部分。不一会儿，它就跑掉了，工作完成了。刀子的攻击没有任何东西留在地上，除了它切下来的碎片。
"他们不关心是什么或谁造成的破坏，他们只是活着去修复它。"父亲说。"它们从不停止，也从不休息。螨虫的建造没有理由。仿佛他们的脑子里有一些他们崇拜的宏伟设计。"
李耀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些什么，知道他可能会责备任何明显的东西。
李耀对整个事情的好奇心燃烧起来，却没有答案的出口。屋顶离地面几乎是幽闭的，让李耀觉得是在一个更肮脏的地下城市里爬行。唯一缺少的是小贩、商人、恶棍和乱跑的孩子。寂静的气氛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李耀在巷子里移动，父亲显然在寻找什么。他每隔几个门洞就停下来，在每个门洞里只看了一会儿就继续前进。其中一些建筑有椅子和柜台--但都是由灰色混凝土制成的。
"怎样才能回到地面上呢？李耀边探索边问。
"他们可能会留下一艘飞艇作为搜索队。"他说。"其余的探险队将不得不从现在起的六个小时内出发，以便到达乌尔的轨道并进行加油。"
距离最近的下一个天神是津屋。搜索队有自己的最后期限。
"在津屋的轨道不在范围内之前，他们还有多长时间？"
"可能是两天。"父亲转头看了李耀一眼，暂停了他的搜索。"如果我们不能在那之前到达地面，他们将被迫离开。生存是不容易的。"
他让情况的严重性在李耀心中沉淀下来，然后才继续说。"我们需要靠近，以便与他们联系。他们会帮助我们在时限内协调逃生。"
"会很难逃出去吗？"
他点了点头。"是困难，但不是不可能。听从我的命令，我们会活下去。"
只有遗迹骑士可以冒险到这里。很明显，父亲在以前的地下探险中拥有经验。
这并不是一条硬性规定--只是任何没有遗迹盔甲而探索地下的人都很少回来。
也许是李耀的想象，但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李耀以前没有听过的暗语。
"你在寻找什么？"
"我之前的盔甲受到了一些损伤，备用动力电池已被耗尽。我需要完成盔甲的修理，并给电池充电。出去的旅程将需要几个小时，可能是一天。我们需要每一滴的能量。"
下一个建筑物引起了他的注意。似乎他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李耀他们没有继续往下一个建筑走，而是进一步冒险进入阴暗处。这里唯一的光线是数以千计的茶色闪光，都是螨虫。
父亲注意到李耀一直在盯着那些东西看。"这些灯和螨虫的体形告诉你它们属于哪个殖民地。"他边说边检查内部，现在打开了头灯，以便更好地观察这个黑暗的房间。在刺眼的灯光下，成千上万的茶色灯光几乎变得难以察觉。"当这个茶树群离开后，另一个茶树群将不可避免地到来。他们会拆掉这里的一切，重建新的东西。一个不同的城市。"
现在可以用头灯看到细节，立即可以看出，电子和金属完全吞噬了这个房间的内墙。线路和几何图形的金属排列在建筑深处的街区。一切似乎都被某种机器或计算机所吞噬。
在这个奇怪的装置中，唯一可以辨认的东西是在一个升高的基座上的一个电源电池端口。其他东西，李耀不可能冒险去猜测。它看起来几乎是癌症。
他的右手从衣服的腿板里摸出来，一边滑开，露出了塞在里面的一个标准动力电池。这一个已经用完了，空了。"这可能是一个由螨虫建造的充电站。"
"可能是？那是什么意思？"
父亲没有回答，相反，他解开了电池，然后把它连接到充电站的端口。现在正等待着事情的发生。
"螨虫被疯狂所折磨。"他边等边说。"据我们所知，螨虫制造的大多数东西都只是装饰品。复制品，半成品建筑，或完全无用的垃圾。"
李耀从未见过动力电池像这样充电。现在才意识到，李耀对天体的飞翔是多么的想当然。"这些充电站是不死鸟给动力电池充电的方式吗？"
父亲点了点头。"不死鸟没有像我们在地面上那样可靠的燃料。他们需要找到像这样的充电站，或者杀死机器，把它们的心脏挖出来。细胞本身在这里并不罕见，但重新给它们供电却更加困难。这与地表完全相反。在干旱的时候，他们会作为最后的手段与我们交易。"
这似乎很复杂，而且比天体的飞越要费力得多。在地面上，我们只需把动力电池放在外面的任何地方，诸神就会给它们充电，只要这些电池在他们的卫星堡垒中飞过时直接在他们的轨道下。
父亲叹了口气，伸手去拿动力电池。"看来这个也是个垃圾。现在应该已经有事情发生了。"
从李耀看到的情况来看，螨虫似乎是盲目的艺术家。他们在创造东西，但几乎是以一种梦幻般的方式。"而你说他们制造的东西有些是有功能的？"
他证实了这一点。李耀可以用这个来工作。不管这些螨虫是如何建造的，古老的智慧仍然很强大。有电线的地方就会有电源。如果李耀能够找到电源线，可能就会找到一个正常的充电站。
这个充电站可能是不完整的，或者一开始就没打算工作--但它与真实的东西足够相似，以至于欺骗了父亲去尝试。李耀可以合理地确定，这里的电源线可能看起来是一样的。李耀的车灯照亮了这个房间，李耀在他提取电池的时候进一步探索了基座后面。
这是一个由电线组成的老鼠窝，所有电线都连接到金属方块和其他结构上。
其中一根电线让李耀眼前一亮。它比其他的稍大一些，也更独特，有微弱的红色标记。这种差别很微妙，但李耀一生都是工程师。这是李耀能发现的一种东西。
"我们在浪费时间。来吧。"父亲从旁边说，已经走了。
李耀在他身后追了上来。"你是如何寻找充电站的？"
"本能。里面存放物品的建筑物看起来与其他建筑物略有不同。这不是一个我可以用语言描述的模式。它们都很独特，但与其他建筑的方式略有不同。"
他们回到了房间外的巷子里。再往下走，它扩大了，变成了更多的市场，有大柱子支撑着不断扩大的屋顶。父亲继续探索某些建筑而不是其他建筑。每次都在里面呆上几分钟，然后再出去。每一次都是失败。
骑士们身上至少有两个动力电池，一个被他们的盔甲积极使用，另一个作为储备。一旦盔甲的能量耗尽，它将无法移动。如果他已经用完了第一个动力电池......"你现在的电量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足够长了。"他通过通讯器回答，在他目前探索的建筑的地下室里呆了一段时间。
"我知道盔甲可以准确地计算出离它关闭还有多少时间。"
"它可以。"
"那么按照目前的速度，还有多少时间？"
"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另一个充电站。最终会有一个成功的。你不需要担心这个。"
他以为李耀是个孩子吗？李耀几乎要再问他一次，但一丝恐惧笼罩着李耀。如果父亲不想告诉李耀，他可以保留他的秘密。
相反，李耀将尽职责。虚假的帐篷和奇怪的建筑充满了空旷的市场。数以百计的电线充斥着地面和墙壁。花了一些时间才发现李耀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一条电线，从更深的地方引出，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一栋两层楼。
李耀朝那个方向走去，一路上经过了几十间房子，爬上楼梯，到达二楼。在里面，李耀的头灯拨开了。
而在黑暗中回光返照的是另一个充电喷泉。
李耀迅速引起父亲的注意，向他报告了自己的发现。
"怎么会，你在下面没有超过一个小时是清醒的。你根本不可能知道要找什么。如果这是一个玩笑，我不会感到好笑。"他回了一句。
"那你来这里找找看怎么样？"
没有回答，但李耀看到他走出建筑，向李耀挥手的地方走去。
父亲爬上楼梯，向李耀选择的那栋楼里面看去。然后哼了一声。"不要屏住呼吸。这个机会很渺茫。"
他离开的那栋楼没有任何电源线离开，李耀怀疑它里面也有一个不完整的充电站。李耀几乎可以肯定判断是正确的。其他建筑物都没有这种类型的电线进入其中。
父亲进一步深入房间，解开了废旧动力电池的连接线。然后他把它插入了充电口。
什么也没发生。父亲嘲笑道。
"看到了吗？现在，给......"然后一个光环照亮了入口处的端口，把他的话打断了。
绿色的发光液体，斑斑点点的金色漩涡尘埃，涌入细胞。在终端机变暗并熄灭之前，它刚刚充满了大约四分之三的路程。看起来这个喷泉现在已经用完了。
父亲小心翼翼地抽出牢房，静静地检查，甚至几乎是犹豫不决地检查。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房间的？"他问道。
"我注意到一条怀疑是电源线的电线，就顺着它来到这里。"
父亲摇了摇头。"那个有红色标记的较粗的电线？这以前就试过了。事实证明，它的效果并不比掷骰子好或差。看来你是碰巧抽中了正确的一卷。"
"你知道布线的事？"
"你认为我们很傻吗？还是你认为你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天真的解决方案会是你之前的每个遗迹骑士都不知不觉错过的？"
一股羞愧之情掠过李耀的心头。李耀没有回话，而是低头看向地面。很奇怪，一旦被这样指出来，事后看来是多么明显。
"驯服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自尊心，孩子。它只会让你在这里丧命。"
加完油的牢房的光线依然很强，液体透过牢房的小观察玻璃照耀着。"然而，我将给予你尝试帮助的荣誉。我们只能用这个来解决。"他嘀咕道。
找到一张混凝土椅子，他安顿下来，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每一个动作。在整个过程中，他的左臂再一次寸步难行。一个他不想加重的伤口？
动力电池再次被打开，然后倾斜。液体以可控的数量倾倒在盔甲的受损部分。李耀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家里已经看过他做了几十次了。这仍然让李耀着迷，证明了技术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
很久以前，有人明白这是如何工作的。
起初是无法想象的。只有微弱的金属粉末，开始从排列在盔甲上的沟渠里流出来。它看起来就像从盔甲上敲出的简单灰尘。飘落到地上，没有任何其他意图。
然而，一些不自然的气流将这团尘埃扭曲，使它像雾一样在盔甲的上方流动。很快就覆盖了盔甲，从那看不见的风中有目的地移动。当许多尘埃河流开始向溢出的动力电池液体汇聚时，目的地变得清晰起来。
从来没有发现过可以制造遗迹盔甲的打印机。每件盔甲都是以某种方式被发现的，在某个时候被它们以前的使用者抛弃。要么是在废弃的地方，要么是作为战利品，要么是从不死鸟那里换来的，而不死鸟又在深海里找到了它。这就是这些遗迹能够存活数年的原因，尽管没有人知道如何为它们打印维修零件。
这就是盔甲的灵魂。